人的空虚不只是没得到才有,失去了最亲的东西同样会感觉出来。 我一人住四间房子没有觉得空阔,因为父亲时时活在我的心中。就是吃饭时少了个人说话,进出门少了个老人看家,家有老是个宝的真正意义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体会得真切。 一个人除了思念家父就是对母亲嘘寒问暖。再有的是自说自话的,别人懂不懂没关系,只要自己懂得那时的心境。 农村的禁忌非常多,孝子没有满孝是不能到别人家中去的。等父亲满七后,别除七了才能到人家中随便走动,不然别人是不高兴的。人家嘴里不说,心里肯定在骂你这个没有教训(家教)的东西。 二姐夫在那个年代算读书不少的人,他看了我写的作品后,在本子上附诗一首: 读意哲弟诗词后感 才自精明志亦高,忠直豁达赛英豪。 卅年虽少人间爱,随和应变多智谋。 望天庭将星晦暗,人间英雄暂屈腰。 他日若遂凌云志,燕雀方知有大雕。 九月九日写的,我和诗一首: 读世文馈诗感怀 人道风华少年强,未遂雄心效关张。 千溪汇流东归去,终年毋息竟汪洋。 自古常识如江海,文豪无不守寒窗。 燕雀岂展鲲鹏翅,亦为深山自飞翔。 有时练就金翅膀,翻腾云海迎紫祥。 山区稻谷比畈上要迟些,刚好天色晴朗,好多家趁谷黄抢割。秋云不雨长阴,转眼一场大雨让割谷者叫苦不迭。 我倚门外眺写首《秋雨》聊表此心:云涛雾涌气吞天,飒飒秋风大雨涟。时霁时雨云勿定,农家漂谷满野田。 虽说父孝已除,七七已满。但在家时时免不了想念父亲。特别一个人在家没有人与我说话的时候。 决定再去上海分散对亲人怀念的心情,只有离开自己的家可能会忘记得快些,痛楚的心或许得到安宁。与母亲说声保重,她有兄弟在家照看自然放心些许,谁知这一离开竟成了永别! 到上海去哪里呢,起码要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想到以前我借住的房子房东是个好人。就问他家房子还有没有吧。谁知他看见我叫了一声:“你小子又来了,晚上在我家洽(吃)老酒。” 我说“父亲去世了,在家没事干,心里难过,只好来上海。” 贺师傅说:“上海,我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没工作,明天到我厂里做,我给介绍下肯定没问题,我在食堂烧饭。” 他是吃的酒是上海乙级大曲白酒,有五十几度。别的上海人吃黄酒,但他喜欢吃白酒。我也是吃白酒的料(后来不吃白酒只喝黄酒了)儿。二个人竟如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聊得投机,来上海碰到好人也一扫心中和不快。 第二天,他给我几十块钱作为去上班的生活费,他家种有农田,把大米给我称了30斤到厂里换餐票。我想你一切准备好,到你厂里上班行吧?他又拿米又给钱的,让我好感动! 这是颛桥联农路上的上海紫江皮革(上海紫江集团公司的下属企业)厂。他用摩托带我到厂里,与厂长说一声我就上班了。中午吃厂里的,大米刚好换饭票,钱正好换菜票。晚上住他家,他给我一辆26寸男式永久自行车,从俞塘走小路去倒不是很远。 这厂里是给武警部队做警用皮鞋,我的工作上上鞋边,鞋帮一圈子硬质皮边,好了直接上到鞋底上。厂里大多是江苏泰兴人,泰兴皮鞋生产的人家家都有。 我的师傅叫李惠花,本地人,家就在颛桥附近。她上鞋帮是工厂手最快的,厂里女人多,她们说:“你要赶上师傅的手快起码要三年时间。她带了个徒弟已经走了用了二年多才赶上她。” 我就不相信,所以我暗自加油,想想师傅也是一双手,我也是一双手,她只是做的年数多,比我熟练而已,要三年后才赶上她么?我一边做一边想,怎样更准更快。上鞋绑的针很大,前面有钩子,每一次先要钻肥皂才更容易钻进去。 开始我怎么也搞不赢别人,十多天我就赶上手慢的人了,我们是计件做多少拿多少钱的。二个月我的速度已经追上了师傅,别人都不信,我用什么好办法追上师傅的。师傅比我还要高兴,笑着说:“带徒弟好几个,他是最聪明的徒弟。有个能干徒弟,我也荣光!” 有时师傅把家里的米多带点来给我换餐票。因为厂里的事多,工人春节尽量不要回家,我又刚来不久,所以没有计划我回家。 上海过春节好冷清,好在有上海朋友一起吃饭聊天。到了二月份我小队里有个人来上海,给了我一封信,拆开一看,我突然天旋地转,眼泪如泉水般喷出。我亲爱的母亲,在正月中旬去世了! 这么大的事,家里怎么没及时通知我,我恨家里人,我与可怜的母亲最后一面也没见着!父亲去世,我哭不出,是我抑制眼泪要处理父亲的后事。母亲去世,我禁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我的不孝,眼泪是不能抚平心里的伤痛。写几句话来告慰母亲,是儿子离家远走,没能尽孝于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