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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元辰

【秋同题竞赛】元辰:动乱之秋+秋之小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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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6 02: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永远微笑 发表于 2014-9-5 20:37
虽然不懂那些历史,但懂得袁老师经历的曲折和沧桑!祝愿先生每一个当下的日子和乐安康! ...

多谢,无论顺逆,微笑面对,匍匐也要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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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6 02:26:29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塞国秋色

  秋雨淅沥淅沥下个不停。老人不知疲倦一分一秒地数着雨声,滴答滴答,看季节如何在久旱之后把秋意赶上山头。新近落成的西塞国森林旅游接待中心,坐落在深山里蜿蜒如带的水泥路旁边,森林环抱着,显得十分宁静。与中秋节一起来临的有两位外地作家和几位陪同的本地作家,乡下作者也如约而至。朋友们踏着雨声来到宽敞的会议室,落座便围着两位外地来的女作家问长问短,没完没了跟文学较真,话题未曾停歇。
  走廊上,会议室里,挂着从原始森林里拍回的照片,林场场长介绍是自己的摄影人员刚刚拍的,正在申报森林旅游规划项目,这个接待中心也是林场修的,守着近十万公顷连片的原始森林,养在深闺人未识,不相信不砍树会没饭吃。看了这些照片,两位外地作家恨不得马上插翅飞进去,跳着嚷嚷要进山看看,现在就请场长介绍情况。场长说来去最少一天,必须天气晴稳之后。然后抱出全部申报材料,如数家珍向客人们介绍原始森林的规模、特色与设想。场长不愧教师出身,有关森林的故事细节实在生动,刺激了外地和本地作家亲临现场的欲望,人人蠢蠢欲动,恨不得叫场长马上让雨停下来。
  旅游与文学两个题目交叉进行,讨论十分热烈。雨一直滴答滴答下着,吃晚饭的时候到了,一些人才想起赴会之前曾经承诺赶回家与妻子儿女团圆过节。
  第二天雨继续下着,讨论继续进行。兴奋的话题停下来,大家不免为明天的行程担心。原始森林的风情,七十二座几乎一模一样山峰和草甸组成的森林迷宫,激发了每个人探险的兴致。几位本地作家当场对着叫做“圈椅淌”的草甸的照片赋诗。场长却说,这雨不行,至少要晴一天以上,才有办法行走,明天无论如何进不去了。
  大家感到惋惜。想不到运气这样不好,天不送人情,谁也无可奈何。只能把愿望埋进心底,等到下次兑现。我们不是探险队,雨天的原始森林我们无法适应。失眠了,秋雨彻夜滴答滴答,伴着无边的秋思,曙色来临,才落入我们的梦乡。早上起来,蛇儿喊,天晴了!可不可以进去。场长说,不行,必须等一到两天。蛇儿“哎”一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森林里好大一条蛇,缠住了我。被蛇儿叫做雨的诗人说,哈哈,蛇是情人,原始森林里有你的情人,可能是你带进去的,别再生个儿子。花瓣对这类玩笑不感兴趣,拿着照相机对着雨后的山头啪啪地摄起来。
  场长见客人们颇为丧沮,便安排我们去防火了望塔。了望塔周围也是森林,不过是五十年前栽植的人工林。登上了望台可以望见成片的原始林。这也是最好的一种补偿。我们出发了。
  登上了望塔,冷风从四面扑来,涛声拔地,层林尽染,秋色漫天。人一下子沉静了,开阔了,意绪不再是一团乱麻,视野拉得很远很远。
  漫天秋色,不是心情的雕色盘。昨日的秋雨还在耳边滴答滴答,眼前的秋色唤来一群调情圣手,男欢女爱,忧郁伤感,临风泣血,把酒赋诗,谁不能来几下子。风已轻易把表层心情调整到安宁位置,同来的朋友言笑莫不显得轻松。可深层的忧郁依然存在,端公罡不了自己的神,它不属于作家自己。哪怕我们手里早捏着调色盘,调色盘里堆砌了各种世俗的情感,经过了一个或无数个春夏的准备,一路操练,仍然鬼使神差把轻松欲望涂抹成了恐怖的呐喊。下笔溜号,赤红、鹅黄与淡紫,变得毫无生机,肃穆凝重,一派死气。不能按照最初的设想。作家试图使用生花妙笔,轻轻地点染,缓缓流动,勾勒秋天的万种风情,雨后有彩虹高挂,林中光影变幻,线条清晰,色泽与色块不停地流变,先感动自己,再感动别人。可精心准备的图案里,挤满了忧郁、忠贞和躁动,而理性或非理性、功利或非功利比较、选择的结果,被定制成了光怪陆离的图谱,泼向天空的烦躁被反弹回来,一点儿没有改变本来的秋色。我们始终比不上那个神秘画师,森林之魂在他的手中,由不得我们。他叫红叶歌唱红叶就歌唱,他叫红叶跳舞红叶就跳舞。他放飞这些精灵,把他的色彩强加给我们之后,在某个地方微笑,我们却对着早已定制的画框嚎泣。他不因我们哭泣而耐心等待。一笔肃杀的秋风,横扫眼帘。秋天从画师手中来了,秋天从画师手中走了。魔术师对着手中的火焰轻轻吹一口气,满台鹅毛飞扬,眼前就是另一个世界,秋色和激动结束于一场悄然来临的大雪。我们仍然傻傻地砸了调色盘,寻找秋天的童话,或者傻傻地又为冬天感动。画师说,色彩就是色彩,难道没有看到色彩流溢、光影变幻、明暗相间、色块分布与结合么?
      哎!我的森林已经太累,经不住这多折腾。

秋色也不是思维的阅马场。我多么希望自己象个勇士,骑上快马,手执利剑,刺穿秋天的伪装,抵达冬天的宁静。我知道秋天会给我这个机会。它辽阔得无边无际,火焰般在秋阳下释放出经久的压抑,不会不给思想者立足之地。上个季节我曾经在起伏的山峦与流变的色彩中驰骋,累得只剩下骨头架儿,却没有发现黄金宝库,也没有艳遇林中女妖。千辛万苦拣回来的,是自己扔下的心愿和别人扔下的垃圾。凭着这堆破烂玩意儿也配称找到了思想?遗失在春天的心愿无法在秋天找回,拣回已锈蚀斑斑,为什么非把自己装扮成惯于在没有光线和色彩的夜晚狂奔的疯子,痛苦或潇洒得连衣服都不肯穿呢?春天的谋划夏天的付出,收割秋天的金黄,被演绎为一个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狭隘定理,偏偏你种的豆和瓜被别人偷了,你还能枕着满袋思想在秋雨中做梦么?森林缔造者宽阔的胸膛足够骑手飞奔,边界仍然十分清晰。栏栅里的秋草与树叶留住了无数牛羊与马匹,骑手与放牧人的眼光却盯着栏栅外的天空。另一片森林里是不是有一样的秋色,一样的骑手倚马伫望?两个骑手牵着马,提着兵刃,来到了阅马场。月光殷蓝,风有些冷,正好厮杀。赤裸着拼死拼活,享受思想的痛快,杀得天昏地暗,流尽思想的血,才发现怎么也无法真正战胜对手或者互相融入。此时森林缔造者却在温暖的家中饮酒。
  哎!我的森林太累了,经受不了这多沉重。
  秋色更不是疯子晾晒才华的庭园。不要在秋天里抖弄蹩足诗人的裹脚布,满林中红的黄的蓝的臭气熏天。采一片红叶便是收藏了爱情,掬一捧泉水便是品味了秋韵,在秋天的秋地上打个滚便是回归了自然,黄藤白花插满头便成了秋神。这样简单的游戏谁个不会?只因秋色动,归来足生香。暮挑野菜煮清芬,晨裁秋云为霞衣。这样廉价的诗句哪儿不是?淡黄的山头好比少女的乳房,飞腾的臆想好比爱的冲刺,虚弱地意淫一次,便象得了富贵病的林妹妹,在秋风下不停地捂住嘴巴咳嗽,美其名曰一叶落而知天下秋。这样的诡计骗不到眼泪。造化倾情明净透亮的灵魂,容不得伪装。低劣的织锦经不住秋阳秋雨秋霜,绚丽随风落下,满地都是腐叶,何须我们来添加。幻想多得没地方装了,总想塞些到秋天的怀抱里。秋天的月亮最圆,月亮里还有嫦娥姐姐和吴刚哥哥,他俩养了只宠物叫玉兔,月上中天的时候,森林里的动物会对月拜兔。秋水长天最富有诗意,秋天是最适宜恋爱和思乡的季节,李白、王维的思乡都在秋天,又何须多一个你我?秋天只属于一个诗人,而这个诗人未曾在林中露面。    
       哎!我的森林真地很累,经不住我们再烦它。

  我们从秋日的林下经过。林中树木合抱,林脚很高,秋气被林脚隔开,尚未进入林底,完全看不到秋的气象。宜人的温润气息回绕在地面,别样花草很矮,娇姿阿娜,覆盖着春天的梦,典型的人工林景象。
  守林老人守着一座孤独的山峰,山峰上是他每日三次登临的防火了望塔,森林如同他的儿女。水从山下背上来,住房周围种了包谷和蔬菜。山下包谷早已黄壳,山上还未乌须,鲜嫩含浆。林场给了一台电视机,地面卫星接受器还没安。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许守着一台微型收音机,也许独坐门前听涛声,夜深才能去睡。一份很轻松很孤寂却又重任在肩的工作。老伴当然不会放下儿孙来陪他,女人耐不了如此寂寞。情人会不会来,不知道。据说他年轻时也是个情义如火的汉子,又曾当过乡邮员,走村串户,见多识广,保不住会有那位意中人看上他追逐他,到老才有天遂人愿的机会。平淡的人生总该有一份想象一份激情,哪怕在森林包围的孤峰上。也许我们理解错了,有些人一辈子都献给事业,他们会为理想与信念牺牲个人的一切。想着,我们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这个秋天,从走出森林到现在,共三次穿行于西塞国的秋色之中,深感造化之奇,光阴之速,一叶之韵。神秘画师的瑰丽作品,不可能不在我心理上涂下印记。我也不可能不借画师的调色盘,调理自己的心情,塞入些自己的抑郁。自然的秋季与生命的秋季如此奇妙地结合在一起,我岂能逃避造化的赐予。我会借一捧秋色,美化自己的桑榆心境,添些壮丽,添些悲戚;会牵出驽钝的老马在无边的秋季栏珊内驰骋,在夜间的林地敲打出火花,让内心的魔鬼放飞;会把秋日的红叶或者橙黄的山包当作抒情的对象,流露出藏匿已久的对于某个人的私心相属,让爱情圆满。虽然这是些做梦娶媳妇的好事,压根不会有结果,该做的我都做了,对与错,是与非,与我何干?我还是我,一个过客,一只苍蝇,一块顽石,一粒沙子,对于神秘造化苍茫人世瑰丽秋季,无增亦无减,对于自己则非如此不可。如果你对西塞国的秋色爱得一样深,那好,我们相约在下个秋季,携手到原始森林里去自杀,让我们纯净的血滋润一棵树一片草,它将在秋阳下复原我们的魂魄。你害怕了吗?
       06/11/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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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6 16:39:22 | 显示全部楼层
秋夜月香                    

  入夜,月姐姐又对我说,要洗一洗,好好洗一洗,哪有人这么脏!那语气、神态,不容抗拒。风儿、虫儿和香儿便挤眉弄眼拍巴掌,说:不洗,臭男人!不洗,臭男人!
  天旷地阔,万籁寂声,现在只有我们五个,而我无疑是最脏的了。
  我也知道自己脏。肉身来到这个世上不算长,却包揽了200万年的肮脏。跟祖先一起从树上下来,从森林出来,人模人样穿起衣服,坐上马车、汽车、火车、飞机,一路走到计算机前,总在水里趟泥里滚。心里种欲望,夜里想美女,艰难求名利,绝望耍奸滑,乐处下套子,穷时偷金银,什么毛病都有。沧海桑田几度秋,一身臭气,何曾悔悟。月姐姐拿我当小弟,命风儿、虫儿、香儿一起扒了我的衣服,把我按在如水的月光里浸泡,又用老厚的丝瓜瓤沾水揉搓,直到把我洗得满身月香。
  被爱是幸福的,我不敢执拗。除了月姐姐,谁管我的闲事,母亲也没有过。我是个严格意义上的孤儿。而月姐姐这样的天仙圣女,几多男人对她想入非非爱慕不已甘为奴仆,她理都不理,一脸冰冰凉。惟独对我与宝玉关爱有加,不肯放过,爱到专横,不听她的,就让风儿、虫儿、香儿揪耳朵、扇屁股,剥了衣服按在月光里洗。因为别的男人是泥做的,经不得洗,我和宝玉是莲花化身,非得天天洗。宝玉爱钻女儿堆,每一次洗下一大盆胭脂,月姐姐让风儿、虫儿重重扇他的屁股,打得红一块紫一块,走路一瘸一拐,外甥打灯笼——照旧。月姐姐便罚他到天池为七仙女伺浴,爱混女儿堆,让你混个够。月姐姐流着泪对我说:这个意淫的胚子!
  我被月姐姐调教得服服帖帖了。心头的月亮升起,就会放下田里的活儿,老老实实脱下层层包裹,坐在如水的月光下洗浴。这田太大,很多人一起耕种,总忙不到头。一天下来,臭汗淋漓,人困马乏。风儿、虫儿服伺我坐下,轻轻在耳边说:这样才乖。香儿一声不响地溶入月光,其臭如桂如菊,与月共化甘霖,从头顶灌下,将全身浸泡,波浪回旋,浸透百骸。先觉身被揉搓,搓褪一层又一层垢浃,直到周身光洁闪亮。又觉甘霖进入四肢百骸,直达内脏,旋流鼓荡,揉搓有力,污垢剥脱,莹光注入,无一处不洁净光亮。又觉月香进入每个细胞的细胞壁、细胞核、核中核,旋转冲刷,抚熨荡涤。接着,闪闪发光的双旋DNA链显示。每个链被仔细冲刷,剥尽垢泥,修补病灶,各腱修复如初。此时,人已是光洁闪亮的婴儿,赤裸着,安坐于月光中,香气四溢,无念无想。
  风儿、虫儿、香儿化为无形,月淡水竟无香,秋气灌顶意鼓荡,拾得自家真面目,合月合香腾八荒。只觉灵光一团,发自婴儿体内,张缩与天地之间。小时如芥粒一丸,晶莹坚实,毫光四射;大时合月同光,笼罩寰宇,河外星系亦不在其外。风儿、虫儿、香儿在体内歌唱,月姐姐合着节拍漫舞。月过横塘,我亦过横塘。塘边疏梅绽放,塘上白鹤飞舞,疏梅、白鹤、月姐姐和我倒影水中,构图巧妙,疏密有致。月入八荒,我亦入八荒。白须千丈的时间先生,身宽体胖的空间大哥,一脸微笑的佛祖释迦牟尼,手执拂尘的太上老君,满脸皱纹的孔丘老师,来自西天的上帝与头缠包巾的穆罕默德,齐坐在天幕下高谈阔论。光线像个调皮的小顽童,扭曲着穿过老祖们的身体,然后在他们的头顶集聚。妙音宏唱,此起彼伏,姐姐和我安坐净听,心若悬丝,气如游龙,无念无想,意甚安然。
  不知几千万年之后,又觉风儿轻拂,秋虫低唱,香儿如桂如菊在眼前绽放。月姐姐说:回去吧,你终归是泥中之物,只是别忘了每夜要洗一洗。我欠你了,这生该照护你。你不来,我会让风儿去揪耳朵。我默不作声穿衣服,道德是裤头,爱心是汗衫,文化是长裤,角色是外套。穿戴整齐,人模人样来论坛发言。心却还和月姐姐一起在听老祖们的妙音宏唱。
   2006/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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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6 16:42:44 | 显示全部楼层
中秋乱弹
  月到中秋分外明,是古人说的。今晚的月亮还没升起来,无法预知明不明。污染太厉害了,说不定云遮雾障呢。节,无非过个心性儿。相距千里之人,对月思人,思乡,找些回忆,想象,分解愁绪,自慰自恋,也是必要。
  嫦娥奔月,根源在王母的灵药,后羿太英雄,以及长生不老的愿望。看来嫦娥与后羿,也是一对结局悲惨的夫妻。常人眼里的男才女貌,到了该谁成仙的时候,顾不了那多了,自己吃了再说。据说二人也曾山盟海誓,恩爱有加,其实几乎逢场作戏,自恋才是本性。我甚至怀疑人间是否有纯真爱情,所有幸福家庭,不过是双方十分明智地和平共处罢了。爱情,只在书里,传说中,以及哲人般的向往里。
  自恋的嫦娥起初吃了一些苦头。悔则未必。既然做了寂寞仙子,就安心做吧,后退没出息。且神仙不也是人做的吗?那么大一座月宫,那么温顺一只玉兔,正是人间女子梦寐以求的呀。一杯香茶,闲看人间,悠哉游哉,悔恨何在?
  接着来了吴刚。这个憨厚的男人,魅力虽然不及后羿,可爱却正在于此。不懂爱情,慢慢发展。一个男人加一个女人,与世隔绝,永久不会发生爱情,鬼才相信。嫦娥是过来人,美丽绝伦,吴刚真地不动心?这就成了,该怎么着这么着,反正双方愿意,天条也治不了那么多。牛郎织女每年还相会一次嘛。中国的天条少不了人间温情,只别太涮玉皇与王母的面子就行。
  人,总在羡慕别人和诋毁不同中来回摇摆。离别的希望团聚,团聚的希望改变。有没人想做嫦娥,想做吴刚,我不敢说。但以别人为榜样或以别人为攻击否定的对象,总是一定的。人的愿望太多,永久无法满足。王母就说,给你们一个机会,每年中秋月圆,可以对着月亮许个愿,保证满足。什么花好月圆,夫妻和美,万事如意,人寿年丰,就来了。我永难忘的是传说中的那个憨厚男子,什么也没要,只是手持下巴傻笑。月亮公公也许是听了嫦娥的阐释:“天下哪有什么也不要的傻冒?感情是想一嘴大胡子吧。”于是就给他一嘴大胡子。当然,如果这个男子有市场经济头脑,跑到云南傣族献头祭天,让满寨傣人稻谷丰收,可以赚一大笔银子。虽然自己死得早一点,孩子老婆却可因此摆脱贫穷奔小康,岂不是一件功德无量事?
  天已黑下去,月未升起来,就此罢笔。免得嫦娥、吴刚看了,要告我诽谤罪。
   09/1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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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6 19:06:58 | 显示全部楼层
雁过荒湖

  雁阵来了!
  高昂而清凄的叫声,划破夜幕,从遥远的边塞,传到荒湖上空。一种凄美将荒湖笼罩。水面平静无波,幽蓝的月光似有似无不经意洒下,衰草败杨合着雁阵的叫声起舞。月昏昏,野沉沉,雁声声。恐怖因寂静而更加浓烈。
  我在荒湖钓鱼。千百丈长的紫竹杆,千百丈长的白发银丝为线,心意为钩,迎着月亮,弹出一道优美弧线,细密银钩稳稳地沉下湖去。芦苇合岸的湖中央,又多一根弯弯的长长的倩影。长杆闪着幽蓝的光,我两眼也闪着幽蓝幽蓝的光。眼睛盯住湖面,白发在夜空飞舞。鱼漂随风轻浮,水却纹丝不动,如一块幽蓝的绸缎,覆盖在芦苇横斜的荒湖中间。
  雁阵来了,冰冷而坚硬的声音铺天盖地,秋夜格外寒凉。这群狼狈的轰炸机,在月光与湖水间留下溃不成军的身影。以往豪迈而严整的队伍,如今排不成人字或一字。夜行已是迫不得已,又遭沿途围追堵截,损失惨烈。争先恐后,扑翅乱飞,不至坠落已是万幸。这里虽不是它们最终的栖息地,但极度疲惫与荒湖芦苇漫天的寂静,使它们去意已无。它们感到,在此休整,非常适宜。头雁长长的清啸里,似有几份欢欣与得意。雁群便倒栽葱式地落下来,噼里啪啦,被击中的芦苇发出雨点般的响声。蓬蓬蓬,奏起一支生灵狼狈的交响乐。有的慌忙中掉进幽蓝的湖里,激起银色水花,荡起巨大涟漪。涟漪中钻出落汤鸡式的头,伧忙游上岸。有的再也没起来,永远埋进了湖底。
  我依旧垂钓,手中的杆丝纹不动。杆与水保持极佳的角度,漂在蓝光中微微忽悠。如果下沉或者上浮,我会迅速提杆,稳稳把一钩鱼提上来,然后再扔进湖里。千百年来,我就在这里钓鱼,钓起的鱼无以量计,取走的一条没有。鱼儿适应了我的钓法,有的已长成数百斤的大个头,仍时不时找上钩来,顽皮地与我较量心力与体力。却也不曾把我打翻。我把它们玩得筋疲力尽,再放回去。
  有一只当年孵化的成雁,毛色灰褐,油光明亮,径直落到紫竹杆上。这时鱼漂忽悠下沉,我立即带杆,手上立即显得有些重量。杆尖弯如满月,银丝绷得紧直,一串串水珠落下,无不闪着幽蓝的光。雁的双脚紧紧抓住杆,任我提杆而不动。湖中窜起一条飞鱼,丈把长的身躯耀出一片花白,水花足有一丈高。显然,它对杆上这个不速客非常不欢迎。雁抖动一下,迅疾站稳。它得意地笑了,杆离水面还不只三丈高呢。我继续提杆,直到鱼杆几乎直立,要往怀里收线时它才飞起,却又落在我满是白发的头顶上。直到我把小鱼摘下,扔进湖里,它才扑翅飞走,在我嘴边留下温暖的雁毛。
  雁群从芦苇中钻出来,接二连三到湖边梳洗羽毛。亮翅,梳羽,扑打,戏水,伸颈,交项,方才的狼狈与疲劳已忘得一干二净。我担心它们攻击湖中鱼群,扬起长杆,在空中打了一个呼哨。雄壮的头雁似乎明白我的意思,昂颈嗷嗷嗷叫了三声。雁群继续在潜水戏弄,没有一只游到深水去。我继续垂钓。雁群梳洗之后,开始觅食。头在芦苇根下钻动钻动,喙里边衔起一根白胖白胖的根芽,得意地朝我点头。我会心地笑了。
  吃过食,群雁回到芦苇林。芦苇在月光下摇动。那只当年孵化的成雁,又飞来我身边,用它的爪、喙梳理我蓬乱的白发。我一动不动继续垂钓。
     月在湖中露出半边脸,风在水面上许行,芦苇迎风漫舞,鱼在蓝光下跳跃,远处传来火车驶过的轰隆轰隆声,隐约还有卡拉OK的尖叫。
    [2006/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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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6 20:57: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去的秋思
在秋水里泡了一天,在秋日下晒了一天。扛滚木,扎木排,一身臭汗。冰凉的河水冲一冲,狼吞虎咽吃完饭,坐在河边发呆。上身晒得发痒,下身泡得发肿,不敢在意。
高三课程结束,“文革”号令声起。学校停课,串联,造反,批判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翻来覆去,折腾一年多,陈再道彻底栽了,“百万雄师过大江”彻底栽了。我是宜昌地区造反派创始人之一,代表宜昌二高参加过地市造反派的各种筹备会议。后来不愿与驻军、公安对抗,转为温和的保守主义,对造反派的翻案活动不予支持,由此而得罪了后来的造反派们。在中央公开表态支持“三钢”“三新”的第二天,学校被造反派联合攻克,我便如丧家之犬,辗转逃回山区老家。胜利了的“三钢”“三新”和下面的喽罗组织忙着分果实打派仗。到处文攻武卫,战争升级到炸药包、冲锋枪、手榴弹一起上,时常有打死打伤的消息传来。
我是家里的长子,那年19岁,五个弟妹最大的14岁。纯粹的农民家庭,培养一个高中生多不容易。父亲不想我被造反派捉住,又希望儿子学得一技之长,便求生产队副业组的亲戚带我学放排。会放排的人把工钱交给队里以后,记一等劳力的工分参与分红,往往还剩下一些零用钱。我虽然像电线杆一样瘦长,却识得水性,加上父亲当生产队长,亲戚便收下我。
扎排的地点在南漳峡口,一个不大的小镇,历史上的兵家要道。河滩格外宽阔,木材站在这里安排了两支放排队伍,看谁扎得快、好。
夏季不能放排,怕洪水。秋水长天,是放排人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对我来说又是多愁善感的季节。19岁的秋天,伴着一河秋水,瘦弱的身体瘦弱的心,和无边的秋思一起疯长,繁重的体力劳动也无法将其遏止。
月光像那样温柔的细纱,笼罩了四围的青山,镇子在青山的胳膊弯里沉睡。灯火如豆,闪烁明灭。秋水无边,悄然流淌,风轻浪小,细语如诉。月光在水底穿行,在浪尖上跳荡。满天星斗和几朵白云沉在水中。稻熟泥香,秋意浓郁,为漂泊书生设置了悲秋的场境。
当地有个军官,武汉卫戍区8201部队的。当时被称为“陈大麻子”的亲信部队。因为陈的栽倒,部队军官抓的抓逃的逃。他回到了家乡,时常陪妻子从河滩上走过。英俊的军官,漂亮的妻子,提心吊胆的日子,却令我羡慕。即使有一天军官去了,不再回来,我相信妻子也一定是幸福和自豪的。他们有过患难与共的岁月,有过艰难中的以沫相濡。
而我除了父母、弟妹,没有可以思念的人。连个可以写信的人也没有,天地间只有我自己。没跟任何人达成思念的共识。我有满腹的思念,只能烂在腹中。
有一次从小镇上经过,一家干净的板壁屋里,坐着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青年女子。她端庄,匀称,秀丽。嫣然一笑,白白的牙,椭圆的脸。我砰然心动,脸红到脖子根,赶紧调脸。忍不住又再偷看,依然媚态娇好,文雅大方。我浑身寒碜,自觉不是一个可以让外地女子动心的白马王子,只是一个孤独的浪儿、一个外乡的民工。
心被泡进水里,身影被秋风拉长,思绪被抖落满地。河滩旷远,星空无垠。头脑里尽是悲秋的词句,夹杂着女子的笑容。我好想说,我爱你,我愿天天想你的笑容,不知疲倦地干活,永远守侯着小镇。可是,没有机会出口。那不是一个可以谈情说爱的年月,我也没有谈情说爱的条件。只能在漫长的秋天里等待,等到那一天那一个人出现在眼前。
我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个多月,19岁的秋天被思念塞满。拼命扛木头,拼命扎排。偶然到小镇上买一些必需品,也不敢朝木屋张望。一个美好的笑容,一个异乡人的单相思,让它永远地沉在心底,等到可以象揭开陈年老酒坛盖一样谈论的时候。
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我们的木排起程了。秋风满怀,我心透凉。撑器起竹篙,忍不住回头张望。木排顺流而下,小镇远了,木屋远了。泪水夺眶而出。“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兮一去不复返”。没有踪影的思念,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永别了。
过去三十多年了,没有旧地重游,至今无从知道曾被思念的人究竟是谁。
2004年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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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7 23:35:57 | 显示全部楼层
秋季里的寻找

  秋天来得促不及防。白雪,春花,骄阳,被抛闪身后;少壮岁月已成永别。白发,秋霜,哀鸣的雁阵便是收获;烈酒与秋风编织着心头的秋歌。多想喊一声,在秋季的林中,对瑟瑟的旷野。
  我和父亲,总是在旷野里互相寻找,离日多,聚日少。如果不算童年,自我13岁以后的40多年,除寒暑假,跟父亲完整在一起的时光不足两年。父亲年迈以后,不论是他到县城里来,还是我回乡下,每次在一起的时间最多不过三五天。在我19岁那年,他两次长途跋涉,在没有目标的情况下找到了我。待到我找他的时候,他已永久地离开了我,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旷野。
  父亲第一次找我,是1967年“7.20”事件以后,学校被造反派攻占,到处文攻武卫,抢枪已抢到乡下。盛传我在宜昌被打死,放在殡仪馆。母亲吵着要父亲把我领回来,尸也要领回来。
  父亲冒着骄阳出发,赶到学校,没人。赶到市内,没人。虽然我们在市内天主教堂待了近一个星期,最后还是如鸟兽散,宜昌县籍的十几个同学撤退到茶庵中学。正商议各自回家,父亲找来了。其实他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只是想找学校的一个老师、我远房的姑父问一问宜昌学生的情况。我也不是来找远方姑父的,只是觉得绕开大路不被造反派抓住。于是我同父亲回了家,然后又由父亲安排,跟队里副业组学放木排。
  第二次找我,是1967年的11月。父亲刚刚从犁耙上下来,来不及喝一口水,喘一口气。学校里来了通知,勒令儿子火速回校闹革命,否则后果自负。儿子被自己放出去,跟副业组放木排,一个多月了,是在南漳还是在保康不知道,是在扎排还是已起程顺流而下,也不知道。秋风瑟瑟,月色黄昏,母亲说必须出发,连夜出发,起码要找到儿子,问他愿不愿到学校去。父亲揣了两个烧苕,摸黑出发。从宜昌棠垭经远安苟家垭、洋坪到南漳峡口,这条路他没走过,只能估摸,边走边问。从头一天的晚上,到第二天的下午,一百三十多里,走得够慢啊。他必须沿着放排的线路,问清有排过去没有。眼睛还必须盯着河里、河岸,千万不能错过。
  我们的木排已起程两天。两天来我吃尽了苦头。木排只有两边的两根木料是扎好的,中间的六到八根木料用抓钉钉在每一节的横端木上。撑排的时候,篙顶在岸边的石头上,两脚顶住木排连换直换,木排才不至于被急流冲到岩石上。熟练的放排工走出一种舞蹈步,提篙,落篙,扑腰顶着,步伐移换,提篙赶步,两人一个排,周而复始,来往穿梭。而我总是不习惯于在流动的排上运动,估量不好运动速度,动作迟缓,脚踏到未固定的木料上人便落水,好在胳膊、腿没被折坏,人已湿透,浑身冰凉。
  天近黄昏,湾排在河滩,三个大人修整木排,我垒石拣柴,生火做饭。突然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不敢相信荒野河滩会有喊我,没有答应。接着又听见喊一个亲戚的名字。亲戚认出是我父亲,答应了。亲戚见面的第一句话是“天啦!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父亲说:“一路找一路问,眼睛都盯绿了。”
  父亲把通知给我看,我表示愿意跟他回去,再到学校去。虽然“文革”折腾得人心惶惶,总对上大学抱着一线希望,不愿意自动放弃。亲戚也劝我回学校,他们说读书人不要灰心,过了这阵,总会有前途,放弃就只能一辈子当农民了。
  吃过晚饭,我们挤睡在河滩上。父亲太累,鼾声如雷。我却无法入睡,到学校去,军代表将如何处置我,造反派会如何对待我?因为我是造反派的叛徒,在关键时候站到了军分区一边。武汉军区司令陈再道与宜昌军分区司令侯占太都在受批判,不用说我是站错队的人。夜空幽蓝幽蓝,河水哗啦啦如吼,我心里七上八下,心想只有硬着头皮往前闯。19岁,总不能自毁前程吧。
  第二天一早,我和父亲告别放排的亲戚回家,亲戚三人商量,塞给我50块钱,说是我的工钱,拿着上学。父亲一再说:“不要,不能要,他已经够麻烦你们了”。他们坚持要我拿着,我恨不得给他们下跪。吃了喝了,半途而废,还给我50元,做梦也想不到。当天一路匆匆,130多里,晚上就赶回了家。第二天又步行100多里,赶到镇境山下的宜昌二高。到校的当晚,来不及找杨明坤老师取出寄存的被子,造反派指令我睡到“革命造反”司令部司令贾代静床上。“文革”没有开始的时候,贾是班上的团支部书记,我是宣传委员,杨承菊是组织委员。他俩因为是老保头头,又是一对恋人,被造反派修理了个够,而我当晚也被骗出去,被二年级的造反派揍了个够。揍我的那些人,没得好死。挚友贾代静后来当了宜昌地区经委副主任,也因为肝脏受损,加之应酬中的“酒精考验”,英年早逝!
  父亲走后尚不满百日的这个秋天,是令我最伤心落泪的秋天。秋夜寂静,我独自无语。思前想后,英容宛在,却无法找到他。我在旷野上奔跑,在秋风中哭泣。我永远失去我的父亲了。我没有象他一样寻找过我的儿子,也不能象他总能找到我一样找到我的父亲。我只能等到那一天,等到我也老态龙钟的时候,才能去跟他会面。此刻我唯一的感想是,人什么都可以失去,却不能失去自己的父亲。
    2004/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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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荆州市 2014-9-10 21:28:13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元老文章如看一部大戏,厚重,获益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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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11 21:3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铁笛吹云 发表于 2014-9-10 21:28
读元老文章如看一部大戏,厚重,获益多多。

谢谢。我也是想到哪里写那里啊,有很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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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14-9-14 10:55:12 | 显示全部楼层
耐心才能读。问好元老!
人生就是一条线段。贯穿始终的是痛苦,而所谓的幸福只是隐藏其间的有限的几个点。
我的博客:http://blog.sina.com.cn/hongshx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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