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的力量

风中香茗2014

                                                一句话的力量

    一句话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对此，我是深有体会的。

    那年，大姐参加高考，以8分之差落榜。当时，摆在大姐面前的，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回家，这在当时是很正常的事，有多少农村女孩只念完小学，顶多上完初中，再过几年就找户人家嫁人了。这条轨迹是绝大多数农村女孩的缩影；二是去读技校，学到一门就业的技术，这在当时也算是不错的选择；三是复读再来，毕竟通向大学的这条路是最吸引人的。

    看到要强的大姐又默默地拿起书本，母亲叹了口气，要知道，那时候我们家上有年过七旬的奶奶，下有我们姐弟五个，全家一共八口人吃穿消费，还有我们上学的学费，日子一直很拘紧。在这种情形下，再复读一年，不仅还要交钱，而且这样还要冒很大的风险。在那个年代，考大学犹于千军万马挤独木桥，能挤过去的，少之又少。万一又……，怎么办？想都不敢往下想。那天晚上，我明显地感觉到空气都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不敢大点声。全家人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父亲发话了：“让利儿去复读再看看，钱是小事”。在静谧而且显得很沉重的氛围中，这句话听起来格外震耳。仿佛是在漆黑的夜空突然划亮了一根火柴，让无助的双眼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

    或许是多多少少受了大姐的影响，一年后，学习成绩一直都很稳定的三姐中考也发挥失常，意外地没有考上县城的高中。是继续读书，还是另寻他路，全家人又一次面临着艰难地选择。父亲又开口了：“让涛儿读罗店高中（另一所镇上的高中）再试试，钱是小事”。再说这句话的时候，父亲的语气显得很平静，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亦或是咬牙之后很艰难地吐出来的。

    多年过去了，我们姐弟几个陆续走上了工作岗位。现在想想，要是父亲当时说：“娃儿，不是不想让你再去读，是你看得到家里的情况，咱上不了啊。”那么，两个姐姐的命运肯定要被改写。

    感谢父亲的这句话。这句看似轻松的话，从父亲的口中说出来，背后又包含着多少个起早摸黑、拼命劳作的日子呢？记忆中，父母每天都像拧紧了发条的闹钟，为了生计不停地奔波，一刻也不得停歇。父亲当时还担任着村上的会计，经常是忙完农活，裤管上还带着没有洗净的泥巴，就急急地赶去村上开会、统计各种各样的帐务。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刚操作了一整天粗重农具的手又要紧握轻细的笔，写下一窜窜维系着全村收入开支的数字，一直要忙到深夜。母亲呢，默默地承受了多少辛劳，只有从日渐粗糙泛黄的双手，还有直不起来的腰杆中去找寻。有一年放暑假回家，我简直被眼前的母亲吓了一跳：常年超负荷的地头田间劳作，让她的身形更显瘦弱。常年的披星戴月，风吹雨淋烈日晒，也让她更显苍老。父母让我们姐弟五个都上了学，而且，我们家也是村里最早由土坯房换成了砖瓦房，还买回了令人眼馋的黑白电视机。直到现在，我还仍然不敢想象：要是哪一天，这闹钟想停下来歇一下，我们这一个大家庭，又会是什么样子？

    成长的路上，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每当遇到困难时，父亲的这句话都会不由自主地在我耳边响起来。在父母眼里，钱不是问题，只要努力，就仍然还有希望。他们没有责怪孩子半句，宁愿自己吞咽下更多的苦累，在孩子们面始终流露出对生活坚强、乐观的一面。在父母的千叮咛万嘱咐中，唯有这句话令我感触深刻，永生难忘。也唯有这句话，给了我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和信心。因为这句话, 父亲还教会了我另一层更深刻的含义：不要轻易向命运屈服。在困难面前不要低头，要抬起头挺起胸来，你的面前，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