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阵雨

磊乐苑

阵雨，在我们那里叫“阵头雨”。夏稻收获时节多阵雨，禾场上几万斤稻子，要以最快的速度抢入仓库。否则，暴雨一淋，损失惨重。雨前抢夺粮食，大家简直就是在拼命。颗粒归仓之后，无比轻松地欣赏暴雨，尽情地呼吸新鲜空气，那是一种无比畅快的美好享受。
1974年6月的一天，早晨天空晴朗。早饭过后，天突然变暗，阴阴沉沉，闷热难当。没有一丝风，村头上的高树，叶子一动也不动。门口塘里的鲢鱼浮出水面，呼吸新鲜的空气；蚯蚓也钻出泥土，蠕动着身躯找新鲜空气；蚂蚁从洞穴中纷纷出来，嘴里叼着食物忙着搬家；雀鸟比以前飞得低多了，从人们的头顶上飞来掠去，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中午时分，天空中的乌云移动突然加快。一位老农说，马上下阵雨了，快把早稻抢进仓库。我们立马行动，争分夺秒往仓库运送稻谷。我们刚刚结束战斗，地面上就刮起一阵阵风，慢慢形成一根根“烟柱”， 席卷灰尘、落叶，盘旋而上，直冲云天。这就是“龙卷风”，其场面很是壮观。
不久，阵雨就铺天盖地而来。起先雨点大得像黄豆，但稀稀落落。慢慢地，雨点越来越密了，白茫茫一片，对面的房屋和村前的树木都只剩下隐隐约约的轮廓。雨水从屋顶直泻而下，地面的水汪汪一片，汇入门口塘中。门口塘中的水，刚才还是绿绿的，一下子变成了混混的黄色。
不一会儿，阵雨停了下来，乌云也散开而去，天空中漂浮着朵朵白云，阳光透过云层射在人的身上，感到火辣辣的，也给这山山水水披上了金黄色的外衣。东边天际闪出一道美丽的七彩虹桥，仿佛进入童话世界。村边的梧桐树和路边草叶上的小水珠经光一照，像一颗晶莹透亮的珍珠，微风一吹，滚滚而动。地上的庄稼和山上的花草树木，舒展开碧绿的叶子，在微风中翩翩起舞。
暴雨来临之前挑战极限的劳动场面，是一首战天斗地的雄壮战歌。酣畅淋漓的暴雨横扫一切的汹涌气势，是一篇涤荡邪恶势力的战斗檄文。雨后分外妖娆的乡中美景，是一幅不事雕琢的优美画卷。天、地、人之间的大美，虽然时隔多年仍然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