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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江面上偶尔划过几只嘶哑着昏睡的鸟,不大不小的浪不紧不慢地拍打着岸上的沙滩和一些石子,江堤上连成一片的低矮木房和灰色炮楼,在死寂中透出一股股瑟瑟的杀气。王胖子的头在芦苇中刚一露出水面,一束雪白的探照灯明晃晃照射过来,把个王胖子的大脑袋吓的又重新埋进江水里,五短身材,一身横肉的他,后背脊梁背着的长长刺刀的刀尖猛地把屁股戳了一下。探照灯左右来回横扫着江岸边,灯下的枪口时刻张开着,一旦稍有动静,就可能冒出一串一串的火光。
这样在江水中又惊又冷地泡着,王胖子已经遇到第二次了。三年前,王胖子在江北的散花镇开着一间铁铺,靠着祖传下来的技艺和一身力气,悠哉优哉生活在小镇里,闲了,一壶茶,一盘棋,一桌麻将,倒也舒坦、惬意,接下来娶房媳妇,养个一男半女,人生也就此满足了。不成想,一个大白天里来了几个抱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叽里呱啦说他给山里八路打了长矛、大刀,把他当街臭打一顿,还端了他吃饭的家什一铁铺。王胖子嘴里那个骂,心里那个恨,却不如吃饱肚子重要了。镇子里是混不下去了。听说江对面有家汉冶萍公司,专门打铁做刀做枪的,不如去那试一下,暂时混饱个肚皮也行。到江对岸去,直线距离不远,如果真要出发,却要上汉口码头,坐轮船到下游的石灰窑,再到汉冶萍公司,绕了一个大大的圈子。王胖子时间大把大把,铜板却被日本兵抢个精光。长在长江边的他,心想,老子怕个卵子,不如自己横渡过去。已经是十月底的气候了,说冷还寒,不过江面却比七、八月的汛期要窄好多,水流也不像那时很急。有了这样的想法,就忍不住要行动起来,第二天起床后吃了个饱,穿了个裤衩,急匆匆下水了。自认为一身蛮力的王胖子,醒来后却有气无力地躺在一张有些脂粉气的床上。
老子是在哪里?他叫了声,没人应答。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了,嘴里却横,老子到底在哪里呀?一会儿,门帘一撩,走进一个看上去有些胆怯的女人来。看见王胖子醒来,那女人嘴角微微一动。老子这是在哪里呀?见是一个女人过来,王胖子的情绪平静了下来。
那女人一双眼睛望着他,可能是急了,不停地用手比划着,连贯不成一个意思。王胖子这时有些明白了,她是个哑巴,是这个哑巴女人从江水里捞起了他。
哑巴女人的房子是用一块一块的木板拼凑而成的,歪歪扭扭建在石灰窑的快活岭上的江边,不远处用铁丝网拦在里面的厂房、烟囱和一处一处的炮楼,就是汉冶萍公司。哑巴女人的左邻右舍,以及大片参差不齐的木板房的主人,大多在汉冶萍公司上下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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