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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繁华的大都市上海,我时常念及家乡那一条条简朴的古巷。我的家乡在婉约绮丽的江南,深浅不一的古巷遍布村庄,纵横交错如蜘蛛网一般。天若下雨,哪怕十天半月倾盆大雨,串门时都不用打雨伞,也不必换雨鞋。只管从东家串西家,从村头串村尾,都是一脚干。
听村里的长者说,“江西移湖广”的时代,我村庄的祖先从江西迁来,按照江西村落的布局风格建设新村。尽管时代更替,但村庄布局大体保持原貌。以本族宗堂为中心,以户为单位两边对称排开。户与户之间的主巷大约四米宽,小巷大约一米多宽。
暑假里,大大小小的巷子,便成了孩子们的天堂。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巷子里打扑克、下象棋、踢毽子、跳绳……输了,乖乖地伸出手来让赢家打,心里提防着赢家下手的轻重;赢了,就高举着手打输家,轻轻重重地打,让对方防不胜防;间或虚掩一掌,引得大伙哈哈大笑。整个暑假,古巷里笑声此起彼伏。
夏日乘凉,巷子是大人们的理想场所。巷子里的风格外凉爽、青石地面也生出几分凉意,惬意得很。劳作累了,搬来竹床、竹椅、板凳,端着饭碗、抱着小孩、拿着扇子,三三两两聚集到那里,吃的吃睡的睡,说的说笑的笑,拉琴的拉琴唱歌的唱歌,更有甚者会响响地打起鼾来。大家都习惯了,谁也不怨谁,想呆就呆,不想呆就走,进进出出似乎永不落幕。
这幽深的古巷,是沟通户与户之间的友谊桥梁,是互通信息的网站,满载了农家人的笑语。那些谈文说经、吹牛斗嘴的趣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一不留神便深植到骨子里,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癞子爹”和“麻子叔”就是逗趣的行家。
一次,“癞子爹”和“麻子叔”都在巷子里乘凉。“癞子爹”想出个谜语:筛,天牌,火笼盖,雨打尘埃,虫蛀萝卜菜,石榴皮翻转来,雪天泥路走钉鞋。“麻子叔”领悟到是调侃他脸上的破相,他猛地站起,眉一皱、手一扬:兄弟十人上雪山,八个辛苦两个闲。上山是大雪纷飞,下山是洪水波澜。“癞子爹”一听也知道是拿他头上的残缺开涮。乡亲们坐在巷子里,倾耳恭听着他们的谜语。大伙笑着、叫着,赞扬他们一个是半斤,一个是八两。
屈指算来,我已离开家乡数十载,但古巷中的生活情境仍历历在目。我在外的生活方式与家乡迥异,但常常情不自禁地向往小巷中那份闲适。那满载着童真、洋溢着农家人欢笑的古巷,成为我魂牵梦绕的所在。岁月逝去,深情不改!古风犹存的巷子,常常引出我如丝如缕的乡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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