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长篇小说《苗山情缘》

莲叶何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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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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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

莲叶何田田 发表于 2015-7-7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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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

严伍台 发表于 2015-7-12 0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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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

苗山情缘　第４章
  
4、龙村长对乡亲们的解释和游说，南东才以客的方式请到湘西家来吃酒。

　　　　　　　　　　　４

“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人无三分银。＂
　这一千年贵州苗山古颜语今日也改变了．
　清晨薄薄的雾海洋把整个座西朝东的龙寨老屋淋浴沉浸在其中，仔细向下雾帐里去寻找某一栋老屋，隐约还有些轮廓，而薄雾只覆盖变电屋到对岸山头下低狭宽沟壑里，平行看出去很平整又像一片大毡子，而从变电屋向上面天空中看去，晴朗而又旷远没有一丝云儿，天空中还挂着一弯清瘦的月亮没有了光芒，正向龙寨老屋后山骆驼峰外走着自己的里程。空气新而潮润，自然界沉寂而又祥和．过了一会儿，一轮大圆盘太阳从很旷远的对岸东山边缓缓地露出了脸儿，红彤彤没有一点光芒，渐渐地太阳由彤红色变成了淡白色，明耀地光线从它那儿射到整个苗山龙寨老屋的上空中，就在此时包裹着龙寨老屋头盖上如毡子的薄薄的雾海洋在温暖的太阳光的辐射下，很快地飘渺散去和落地消失了，整个龙寨老屋又清晰地呈现着千年的风姿，古雅而娇媚，深沉而古朴。
　今天是个好天气，南东和龙生见太阳光从石棉瓦缝里射了进来，起了床，简单地洗漱后，兄弟俩刚走出门。
　　从龙生老屋向变电屋那崎岖的石阶上来了一位美丽的姑娘，她头上戴着苗家崭新的碎红花丝帕，上身穿着苗族独特的挂饰鳞琅叮当脆响，红红的服装，颈项里戴着父母祖辈们留下的银铜饰物，还闪着光亮，左手拎着一个精致的篮子，篮里装着四个梨子，四个桔子，慢慢地像一朵彩云儿从山下冉冉升起，再近些仔细一瞧，她不胖又不瘦，不高又不矮，生有圆圆大大的一双眼睛，满脸自然微微的笑容，一路苗歌踏着朝阳高高兴兴的上来，完全是一个苗家姑娘资质天生美丽，亲切，敏捷．勤快可爱的魅力风彩，而她的身后面还紧紧跟着那条大阿黄狗，摇摆着尾巴高高兴兴蹦跳着跟来。
　　南东很是惊诧，第一眼就认出来她是湘西，他激情而高兴地叫道“湘西！你可来了，早上好！”说着心里还有个疑问：昨天寨子里是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特别是湘西的阿爹阿妈不让我进他们的老屋过门槛，更不让湘西来见我——如果和她相见在一起和进了他们的老屋，不是破坏了他们龙寨的规矩吗？而湘西今天趁着一路晨曦而欢快地来，说不定又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吧，龙人们的思想风俗真如这清晨的风景，阴阳瞬时，变幻莫测地。
　“南东，你好，我终于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湘西微笑着深情的看着南东说．
　　一天的离别让她湘西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湘西紧盯着南东，深情地看看他这清瘦的脸庞和高高的个儿，好像他又消瘦了许多．．或许这一来苗山的坎坷跋涉，平淡而孤寂的环境，以及寨子里龙人们的偏见等等．．让他受苦受累了，湘西暗自地想着从头到脚地看哦，心时有些说不出疼他的滋味。
　　是的，人世间如果有缘是你一往情深的恋人，在平和相处的日子里，过得幸福美满没什么相互挂记的，因为朝夕相处，永不分离；但有了离别，你就会像失去了精神支柱，或许为他（她）牵肠挂肚，甚至痛断肝肠，而后如是再相逢，这种绵绵的深情意，从心灵深处传染到全身到目光的边缘之外，又渗透到心灵的深处，爱恋深沉蕴榭。
　龙生见湘西妹来了进了变电屋，便搬了两把椅子让他俩坐在变电屋外面晒太阳，返身进屋拿了一把大弯镰给了湘西，让她很自然地用弯镰刀给南东削着梨子。
　　“南东呀，昨天让你受委屈了，八年没回老屋里来我以为我们龙寨老屋的规矩也随着时代的前进而改变了呢？没把它当以为然，以前我也没给你说明白，哪知道还是这么老旧陈规啊，请你不要计较怪责，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你千万要理解啊！”
　　南东听着湘西的解释，吃着湘西削好递过来的白雪一样的苗山梨儿，啊！冰冰的，又酸又甜，沁人心脾，尔后又看着湘西这多情而温暖的眼睛，这美丽而动人的姿态，心里如冬梨儿般的丰富而甜蜜。
　　这就是神秘诱惑，古朴而深邃伟大的苗山情缘。
　　＂南东呀！你和我的想法回寨子里来开矿创业和龙生说的一切都让龙老村长昨天晚上听见了，他连夜挨家挨户地给寨子里长老们去说明了，还给阿爹阿妈说：＂中国改革开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苗山龙寨老屋的一切也该随时代前进，并说你和我回来是为龙寨老屋创业的，所以阿爹阿妈的老思想也想通了，你破例可以到我们老屋里过门槛，做客，你现在是我们龙寨老屋父老乡亲们最受欢迎的客人．＂
　　湘西在温和的阳光下情不自禁地说着，这天资质靓高兴的神情有着苗山姑娘火般的诱人，这热情美丽的魅力有着苗山松般的光彩和动人，南东看着听着想着爱着恋着，深感到幸福而又温暖．
　　＂阿爹阿妈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走！回家吃饭去！＂
　　湘西说好后，南东走在前面，龙生在中间，而后是湘西和自家的大阿黄狗．
　　走上台阶跨过尺高的木楼门槛，进屋面向正堂前：不太明亮老屋的四周全是被尘埃和烟雾熏成黝黑或红褐色，所有楼的主撑梁是粗直的松木串制而成，主梁中每个隔墙壁是松木板站成的，站板与站板之间漏缝可以看见外面的光亮，有的站板由于年久风动前后扭曲的站着，这就是苗山龙寨松木制成掉角楼的正堂屋．屋的正上堂木板壁上有幅对联：左边：敬神龙自然富贵，右边：祭祖宗必定荣华，横披：龙德流芳．对联中心是一条巨龙奔向太阳在腾云驾雾，这意为：腾飞吉祥．而下是木制苗柜上放置着武灵堂神位，台前放有玉米，红薯，面，以及酒，烟，中间是灵位牌，牌前有橘子，梨子，等，靠外边便是香炉和烧碗了，而且香火正旺．屋的正中心放一大木方桌，桌上摆放着用碗扣着的十几碗菜，桌上席放一把太师椅，而左右下方各放两把，白白的细瓷碗斟满了米酒，红红的筷子已经靠酒碗的左边，一切摆放得十分整齐，美丽而又丰富．
　　＂尊敬的汉族客人，请首先在苗山龙寨老屋里来作客吧！愿你幸福吉祥！请来堂上上一柱香吧！愿上天龙恩所赐，集善成德，给龙寨老屋带来好运和齐天洪福吧！＂
　　龙阿爹老道娴熟．南东刚进门看着屋里一切陈设又被阿爹叫了上来，他虔诚地随和着龙阿爹的指示默默地做着，他接过龙阿爹手上的三柱香和火柴，自己点燃后照着阿爹的指示做着：诚心诚意地双手举香在胸前，严肃而尊敬，龙阿爹嘴里还在祈祷着，他也跟着念诵着：全是些祈求龙的上苍或土地神的恩赐，给龙寨老屋送来风调雨顺的好日子，千万要驱除邪恶．晦气和贫穷，让龙人们从此有个好的未来之类的祝福．好久龙阿爹没有说了，南东才又双手举香过头顶慢慢地点头三次后便将香插入香炉碗里，他双手合掌继续禀报自己的心愿：＂愿湘西成为我的好伴侣，愿我们给龙寨老屋带来好日子！谢主龙恩！＂
　　龙阿爹经久敦成，他看到南东这孩子来到我们苗家老屋这么诚心忠恳，而且他儿男仪表人才，不免有些爱恋喜欢起来．．
　　拜龙神后南东转了个身面对席面是上方的太师椅后面站着：这时从火屋里走出来一位穿得干净但很朴实的龙阿妈，她手脚麻利，看上去只有五十岁，瘦瘦的个儿很精神，头上戴着崭新的黑丝帕特别高兴：
　　＂汉族的孩子！请上席坐下，我们的生活条件差，你要包涵呀！请随便随便吧！＂
　　龙生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这时忙来到桌的左边坐椅前用手指了指南东：＂南东弟快坐下吧！你今天是我们屋里最高贵的客人，随和点吧！＂
　　在龙寨老屋里有这样的风俗习惯：尤其是过年过节气，或招待远方的最高贵的客人．干部和送亲结婚是没有苗家女娃子说话上席坐桌子吃饭的份儿，男娃子到了十八岁才可以随大人做事上桌子入席吃饭，女娃子在娘家再大也不能入桌上席，这也是看得出苗家儿女有没有修养，所以湘西进堂屋门就没得说话的份儿也不能说什么，她看到南东这么顺从和忠实，而且阿爹的眼神和动作气势都这么高兴和佩服，阿妈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她能说什么，什么也不需要去说，这一股对南东的爱慕之情如苗山今朝的太阳，温暖了全身．湘西看在眼里萌情在心灵里，爱恋在心中，便默默地走进了左边的火屋里．
　　老村长唱着悠长而古老的苗歌进来了，龙阿爹阿妈．南东．龙生刚坐下还没有端上酒，都又马上招呼着站了起来．
　　＂请来吃一碗酒吧！＇大家异口同声的说．
　　老村长没有推委，因为他和龙阿爹是同辈，都是龙姓自家，很随便他上了席，大家都坐下了．
　　＂南东请吃了我们龙寨老屋苗家的这第一碗酒吧！＂
　　加上了一个大碗，斟了酒，老村长诚心诚意地说着和大家都端起酒站了起来，举到南东面前，南东也跟着站了起来双手捧起碗和他们碰了酒，龙阿爹阿妈．龙生，老村长扶碗一饮而进，南东只将酒水碰了下嘴唇，一股殷烈的高粱火辣味直刺入胃里，他不敢喝下这苗山的火酒，也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故站着不知如何是好．
　　龙生见此情景便说：
　＂南东弟！这是我们龙家接待客人的第一碗酒啊，你一定要吃下去．＂
　　不行呀龙生哥！我没有这么大的酒量，实在不行！＂
　　龙生看到诚实的南东可能确实没有酒量：
　　＂如果你不能喝，我替你喝了这一碗酒！来！我们吃菜吧！＂
　　龙阿妈此时才把碗扣的菜一个碗一个碗的打开后说：
　＂南东好孩子！我们请吃第一道青菜吧！＂
　　老村长也指着上方正中的一碗青菜说：
　＂南东！你吃了这一碗青菜，表示我们和和气气．亲亲热热一家人了！＂
　　南东没有拒绝，吃了一口青菜，呀！青菜是好吃，就是太咸了！
　　接着又是吃白菜叫做白做百顺，吃黄豆芽是长财的，吃红辣子叫做红红火火．．总的来说吃素的多，荤的少．
　　＂南东孩子，按照我们苗族龙寨老屋的风俗，你是不可能到我们龙寨老屋里来住下的，湘西更不能带你来到老屋里．湘西那时考上大学学业有成是龙寨老屋所生所养的，这是我们龙人的骄傲！她带你来和我们共同创业应该也不能例外这样，但是我们龙寨老屋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又不能没有你和湘西，所以你留下一定要好好做人哦！这是有史以来龙寨老屋第一次留下汉人，愿龙主赐恩！宽恕我们吧！＂
　　说着说着，老村长有些激动，因为他吃醉了酒．为了龙寨老屋的兴衰，他这几十年是吃尽了苦头，费尽了心血但岁月还是老样子．便开始言不守神的说：
　　＂改革开放三十多年啊！寨外的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我们龙寨老屋这里没有水，路又窄又险又陡，高低杂烂，外面的东西发展不进来，龙人们怎么生活会富裕？这里只有高山和黝黑的石头，五千米的山啊翻一座要一天，遍山遍野的石头有什么用？我苦思冥想着，多少年了哦，怎么才能给龙寨老屋带来好日子哦．．＂
　　老村长说着说着，泪水从这饱经风霜的脸庞上的双眼里象断了线的珠子落在酒碗里只响．
　　龙阿爹阿妈的面容也有些憔悴了，好象眼睛里也充满了泪水．．
　　半天大家才从低沉沮丧之中清醒过来，又斟上酒吃了起来，龙生给南东上了点粗米饭让他吃着．
　　龙阿爹又喝了一碗酒说：
　　＂南东孩子，你就和龙生住在一起吧，湘西白天可以和你在一起，晚上她一定要回到老屋里来，你们要注意做人和形象哦！＂
　　＂老村长！龙阿爹阿妈你们放心！湘西是你们的好儿女好姑娘，是龙寨老屋上苍所赐给你们的精灵子，龙寨老屋养育了她，她就会为龙寨老屋带来光明和吉祥，我虽然是汉人，但我喜欢湘西，热爱湘西，不管天地日月如何变迁，不管自然环境如何恶劣，我都会跟随湘西规规矩矩在龙寨里生活下去．．＂
　　湘西再也抑制不住这一腔苗寨姑娘奔放炽热的激情；她在火屋里听到南东和阿爹阿妈们吃饭所说的一切，很快地冲出火屋来到南东面前，眼睛里噙着激动的泪花，用手紧紧地抓住南东的手：
＂南东你还是这么执着，你真好！＂
  
(待续)

刘鸣

《苗山情缘》第５章

5　湘西和老村长、南东准备搞自来水工程，引出了老村长讲的一段木子和泉子为苗山求水的悲壮传说。

5

“南东呀！我和阿爸老村长商量过，原计划先修我们龙寨老屋到镇上的那一条山路，但是你看到没有：龙人们超近道越岭翻山走石阶步行才十多里的路程，牛、车、三轮车就必须绕道二十多里地，都极其艰难的，还能走可以缓一缓。早上我看到阿爹起来就担木桶出去到那寨前面一里多远的溶洞口去担水，个把钟头的时间才担一担水回来，很是困难和辛苦······由于老屋寨子里穷没有金钱，我从小到大都知道龙寨老屋的父老乡亲们吃水用水是最不容易困难的事情，特别是在浓冬还有无雨的季节里。”

湘西渴望的看了看南东又接着说：“南东你其实不知道：就是在溶洞口去担水，那里也是先辈们把流出来水的端口下、在石岩上挖了一个大坑，让它蓄最干净的水供我们龙人生活饮用、向下端再挖凿个坑装满水用以洗菜、再往下个坑就是洗衣服的、再下个是洗东西的……这样组成从上到下五六个坑池的排列在溶洞下……路远少水真叫龙人们担吃水太辛苦，所以我们必须找水源来为老屋寨子里龙人们搞自来水工程，完成阿爹阿妈们讲的可歌可泣传奇故事——龙人的祖辈木子和泉子前辈们的心愿，——他们还站在对崖峰上和骆驼峰的谷沟里，几百年几千年久久长长盼望着、乞等着……”

“是呀！我们老屋龙人们吃用水真是艰难！”龙生迫不及待地接着湘西的话说。

“南东弟！我们两千多龙人们吃水用水是个天大的问题！其实‘天无三日晴’，那只是我们寨子阴天雾天多得很，下麻份雨多得很，而下大雨也只是在仲夏后个把月的时间里，就是田里有了水，因为石头多土少全沁走了，流走了、干疙了、跟本蓄不住，你看到没有我们寨子里一个塘堰也没有，全是大山、石头，长满荆棘的陡坡，乱七八糟，大多数水田也是在芒种前后等老天爷下大雨了，有水再整好插上秧，望天而收。其实寨子里多半是汉庄稼，庄稼长在山腰、山顶、山谷里、石头缝里，所以没有水，收入也就少了。老屋里龙人们的生活就是没有水很苦的——而从那骆驼峰南边峡谷里原来有条小溪，现在也如一条死龙随山脚九曲十八弯躺在那儿，只有脚背深的泉水有些时候还在哗哗流淌到寨子的那东前方，它离我们老屋这儿足有一两里多远的路程，要是挑一担水还要翻越千米的高山，担水确实太困难了，有的老屋龙人们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就在屋后岩石缝里凿个石坑，（因为有的岩缝里有滴水或指头粗的潜水眼，潜水眼在长年累月不停的沁水）但一天也只能接或舀一担水，这只是小部份人家拥有的，大多数还是没有水吃用，所以我们吃水像吃油一样。而且我们这个苗山寨子地处很高，满山遍野的岩石头把地壳封严得很紧，根本打不动石头也没有地层水．”

······龙生和湘西不停地说着龙寨老屋里不能打井吃水很艰难的事实，又用乞求的眼光看着他，南东没有说什么，他有些惊讶。

“南东孩子呀！我是这个龙寨老屋的一村之长，我何不想把那个骆驼峰南面峡谷中的山泉水引进寨子里；完成祖辈木子和泉子的心愿，让老屋里龙人们有了生命活力！我日夜地想、天天的盼呀！给镇里反映镇上领导们也是在小溪里担水吃，又没有金钱拨给我们也搞不成自来水工程，想呀盼呀有什么用！”

老村长用渴望的眼光看着南东，他又拿出竹筒烟斗装上自制的土烟，点燃后叭嗒叭嗒地深吸一口，深沉地说：“——要想从那骆驼峰南峡谷沟里引下自来流水，必须用人在骆驼峰南面半坡里砍掉荆棘灌木丛随山修一条小路，在崖下或石缝里打条沟埋下水管，利用山的高低落差而引进泉水进老屋寨子里，还要从寨子里顺小路运去沙、水泥、砖块砌上个大水池，四五里随山寨石崖翻山越岭才流到我们这里，这项工程也许大约要十多万元钱、十多万元钱一个天文数字！我那里去弄呀！全老屋寨子的龙人们天天盼又怎么样，天天念又怎么样、连远古龙人上帝的儿子木子和泉子都没完成这一宿愿，还守望在南峡谷陡壁崖头上，任岁月流失呀！天长地久的等待呀！何况我这个凡人，该有多大的能耐！”······老村长酒上心愁，翻江倒海、东倒西歪！他声音有些凄苦梗咽了，说后用他那裂茧的手摸了一把长满胡须泪流的脸，用企求的眼光看着南东和湘西。

“老村长你不要哀怨和乡愁了！你的心愿和龙寨老屋的期盼，你说的我们的长辈木子和泉子都没完成的这一宿愿，以及苗山龙寨老屋想有充足吃用水的日子不远了、我们马上去做、一定能实现！湘西回来了、我回来了！明天我们就干吧！”

南东虽然是个不善于言谈的人，而他是个爽快热心、善解人意的人，他看到湘西，龙生、龙阿爹，阿妈以及老村长这一家如苗山松涛般渴求期望的阳光的目光，他坚定的又说：

“老村长阿爸，在西边对崖峰对岸骆驼峰南峡谷里到底有没有流出的泉水呀？如果有的话我们就照你说的去做，争取在今年这个冬天里从那儿把水引到老屋寨子里流到每个龙人们的屋子里。你怎么说还与远古时木子和泉子有什么心愿，难道古时候还有想要把水引出来的好人？我听不明白，你讲给我们听听！”

“南东，孩子呀！那里是有碗口粗的几股泉水，在三里高的崖谷沟里向下长年流淌着的，真实喜人哦！上天所造，直等今天！”

老材长深深地抽了一口烟，嘴抿了好一会儿又吐出烟来。说：“南东孩子呀！，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这个寨子老屋里生活的全是一个苗族龙姓的人家，那时候吃水和现在一样特别困难，我们全靠天上下点雨接水吃用水而生活，这方圆十几里的地儿都是没水的，有时候没有了水、怎么办？就在那石缝里、或进崖谷、溶洞壁上接滴水吃，特别是在干旱或冬天无雪无雨的时候更没有水生存了、粮食又少无水的岁月就是一天捱一天的艰辛。听老屋的苗长老们说有些年渴死好多人呀！为了生存龙人们天天的盼望、想办法，有时候求水节全寨子老屋的老少妇幼都跪拜一天几天呀，乞求上天下雨给点水救救寨子老屋里的生灵啊！有时候长老们为了后人甚至爬到五千米多高的骆驼峰上去，求得老天爷上苍的恩赐，那真是上刀山呀！几乎垂直而攀爬得两三天，就是现在上去也还要一天的时间，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悬崖去没了命，太艰难了，所以你以后有时间也要上骆驼峰去看看，那上面还淹埋着许多的阴灵呢，我们的祖宗老辈呢……”

南东、湘西、龙生、龙阿爹阿妈都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们眼里闪动着灵光，怀想着，意识着……南东来时怪不得看到寨子南边有条刀切的峡谷，谷两边陡崖壁平行对峙着，又陡峭又狭窄直耸入云霭里。远处看去朦胧里两对峙的山象连在一起一样、太阳就落下在觃口里！

“······就在龙人们乞求得没有着落、死去活来的时候，我们龙姓最长的龙阿爹老太爷和老太太两个人没有告诉寨子里任何一个人便搬到骆驼峰山里悬崖下住下了，好去日夜里寻找水源。他俩住在溶洞里天天凿石找水，遍山遍野的寻水，白天他俩砍荆棘，爬崖谷，晚上他俩用古老的方式拜天祭地乞求玉皇大帝开恩给些生命之水！为给龙寨老屋里带来生活源泉，就那么求呀找呀，在高山上乞求了九九八十一天。”

老材长又深吸一口烟，他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如苗山松涛般的对老祖宗的这一份的崇拜和深爱的激情，许多、许许多多的崇拜和怀念和感慨、有些激动了，刚才吃过酒的能量又开始释放着、燃烧着，猛然情绪有些低婉而深沉浓重，他继续不紧不慢的说：

“南东！孩子呀！听我叔伯的叔伯说，那时候每当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你就可以听到我们后山骆驼峰南岸峡谷顶上有个人在凄婉的唱着苗家的歌谣，那声音凄厉而豪迈、如猎猎的寒风、高亢时满山轰响，低沉时落谷有音，催人泪下，有时整夜的嚎叫，有时又断续无力、久久长长、风风火火、歇斯底里——一切都是为了求得龙寨老屋龙人们有水吃用有饭吃，得上生存幸福的实现哦。不信，我现在唱一段给你们听一听……”

老村长放下话茬儿，唱着求天求地求水的苗族歌儿，如老祖宗们一样真诚和福祉·······很久很久……。湘西看着老村长很专著而煞费苦心，这样的良苦用心、忠心耿耿哦！便给他沏了一碗茶放在他面前，没有打断他这哀情从心灵深处吐出的苗歌，他这求以将得以实现的希望所在！

“……但是那两位我们的龙长辈日复一日的乞求没有得到上苍的恩赐，而且他俩没吃没穿还踏遍了整个骆驼峰的每一寸岩石，每一个峡谷，每一块坑地，石崖、荆棘、每一棵苗山松柏树下……还是找不到救命的水哦……水哦！你到底藏在什么地方去了，怎么不流出来啊！……就在有一天——那是五月十五日那天月圆的夜里，我们那个龙老太太穿上了最漂亮的苗家衣服，头上戴着龙寨老屋长老们送给的白丝帕，一步一回头自己一个人唱着凄婉的乞求上苍给水的苗歌先上了五千米高的骆驼主峰，在南崖绝壁上一跃而下，让生命灵魂的伟大力量为龙寨老屋的龙人们带来水源吧！——生生不息的生命之水呀！”

话到此时，老村长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酒上心头的这种久远而沉叹的乡愁和自古的乞求激情，他心里翻江倒海不是个滋味、终于上气不接下气放声大哭起来，南东湘西内心里也跟随着老村长的情绪而波动，他们俩虽然年轻但此时此刻深深理解到老村长这种公为天下而喷涌奔腾不息的心灵，他蹉跎沧海桑田的良苦用心、他俩对视了很久很久，什么没说，没有什么可说、依然沉浸在龙阿老太太的英勇壮举里，泪水顺着脸庞静静的滚落着，静静的滚落着忍禁不住。

“······就在此时，圆月没有了，天上乌云密布，一声石破天惊的炸雷把整个龙寨老屋的龙人们都震醒了，接着又电光闪闪，全寨子的龙人们都欢天喜地跑上高高山崖边，看着南边所发生的一切，浑天黯日天翻地覆处雷光里，那个龙老太爷还在寻找那个龙老太太……‘老天爷呀！你快快开眼呀，下雨呀让我们龙人们有水吃让我的人回来和我在一起呀！……我的人哪，天要下雨了龙人们有了生命的水！天快开恩了你快回来呀！你看看这天上雨水下来了……当他来到雷电交加的南岸上时，只见白丝帕已经挂在悬崖上，一头随风自在的飘呀飘的在空中，在雷电中还发出着光亮呢！明明白白哦！象个苗家姑娘在欢快地跳舞、歌唱·······他终于明白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多想：为了共同的宿愿、为了龙寨老屋的龙人们求得水源和她一同去相守相伴，一跃而下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刹时！雷电更加轰响奔放了，一个天蹦地裂的响雷处：骆驼峰南岸终于裂变成一个高两千米的幽深峡谷，对岸南边的陡崖山是对崖峰，此边是骆驼峰北峡谷，在那骆驼峰北峡谷顶端山脊上现在还有跳崖的平台，平台上面有两处脚印！不信南东孩子你一定要上骆驼峰去看看我们的祖宗老辈呀？”

老材长渐渐地平息了他的沧海心田、没有了眼泪，他吃了一大口茶后深吸一口烟又说：

“……就在那龙老太爷老太太跳崖的地方下峡谷沟里从此有了很大一股子泉水哗哗地流下山来，直流到现在那一里多外的寨子前小溪里，而对崖峰上渐渐地长出了许许多多的大松树，那松树笔直挺拔、绿绿葱葱、千年不衰，直到今日。就这样龙人们有了泉水、谢天谢地啊，感谢这一对龙老太爷和老太太先烈们，龙寨老屋的长老们把那个跳崖的龙老太太叫做龙泉子，不信你站在她那跳崖的平台上向下看去。那白银银的泉水呀！从峡谷沟里一两千米的高处由上向下一路欢歌的响跳着、流淌着，象个苗家姑娘欢快的唱着一路苗歌，永远的一路欢跳和唱歌着啊！而对崖峰上的青松呢，就是那个木子龙老太爷，木字加一个公字，也就是松树的松字了，他处处为着苗家的后人们，公为天下呗！而龙阿老太爷青松今天还站在崖壁上，守望着对岸北峡谷里的泉子龙阿老太太呢，相视相望、心心相印、永不分离！……还有你看到没有我们所有苗族龙寨老屋居住的老屋掉脚楼，都是用木子的躯干串做的木楼，万古千秋，永驻不朽，让龙人们有个家，永享安乐！”

“是的呀！我们的祖宗先辈泉子和木子老太爷们，他俩始终艰辛地追求奉献着，象我们苗山的太阳和月亮一样永远地把光和热和财富无私的留给了我们，不需要任何回报啊！”

南东听着老村长阿爸讲完这一苗山龙寨老屋的祖宗先辈泉子和木子老太爷可歌可泣悠远悲壮故事之后，深深地感受到老村长他这个共产党员与祖宗先辈泉子和木子老太爷木子和泉子一样的苛求：不是吗？他日夜唱着苗歌，奔忙着苦思着、奉献着……

“我们必需马上解决龙人们的吃用水工程！”想着他更加肯定地说：

“老村长阿爸，阿爹阿妈！明天我们就一同走进峡谷里去寻找龙阿奶老太爷木子和泉子，让他俩久违了的心愿－－为我们龙寨老屋求水的心愿如泉水的苗歌唱到每一个龙寨老屋龙人的门前！”

(待续)

莲叶何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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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

莲叶何田田 发表于 2015-7-29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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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鸣

　苗山情缘第六章


　　６
          湘西知道南东最喜欢吃红薯便很早起来蒸了一锅红薯，等南东和龙生从变电屋回来后，大家吃着很粉很香甜的苗山红薯，人人都高兴，心里也甜滋滋的。
         老村长还是踏着晨雾一路沧海桑田苗歌，背一小捆打过谷的稻谷草来到湘西老屋里。
       “我们找水去吧！”
        “我们正准备着！”
          老村长穿得很旧很破乱：补丁锣补丁的乱棉袄灰白灰白的，是受过风霜雪雨浇过的灰土本色。他说着又用手去摸了摸稻谷草下后背里磨得明光铅亮的弯镰刀。南东只带了个手机，换上解放鞋和扛了个扬叉，龙生高兴地站在一边，湘西换上厚布牛仔衣服后，用竹背篓背着午餐红薯、一大胶瓶水和两个水杯，龙阿爹从堂屋里出来拿上他的柴镰架围在后腰间系好，又将大弯镰刀插入架子里，龙阿妈盘上黑丝帕也出了门，赶着三头牛跟在他们后面，阿黄狗自由自在地也跟在牛的后面，寨子里好几个老龙人拿着绳索、撑杖、镰刀和锯子自发加入到找水的队伍里，而许多牛和放牛的阿妈们都也跟在后面，大家浩浩荡荡地向后山骆驼峰出发了。
        初冬的龙寨老屋后面的骆驼峰在薄若蝴蝶翅羽雾帐里朦朦胧胧的，依稀可见山顶，空气清新乳白，天上也灰灰白白的。从龙阿爹老屋出门沿着后坡陡石路，攀着象骆驼一样大小的山岩石头，在遍山遍野荆棘丛中窄道里向上缓缓地向骆驼峰的北岸山谷里寻去。
        走在红红的野山楂丛边，南东不时地用手机拍了些照片，然后又小心地选了几颗野山楂放入嘴里，再次品品苗山野山楂的美味，脆甜而绵酸；沉醉而新鲜，老村长又开始唱起了那泉子木子求水的苗歌，听在龙阿爹阿妈、龙生、湘西、南东和放牛的阿妈们的耳朵里、思念在每个人的心田里，响在骆驼峰和苗山龙寨老屋的空中。这一苗山清晨的苗歌，是一曲凄婉而清灵的促醒曲，高亢而明犀洪亮——响彻云霄！开始唤醒着千古沉寂而苍茫旷达的苗山，串荡萦缠在峡谷里，恒久很久······而转过身从老屋后山陡高处向老屋里看去：朦胧里高低错落的老屋，黑乎乎的站在那儿没有排列章绪，古老而陈旧，唯有好多粗高的古梨、杨椿、扁柏树和相杂相峙的和老屋生在一起，树丛中有老屋、老屋边有古树、遍布整个龙寨里，南东不时的转身看着这一片冷静而淡白的情景，心中暗想：原来湘西的苗山老屋就这么原始古朴，难怪她就是读完了大学在深圳开放城市里那么好的工作环境她还是不安心工作，原来她是为了改变这一被中国遗忘而贫苦的家乡而生的！她那时和我一同入党时，就立志要为改变自己贫穷的家乡面貌而努力奋斗，我就是被她这种永久的赤子之情所诱惑倾倒、缠缠绵绵、天道旅伴、直到今天和今后。
      南东想着看着身前面湘西这可爱而精神焕发独有的丰姿，又深深的爱上了她。爱上她这个在沉默中底蕴的苗山姑娘的博爱，爱上她这种从魅力四射中的馥香和魔力，湘西你真是好样的，我为你倾倒跟随在这里。
       上了牛和龙人们以往走过路的后山半坡与骆驼主峰脚下交界处便没有了路，从这个地方分开一条是上骆驼主峰的路，另一边就要开路到北崖峰峡谷沟里，从这儿到那里三里多的斜坡啊，满山全是荆棘和剌棵子小树，藤蔓等。它们覆盖在整个北崖斜坡里形成旷大的纠纠缠缠绿被毡，从这个地方向下看去全是陡坡悬崖千米之莽深，向上看还有三千米高到顶峰，那些悬空凸出的岩石嘴，好象风一吹可能掉下滚入千米下的谷沟里，胆子小一点的人看一眼有可能晕昏了过去。
        南东刚走到崖脊处“哦”的一声：这么危险的环境怎么干下去呀！但他看到老村长让龙生背着稻谷草以备后用，自己打头阵和龙阿爹在前面顺斜坡向峡谷处平行开始挥舞着长弯镰砍掉棘藤和剌树，剥开荆蔓开造一条毛路，龙生跟在后面，而后是湘西和南东和几个老龙人。龙阿妈和寨子里其它放牛的人们和他们分道上了骆驼主峰。
      “唉呀……”湘西一下滑进荆棘窝里，刹时血从手缝里直涌出来，人顺斜坡下滑一丈多背篓却依然没翻，南东一看这一情况紧跟其后也滑下荆棘里，他用手紧捏着湘西受伤的手，看着湘西这坚定而诚实的眼神，他没说什么，而后用嘴舔着伤口干净后又捏着，好慢慢让伤口自己凝住，但实际上南东的手也划了许多口子，鲜血满手都是，老村长和龙阿爹手皮如树皮厚实虽没流血但满手都是扎的剌，衣服也被剌藤拉得破乱飞絮，脸上绽开了很多血痕……砍着修着到骆驼峰北峡谷在半崖坡里只有毛印单人可行的斜坡路，慢慢弯上弯下向前移动着，为了不迷失，龙生每隔几米就用稻谷草绑在路旁高点的小树上以作路标。这种苗人们上陡山做路标的方式已有几百年的历史——古时在这茫茫而危险的苗山里，如果你不带柴镰或一小捆稻谷草进山去，或许你进山了就困进剌林里很不容易出来，因为山里剌、荆棘、杂灌木丛生，缠绕在一起几人多高、遮天蔽日，有时人在剌丛林下猫腰而进，返身就被剌丛挡住不能出来，也看不见天，你钻来钻去还在剌窝里，所以必须要用白稻草作标记才有个出山的路。
        南东把湘西从斜坡处拉起来两人刚站好，又被龙生用小树干拉上来后和老村长龙阿爹们又开始进行砍毛路拖剌藤的劳动，这时太阳从云缝里露了点笑脸，看了看这几位在骆驼峰南峡谷里砍山挥汗如雨寻找泉水的人们，然后又躲进云幕里去了，一会儿有些朵云儿慢慢地从骆驼峰北边象兽群般很快地奔过北峡谷到对岸那青松顶头上，又奔向远山苍茫之外去了。
       “啊！好大一块斜坡平旷地呀！”南东忽然叫了起来，老村长、龙阿爹，龙生很快地都上了平旷地，湘西有些支撑不住了，她一个姑娘家从没做过这么重的活，又在斜坡没有路的荆棘丛中攀行劳动，手还划了几道寸长很深的口子，她吃力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我们休息一下吧！”
         南东早想歇一会儿，他其实左脚早已被那砍过的竹插子插穿了两个小洞，没流多的血但穿心的疼，他们都不知道，南东没有做声走起来一高一低，在斜坡杂石乱丛里又是单道劳动中，各自不管伤只管干活，只有自己的痛自己知道。
       “龙阿爹、龙生、老材长和几位龙阿爸都来休息一下，吃点红薯、喝点水吧、就十二点了。”
       天又开始慢慢的落着初冬苗山这独有的牛毛细雨，如牛毛飘飘洒洒，如蚕丝淅淅沥沥，淅沥得几乎打不湿衣服，峡谷空气中没有风，一切都安然无恙地在自然中沉默着，等待着！湘西们把悬崖当挡雨的顶，下面平石当中餐桌，用树皮捆着受伤的手，或互相用炸剌当针剥着手脚上的剌，尔后分喝着水吃着红薯，很是忙活！
        南东拿着一个很大的红薯，由于拉剌开路干活太累，早上吃了几个，现在还是觉得很饿，他剥开皮大口吃着凉凉的、香香的，粉粉的，甜甜的。苗山石头缝没水长的红薯，又看着那对崖峰千仞万丈陡壁里，有悬空向这边的迎客松，树干弯弯曲曲的，神态各异，与庐山黄山的没有两样，那峡谷里的青松，高大而雄起，好象要长过对崖峰一般，而那峰顶处的古松就更加高大了，和云相依和雾相拥，自然苍翠洒脱。看云看雾看这苗山峡谷里独一无二的俏石险崖的姿态，松涛奇美，心里就忘记了剌扎过后的疼痛。再看看这几个跟在后面帮忙砍剌开路的老龙人，还有没说话只管甩剌拉剌藤的老村长、龙阿爹……他们顽强地劳作无怨无悔的奋战所做的一切：这么朴实、能干的龙寨的父辈们哦！还有可爱而真诚的湘西和湘西一样质朴的龙生哥哥哦！一种莫明的激情涌入心头，热爱之心情正如这苗山的雾帐，弥漫在这一险峻的苗山北峡谷中，弥漫在自己的心灵深处。
        龙阿爹只喝了点水没吃红薯，他把几个红薯给了这几个龙大哥，只是放下带血痕的弯镰后，坐在斜坡石头上，死盯着那一里之外的骆驼峰北崖下幽深幽深的谷沟处久久地、久久地没有转过神来，老村长坐着吃了个红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又唱起苗歌来，几个龙大哥也和应着，这歌声回响在对崖峰和骆驼峰之间，从这儿起那儿落。或许想让木子和泉子不在在悠远的乞望中沉睡了，醒来吧！我们追寻你们回来……我们来会见你们了。
         大家又开始向峡谷更深处慢慢砍荆棘，剌丛，拉藤推剌、做记号、蛇行般前进，突然老村长被上面滑下的一块石头正碰压着脚腿，他的脚像扒墙虎一样贴在山石上昂昂没动，石头抵在他的脚膊背上，他双手拉一把剌条和大石头对峙支撑了很久、很久——他想努力地让开石头还是不能动，慢慢地鲜血从手缝里从脚背上流了出来，大家都怔在一边，想救他够不着，这时慢慢地石头推着老村长哗的一声下滑了两三丈远，老村长下去的时候头朝下，流血的脚朝天，有血的手还攥着那带剌的条子，下到两丈多处正巧有个树桩拉住了他腰间的镰刀围夹才停下救了他，大石头与他分开后滚到千米下的峡谷深处不见了，紧跟着一阵发响的石头杂子向下滚落了很久才没有了动静，大家目不转眼地看着这一悲壮的事实：而老村长翻了个身，爬着过来斜依着崖壁，看看天看看对面坚韧的青松，又侧面斜上看了大家一眼，大家也睁大眼睛看着他，就这样对视着没有说什么，很久很久。只有南东眼里潮湿了，他的视线有些模糊：他的眼前分明不是老村长，这是一个如木子、泉子的苗山龙阿老长辈。这是一个在深深苗山里，在贫瘠的龙寨老屋艰苦环境里，永远担着重荷，冲在前面从不叫苦又不怕死而默生在苗山的长辈哦！
     “我就是命大，你看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呗！龙生快找葛藤把我拉上来。”
       几个龙长辈忙将绳子递给龙生，龙生把绳子放下去让老村长接到把自己绑好后，大家一起把老村长拉了上来，又开始向前开拓着，过了几个小时，渐渐地可以看到半崖边峡谷深沟谷底了，那里还有泉水在汩汩响呢！
       “快砍呀，我们找到水源了！”
       “快点呀！我们马上能喝到泉水了！”
       老村长最先听到看到泉水的，惊喜地叫着，龙阿爹也高兴地叫着。
      大家顾不得全身的疼痛，也不要手中的东西工具，在剌丛树林下横爬直穿很快奔到谷底泉水前。
    在上有两千米的峭壁下谷沟的地方自然而生了有一半亩田的平面斜地，地面大小石头纵横，没长什么荆棘，或许这就是泉子从上崖咀为龙寨老屋求水落地的地方，从这个地方看那对岸的对崖峰上的一棵最大的古松，它青春焕发，在初冬苗山雾中更加青翠挺拔。就这块斜平面地上檐处从石缝里流下来有两股子雪亮雪亮的泉水，在平面地石头上亲吻着、蹦跳着，发出清脆的响声，过了平石面又消失在下几丈深的石缝里不见了。
        龙生的乱鞋子一只后跟处裂开了口子，快走不成路来，老村长和龙阿爹的裤子，上衣都被剌藤拉得布开絮绽，而湘西和南东是牛仔裤虽然没有破痕，但也弄得满身是灰或石桨子泥，大家站在平石面上没有动泉水、也不敢乱动泉水。
     “村长阿爸你吃苦了，从明天起你就号召父老乡亲们顺着我们来时作标记的毛路开山砍树修路挖沟吧，我们组织一部分人去买砖、水泥、沙子、以及水管等设备，用今年冬天这几个月的时间在这个平石面的地方，我们围水坝砌水池，牵水管把泉水引下到龙寨老屋里，让每户龙人都有水吃用！让泉水滋润我们龙寨老屋每个渴求已久的心田，完成这一祖辈木子和泉子久远的愿望！”
         湘西来时只是做活没有说话，此时此地她看到了泉子，才高兴和大声地吩咐着。
      “这个天生的地方真好，它与老屋的高度有两千多米，顺北崖斜坡翻过那个山瘠向下就到了我们的老屋里，我们把这个平面石地用石头砖块和水泥沙砌成个大水池，让这两股泉水汇集在这个水沟里，而后再用一条粗管子沿着来时的路埋在石头缝沟里，向东老屋后山上分成小细水管到各屋门前，让每个龙人们不在为用水而犯愁了，这该多好呀！”
         南东深情而爽快地说着，他不时地看看那对崖峰上的青松，又看看这哗哗脆响的晶莹的泉水，憧憬着几个月后这泉水在每个龙人老屋门前流出的情景。
        湘西和南东说好后。老村长才敢用带血的手捧了一捧泉水喝了起来，然后又用手捧着水将有汗水有石头尘泥的脸摸了两把，龙阿爹过去洗了洗，几位老龙人坐在泉水边也用手捧着水仔细地看看，舔舔，很久很久，湘西喝了几口，龙生也去捧着喝着……这时天已经快要暗下来。
      大家沿着来时砍的毛路很快地向山外走去，在回家出崖的这个岔口山瘠上：只见寨子里和镇上的人经过这里抬扛着设备向骆驼主峰攀运上去，有的用背背的，有用人抬推的，用牛背的……很多人，看上高处和下低处象蚂蚁一样如蛇般从下而下，从下而上络绎不绝，相遇时有的还给他们打招呼呢：原来镇上领导听说湘西南东回家乡来创业，他们也组织移动公司把移动发射基站建在这骆驼峰上，好让龙寨老屋从此有了移动信号，龙人们也可以与外界有了联系和交往。
     湘西的手还在流血，南东看到后抓住她的手用嘴吸了又吸，然后又用手把她的手紧紧捏了一会儿才放开，制住血好些后两个人踏着暮霭向老屋走去……
      或许这一尘封而又伟大神奇的苗山龙寨老屋村！随着湘西南东的回来和趁着中国移动通讯的架起，这里将会发生翻天地覆的改变！

（待续）

严伍台

给我们一幅湘西风俗画。

写长篇很不易。
精华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