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川主寺》镇洗脚屋的大一摸

鲁艺

        美丽清爽的《川主寺》镇坐落在川北高原上，那是所有前往九寨沟、黄龙和西北大草原旅游观光者南来北去的必经之路。镇子不大，却在那环视四周、看那比比皆是山岗、荒岭的恶劣生态环境反衬下，呈现得格外秀气和华丽。回味《川主寺》镇那条洁净的长街，从我们住宿的镇北酒店出发，踏着着极干净的水泥路面，沿着路边的一条人工水渠逛去：抬头，极蓝极蓝的天空漂浮着造型奇特的白云；远眺，远处的荒岗上绿草茵茵；闲逛，偶尔路过街旁的商铺店面，也就摆设着一些旅游商品，什么冬虫夏草、蛇药虎骨之类。唯一令我感兴趣的就是路过的黄龙文化艺术中心，彩绘的充满藏族风格的亭台楼阁建筑群极显富丽堂皇，还有那靠水的力量转动的藏传佛教法器----转法轮，吸引着我们，反复观赏、甚至亲手转之，久久不愿离去。
　　  吃过午饭，旅行社下午的安排，让全车人去镇上洗脚屋免费享受一次藏式足浴，对于从来没有进过洗脚屋的我来说，心里难免忐忑不安。去洗脚屋，在我们那个不大的城市思维里，就好似上洗头屋、婊子铺，那个难堪，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让人无地自容的。好在是集体行动，大家都去，我也就顺水推舟，去满足满足自己多年的好奇心。
　　 迈进华丽的足浴中心，进门夹道两旁皆为打扮时尚的藏族女青年、手捧哈达迎宾，像进所有大型超市的迎宾小姐一样，一声高过一声的“扎西格勒”就如是我们内地商场常喊的“欢迎光临”。尚未坐定，我们所有人都被一位打扮富丽的老板娘安排好了各自的房间床位。挺好，我们被带到一个六人间，我分在第五号床位。不知所措地靠坐在可卧的沙发上休憩，一会儿，有专门上茶的藏族姑娘为大家每人献上一杯藏家赫赫有名的酥油茶，急切切的喝上一口久闻大名的酥油茶，茶香油腻味道欠佳，感觉像似放了盐一样格外咸怪。说是好茶，简直不敢恭维。
          该足浴了，每一位客人分一位洗脚小姐。为我洗脚的是一位三十多岁健壮的藏族大嫂。她身高马大，风风火火，黑中透红标致的脸庞上堆满了朴实的笑容。一个戏曲舞台上常表示”你好“的”巴扎黑“的动作算是问好，接下来伊就风风火火的忙开了：伊先是端来一个泡脚的深盆，然后倒上一包药草，接着倒上冒着热气的滚水，可能是要等水温合适，于是伊开始热心的和我攀谈起来。我也做了自我介绍，来自襄阳，自我表示第一次洗脚，不懂规矩，不好意思。藏族大嫂好似看透了我的心事，热心的笑嘻嘻的说，没事，我们服务惯了，什么样的脚都洗过。一边说一边用手试了试水温，顺势把我的一双不好意思见人的臭脚拉过来泡在水里。也可能是出来旅游淋浴冲澡惯了，好久没有泡过脚，一双旅途中最辛苦的脚，在热乎乎的药水中感觉舒服极了，我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这份高原藏家的温馨之情，似乎感觉比接我喝上一顿美酒还要受用；这才觉得原来我对于足浴的偏见是多么卑鄙。正当我在那里瞎想之际，一双热乎乎的强有力的大手按在我的双腿上。大嫂热情地说，泡的挺舒服吧？我们藏家所泡的药材是你们内地不可能比得上的。我也来了兴致，立马问道你刚才泡进水中是哪些药材？藏族大嫂一边用双手为我用力的捏揉着双腿肌肉，一边用生硬的汉话讲到：原来我也不懂，因为我才来两年，听他们讲，里面有细辛、藏红花、艾叶、穿山甲、肉桂、丁香等，据说可以通经、活络。如果经常足浴，据说可以消除疲劳，改善睡眠，增强体力。大嫂一边说，一边手不停顿地从小腿往脚上按下去，有的地方用力、有的地方轻柔，有的穴位加力，有的肌肉按摩缓慢，那两双手不停地按揉，我看到了大嫂头上早已冒出泪泪的汗珠。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找话说道：原来干你们这行这么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大嫂没有停顿的意思，她风趣地说：我们藏家对于接过婚的女子称一摸，你就叫我大一摸吧。也就相当你们内地叫大嫂的意思。我也被大一摸的热情所感染，我也打趣地说，那么一婚叫”一摸“，那二婚不就叫”二模“了？那未婚女子又咋称呼？大一摸笑起来幽默的说，那就是不能摸，我们这里叫”不摸“。说的我们都笑了起来。看到大一摸开心的样子，感受到伊极敬业的精神，我不由得对这位大一摸肃然起敬起来。我好奇地问道：大一摸你有几个孩子，生活得怎么样？伊说，我原来在藏区高原老家种地，有两个孩子，大女儿还好，就是后来要了一个儿子，谁知从小只能躺着不能动，医生诊断说是脑瘫，我为了给儿子看病，才出来打工的。还好，老板也是我们藏族的，对我们还不错，我准备打工攒点钱，好给儿子看病。我的心一下不安起来，多好的一位藏族大嫂，生活却给她带来了这些不幸，可伊还是那么开朗乐观，并且对工作兢兢业业，多么让人敬佩啊。我不知说什么好，只有安慰她，告诉她、鼓励她，脑瘫这个病是能治好的，据说海边的大连有专门治这种病的医院，希望她要有信心。大一摸说，他们那边的乡镇领导对她家也都很关心，特别在藏区像这样很难治的为小孩换心的病，政府都免费为我们治疗，我是很有信心的。
           大概半个小时的足浴结束后，我紧紧地握着大一摸那被药水泡红的手和她告别，我好像有很多话要和她说，又不知说什么好。我激动地亲切地叫了一声”大一摸“，我下次来还会来看你的，说着说着眼泪早已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