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冷月清晖 于 2014-9-10 09:32 编辑
调水梦(三):梦想——伟人预言 ——写在南水北调中线核心水源区开闸调水之际
一场跨世纪的国家战略行动 一座古城的沧桑巨变 一个家园的梦想
五百多年前,大明朝最高统治者将目光聚焦武当山,使得当年的古均州有幸与京城结缘;五百多年后,新中国最高领导人的世纪预言,促使均州再次与北京城结下善缘,从而成就了丹江口今天的“亚洲天池”、“中国水都”之美誉。 构思调水梦 1952年深秋,金风习习中,毛泽东来到黄河边。
这是他自1949年3月从河北平山西柏坡进入北京后第一次出京巡察,他选择了被中华民族视为“母亲河”的黄河。
老话说:“黄河宁,天下平。”经常决口泛滥,被称为“中国之忧患”的黄河让毛泽东牵肠挂肚,寝食难安。 在河南郑州黄河边的邙山,黄河水利委员会主任王化云汇报了黄河的治理情况,并提出了一个从长江引水补充黄河的构想。毛泽东自上而下望着滔滔黄河,略作沉吟,忽然说:“南方水多,北方水少,借一点来是可以的。” 南水北调这个宏大的战略构想就这样被提出来了。王化云意识到,毛泽东提出的“南方北方”超出了长江、黄河的范畴,也超出了自己的设想。于是,他说:“长江水量充足,北方借水,长江不可替代。”毛泽东听后笑着说:“没想到你王化云还是个踢皮球的高手,一下把这个球踢给‘长江王’了。”毛泽东口中的“长江王”就是长江水利委员会主任林一山。 1953年2月19日,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毛泽东从武汉军用码头登上“长江”号军舰,顺江东去南京。军舰离开码头时,林一山奉命登舰。 毛泽东找到“长江王”,主要是了解长江治理问题。在着重探讨了长江三峡水利枢纽工程的建设构想后,毛泽东旧事重提:“南方水多,北方水少,能不能借点给北方?这个问题你研究过没有?” 那时的长江水利委员会主要精力放在根治长江水患和三峡论证上。对毛泽东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林一山没有丝毫准备,只能坦陈“没有”。 而毛泽东显然已经考虑了很久。他站在一幅地图前,手拿红铅笔,笔尖稍稍悬空指点着祖国江山,逐个提出他设想的引水地点。 毛泽东最先提出的是位于西北高原的白龙江。红军长征时曾经过此地,毛泽东对其水量印象深刻。但林一山回答:白龙江发源于秦岭,向东南流向四川盆地,越向下游地势越低,离北方也越远,很难穿过秦岭把水引向北方,因此引水的价值不大。 毛泽东点点头。之后,就像他曾经指挥的众多战役一样,他的红铅笔先后划过了嘉陵江、西汉水,但林一山用与白龙江不能引水的同样道理说明了不可行的原因。 直到铅笔指向了汉江,林一山答:汉江有可能。汉江上游和渭河、黄河平行向东流,中间只有秦岭、伏牛山之隔,它自西而东,越到下游水量越大,而引水工程量反而越小。这就有可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来兴建引水工程,让汉江水通过黄河引向华北。 听林一山这么一说,毛泽东顿时心情为之一振。他用铅笔沿着汉江的曲线画了许多杠杠。当他的铅笔指向丹江汇入汉江的丹江口时,他突然画了一个圆圈,问:这地方行不行?林一山脱口而出:这里可能性最大,也可能是最好的引水线路。 毛泽东的笔端停留在丹江口,可以说正中林一山下怀。此前,长江水利委员会从汉江防洪和水资源综合利用的目的出发,已做了大量前期工作,并基本确认兴建丹江口水利枢纽是开发汉江的最佳工程方案。不过,只是由于规划尚未完成,还没有向中央汇报过。 经毛泽东一提醒,林一山马上意识到:丹江口水利枢纽将来很可能成为南水北调的水源地。毛泽东兴致勃勃地问:这是为什么?林说:汉江再往下,流向转向南北,河谷变宽,没有高山,缺少兴建高坝的条件,向北方引水也就无从谈起。 得到林一山肯定的回答,毛泽东高兴地说:“你回去以后立即派人勘察,一有资料就即刻给我写信。” 军舰快到南京时,毛泽东又一次对林一山说:“三峡问题暂时不考虑开工,我只是先摸个底。但南水北调工作要抓紧。”
“长江”舰顺流而下。江流奔涌,滔滔东去……
不知不觉间,船就要到南京了,毛泽东在与林一山告别时叮嘱道:“三峡工程暂不考虑开工,我只是先摸个底。但南水北调工作要抓紧。”
毛泽东不愧是伟大的战略家,他对很多事情确实有“叶未落而知天下秋”的前瞻性,当别人对前面的路还只看到云和雾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山巅上登高极目,畅想未来了。
梦起丹江口 林一山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回到长委机关后,立即组织人马开展了“引汉济黄”线路的查勘。 由谁来带队开展这次意义非凡的查勘工作呢?林一山想到了王明庶。就在毛泽东与林一山在“长江”舰上纵论南水北调的时候,王明庶刚刚带着他的队伍完成了丹江口水库坝址及库区的首次查勘的外业工作,正在忙着整理查勘报告。 新任务下达了。王明庶和他的队员们二话不说,立即着手准备,他们找来了汉江河道地形图,找来汉江流域1:10万军用地形图,找来有关汉江的水文资料、前人查勘报告,还找来了北魏郦道元的《水经注》等古籍。林一山也忍痛割爱,将自己珍藏多年的一本解放战争时期得到1:200万的彩色地形图慷慨地借给了他们。 初步的查勘成果出来后,最兴奋的人当属林一山。 是啊,林一山怎能不高兴呢,在“长江”舰上,毛泽东问到他从哪里引水北上合适,他凭着这些年来的实践磨砺和直觉判断,认为汉江“可能性最大”。此次查勘队带来的消息,初步验证了他大胆设想的可行性。 “现在可以向毛主席汇报了。”听完汇报,林一山笑吟吟地对着王明庶说,其实更是对他自己说。 几天以后,林一山专门在长江委小食堂宴请了全体查勘队员。林一山谈笑风生,他的讲话很富煽动性,一下点燃了全体查勘队员的情绪,大家的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盈满了成就感。酒还没有喝,气氛就已浓烈起来。“干杯,干杯!……”林一山招呼着,与查勘队员们一一碰杯。 从林一山在长江委小食堂宴请第二查勘队队员那天起,南水北调的秘密就在“长家大院”彻底公开了。 “林主任在‘长江’舰上见到了毛主席,主席让他开展南水北调的前期查勘工作。”…… 一时间,南水北调成了“长家大院”热门话题。 这件事更触动了长江委规划处主任工程师王咸成的敏感神经。 在荆江分洪工程建设中立下汗马功劳的王咸成,是个爱读书善思考的人,他在查阅史料和地图时,发现在河南方城县东北部江淮分水岭间有一处自然形成的隘口——方城垭口,是一段沉陷的山地,形成了东北窄、西南宽的喇叭状地沟。早在宋代,就有人把它视为从江淮向北方引水渠道的理想路径,但限于当时的科技条件,这种想法只能束之高阁。 这天晚上,王咸成坐在桌前,默然无声,但思维却像闪电雷鸣一般,在他心中跳跃翻腾着,蓦然,一个大胆想法如同闪电一般照亮了他的脑际:在丹江口河段筑坝引水,通过明渠走方城垭口,引汉济黄,岂不是一条捷径?! 王咸成的奇思妙想一出,立即引起林一山的兴趣:“有道理,有道理……”他禁不住心向往之,再次调兵遣将,派王明庶带人到现场查勘求证。 很快,好消息传来了:以丹江口水库为龙头,不用开凿钻山隧洞,修一条明渠穿过方城垭口,便可以沿黄淮海平原西侧自流到华北。后来的南水北调中线工程方案,就是以丹江水库为水源,引水过方城垭口,翻越连接伏牛山脉和桐柏山脉的山口,向北流至黄淮平原,再穿越黄河流向华北京津冀的。 此前,经过多年的查勘论证,已确定在丹江口一带水库可解汉江防洪之虞,而且坝址和库容量已经确定。但丹江口是否可以作为南水北调引水水源地,尚未做过研究。 在丹江口筑坝修库,既可满足汉江防洪的需要,又可以作为南水北调的水源地,可谓一举两得。 情况查清了,林一山心中喜津津的,他伏案疾书,连夜给毛泽东写信,在第一时间将最新查勘成果报告给老人家。 但新的问题又来了,就是汉江水量有限,难以满足北方大规模用水的需要。 好在“长家大院”人才济济、藏龙卧虎。正当林一山苦思对策的时候,有人星夜扣门,向他献策:嘉陵江上游的西汉水,在距今并不遥远的地质年代,曾是汉江的河源,后因嘉陵江上游巴山南侧河源水流的不断侵蚀和切割,袭夺了汉江上游,变成了嘉陵江的河源。能否做些工程,再把嘉陵江上游的水引回到汉江来,以增加汉江的水量? 林一山的眼睛豁然一亮,急召王明庶耳提面命。很快,王明庶又出发了,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嘉陵江上游。 几个月后,“引嘉济汉”(利用西高东低的自然条件,将嘉陵江及其支流白龙江的水引出,沿秦岭以南的等高线,绕道进入汉江)的规划方案摆在了林一山的办公桌上。 林一山认为方案可行,又及时写信给毛泽东。在信中简明介绍了“引嘉济汉”的方案,并解释了以往认为白龙江不能向华北引水的原因:当时不知道嘉陵江上游河段曾经是汉江的河源,只想到直接穿越秦岭向华北送水难度极大。 为了找到更多的引水线路供中央决策参考,林一山又组织开展了自三峡向丹江口引水、从长江下游沿大运河调水及巢湖引水的方案研究...... 预言化蓝图 林一山快速反应,源源不断地把查勘“情报”传送给毛泽东。尽管有操不完的国家大事,但南水北调仍是毛泽东心头经常盘旋的要事之一,特别是有了林一山这位“长江王”送来的“第一手资料”,毛泽东的信心更足了。 1958年3月,在成都召开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上,毛泽东纵论南水北调,他挥舞着手臂,充满激情地指点江山:“打开通天河、白龙江,借长江水济黄,从丹江口引汉济黄,引黄济卫,同北京连起来。” 果然,1973年在汉江建成(1958年始建)的丹江口水库,其水工建筑物除了通常的大坝、水电站、泄洪闸、船闸之外,还有向华北引水的引水闸和渠首工程。 不过,从调水意义而言,丹江口水库也只是一个“半拉子工程”——在近期不考虑南水北调的指导思想下,丹江口水库的建设着眼的是防洪和发电的功能,在设计坝顶高程175米不变的情况下,先按坝顶高程162米施工,正常蓄水位157米。因而,向华北引水的引水闸和渠首工程也只好暂时无用武之地了。 当年8月,中共中央在北戴河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水利工作的指示》,“南水北调”四个大字第一次赫然出现在中央的红头文件上。 1959年4月2日至5日,中共八届七中全会在上海召开。会上,毛泽东作了关于工作方法问题的重要讲话。鉴于当时的条件限制,没有现代的卫星遥感技术,需要人工实地勘察,以便掌握第一手资料。毛泽东提出了实地考察黄河、长江的设想。他说:“如果有可能,我就游黄河、长江,从黄河口沿河而上,搞一班人,地质学家、生物学家、文学家,只准骑马,一天步行走30里,骑马走30里,骑骑走走,一直往昆仑山去,然后到猪八戒去过的那个通天河,翻过长江上游,然后沿江而下,从金沙江到上海崇明岛……这样搞它四五年,就可以完成任务。”毛泽东的讲话也充分体现了他一贯坚持的实事求是的原则和注重实际调查的工作作风。 讲话中,毛泽东还向与会者推荐了《徐霞客游记》这本书,他充满感情地说:“我很想学徐霞客,徐霞客是明末崇祯时江苏江阴人,他就是走路,一辈子差不多把中国走遍了。《徐霞客游记》可以看。” 政治家的毛泽东,为什么“想学徐霞客”呢? 有人说他有“江海情结”,难道他真的热心于游山玩水吗?不是的,他是想对黄河、长江进行一次全面考察和调查研究,以便弄清这两条大河的地形、地质、水文、历史、文化等方方面面的情况,直接目的是为决策上马南水北调和三峡工程做准备。间接的目的就是对中国的国情、水情进行一次综合大考察,从而对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提出更加符合实际的战略构想和规划。 古有大禹治水,今有毛泽东调水。 南水北调中线调水工程再次促使丹江口与北京城紧密相连。回首往事,汉江,这条孕育了璀璨文明的生命之河,即将用自己的汁液浸润北方广袤的土地,南北大地,一脐相连。 伟人的预言,穿越历史和未来,连接梦想与现实,横跨南北大地,构建出一幅波澜壮阔的调水蓝图! ——改编自:靳怀堾《毛泽东与南水北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