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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敝帚自珍”的生日情结 文/轻云之蔽月
听说,人诞辰那一天的日子很重要,要不然,人们怎么会那样笃信“生辰八字”学呢。按照“星相学”测算,婴儿出生那会儿,世上所发生过的一切均和他以后的人生走向,有着盘根错节、前后呼应、灰蛇走线、绵延千里的对应关系。不管今后是贵不可言、位极人臣,还是历经磨难、壮志难酬,这砦冥冥之中的定数,其实在出生那一会儿都定下好了的。
诺查丹马斯生前曾在《诸世纪》里预测过许多著名的事件。听说,就连他死后汽车的诞生,第二次世界大战暴发,甚至“⒐⒒”的降临与比尔·盖茨横空出世都在诗集里被一一提到。就是他,这么著名的伟大预言家,也从未听说过,他还具备中国普通百姓都有的,仅凭婴儿的出生日,就能占卜其未来命运的本事。
前几天,报纸上还专门提到过一对年轻夫妇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在一个“良辰吉日”里出生,而不惜以重金收买医生的故事。看看,这高度发达的现代医学,在这个时候帮助这对父母,就是为了定下这个孩子一生的荣华富贵!
既然人的生辰日这样重要,我也免不了要按图索骥对号入座,寻找着生辰座标系中的自己。
不过,从我现在的造化来看,——我坚信我出生的那天,日子一定平淡得如同一杯白开水,根本不值一提。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因为从来没人向我提及过我出生之日,有过任何诸如彩霞满天、紫气东来,或电闪雷鸣、山呼海啸之排场。平淡归平淡,但我还是看好属于我的,与别人无关的生日。
我一生平淡波澜不兴,唯一异于他人的,可能就是善于把自己性格上各种矛盾统一于一体,让自锢与超越如影相随不弃不离。就如自己从来不信占卜、星相、禅意与玄学,但还是喜欢于细微末节处捕捉到与我生命有关的一切,包括我的出生年月日。
所以,从小我就偏爱上了每年的12月8号。每到这个日子,我都会撕下日历一张,拿在手里把玩,暇想着自己的生日与别人的不同之处。果然,不同之处很快就被我发现了:每隔几年,我的生日就会与“大雪”(节气)相遇!
我从来不知道我农历的生日,朋友曾为我在网上查找过,可一转身,我就忘了,因为我不习惯用农历记时。这个时候,我才觉得把我的生日定在公历是何等的英明。假若农历中我的生日那天是“大雪”,那当然是好,这一生的每一个生日都有“大雪”伴我而过。我要说的是,若相差一天呢,岂不是我一生将与“大雪”擦肩而过?所以,用公历记时,即使出生时与“大雪”相差一天,但相隔几年还会遇上一次,这不密不疏不也正好符合我做人的原则吗?
可能是“敝帚自珍”太过了吧,有次在一家聊天室里就遇上了一位和我较真的朋友。那是一位历史老师,名副其实的“杂家”。他兴趣之广泛,另人惊诧。当他问到我生日时,我偏不明说,有意为难他:
“我的生日那一天,在历史上曾发生过一个重大事件——那一天,是日本偷袭珍珠港的日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这个反应极快的朋友接了过来,并连传数条消息过来,条条都征对着我的生日情结:
“1905年12月8日,近代民主革命的宣传家陈天华在日本东京大森海湾投海自杀;”
“1941年12月08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暴发;”
“1987年12月8日,秘鲁“利马联合”足球队集体空难;
“1994年12月8日下午,克拉玛依发生大火烧死三百多个中小学生。
……
从他抛来的一连串的话语里,我明白了,他不但知道了我的出生年月日,还知道一大串与我生日的相关的史实。我知道,他是想通过这种“核轰炸”,轻而易举地击垮我用一生的时间堆积起来的日情结,—-—,呵呵,那又怎么可能?!
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这一天,在不在意这一天,不管它在历史上曾发生过多少次战争或惨案,都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至少没有直截的关系。应该说它和世界上所有人都没有关系,不然,为什么“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会把每年的12月8日定为“国际儿童电视广播日”?!
我想,每个人潜意识里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生日情结,不声不响的在那儿盘踞和蛰伏着。其实,我也是这样。真正激活挠醒我对生日热爱,还是77年12月8日那一天。
如果能穿过时间遂道,让流光回转,我就能看到,那天,有一个神色凝重、表情庄严、一丝不苟地在考卷上答题的自己。
是的,高考一般设在夏季,这是常理。如果再过若干年,我想除了史学家,几乎所有人都不会再知道,在中国历史上居然还会有一场在设12月份的高考。
从广播里听到恢复高考的确切消息的时候,大概是在十月份。当时的我屏声敛气,一连听了三遍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女广播员平静地播报:“凡是工人、农民、上山下乡和回城知识青年、复员军人和应届毕业生,符合条件均可报考”……够了,别的,我已听不进了。我只知道恢复高考,就是恢复了秩序和公正,仅此一点就令一直在迷茫中感到无奈和失落的我,五味杂陈不能自己。
其他人是不是还能回忆起当年的大喜过望或喜极而泣,我无从得知;但我记得,那场面之热烈,情绪之高涨,群情之激奋,愿望之迫切,范围之广泛,在历史长河中,是空前绝后的。
首先,这是一次报考人数最多(570万人),中断时间最长(十一年),录取比例最低(在中国高考历史上55年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高考!除了参考人数最多外,再一个特点就是成员构成最复杂——考生中有为人子(女)、为人夫(妇)、为人父(母)的,当然也有为人“臣”或师的,——因而也是年龄最参差不齐的一次!其次,这次高考不设政审障碍,“家庭出身”变得不那么十分的重要,所以,参考队伍中才会出现一大批若我似的渴望“金榜题名”又担心在“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的“狗崽子”。
事实上,77年那次的高考录取虽然也存在着很大的不公平,但较之以往,在人性化方面还是前进了一大步,至少,“狗崽子”作为特定时期的专用名词已不复存在,政治上被歧视年代宣告结束。这难怪在当时听到所有符合条件的年青人都能报考的消息后,我的第一个反不是仰天长笑,而是倚着门框抽抽泣泣!
历史上也有过人们为恢复“高考”奔走相告、热泪盈眶的日子。但范围与涉及面难与77年恢复高考堪比。
历史上那一次恢复“高考”,是在晚清。当曾国藩直捣洪秀全老巢一举攻下南京城以后,读书人出身的他深知由于太平天国的原因,江苏安徽等地科举考试一停就是十一年。也就是说,这期间不知耽搁了多少读书人的“学而则仕”的梦!这对那一方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来说,不啻是毁灭性的灾难。所以,百废待兴的他,采取的一个重大举措就是恢复科举考试。一时间,赶赴南京参加考试的书生,辞家别祖盛况空前。令人心痛的是,走在这支宠大的“考生”队伍中,有不少兄弟父子自不必说,最让人侧目的是,“垂髻”“耄耋”相扶的一家三代,也走在赶赴功名的道路上!
77年,也许没有祖孙三代一起参考的,但家家几乎都有考生,一家兄弟姐妹数人同考,更是举不胜举、比比皆是;就连父子、师生同赴一个考场也屡见不鲜、稀疏平常。整整中断了十一年的高考啊,在那一刻不知道牵动了多少考生与家长的心!
所幸的是,我不早不晚就搭乘了这趟史无前例的高考之船!我想,这就应该算是我的幸运日吧?但她与出生之日的“征兆说”,没有任何关系!我生日这天,这种由特殊时代的各种矛盾曲曲折折纠结在一起而形成的一个“支点”,正好撬起了我的一段求学之路。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让我在生日这天,迎来了世界上绝无仅有的、比“孤本”还要“孤本”的普通高考更令人高兴的事呢?!
可话又说回来,这一天,确实不适合高考。因为我的手,已冻得如同一只红馒头,抓不住笔,写出来的字比“天书”还难认!
我不是一个意志坚强志在必得的人,所以对着人生的诸多不如意,也有着说不完的感慨与唏嘘。可一想到命运把我的生日和高考阴差阳错的联系在一起,心里就升起了若干温润亲切和感动。就让我把这份生日情愫放在心底最柔软处,任日月轮转、芳草青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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