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十)
从上海到武汉 早晨九点乘上巨轮,我被安排在二层普通仓。为了看水、看海、看上海,我爬三层抓着客人通行走廊的铁栏杆。汽笛一鸣,起航。船穿着黄浦江吴淞口,我看到了浪卷浪的水,看到了对岸的长兴岛、崇明岛、大海,看到上海的外景观。船直向长江口进发,过南通,穿镇江,在南京市停船时间一个多少时,旅客和“红卫兵”按序上下船。在船上,只想到回校复课闹革命,稀里糊涂的到九江、黄石,所遇到的“红卫兵”们,少数的是继续串联,多数的是回校。郧阳师范校院仅只校领导和老师,我离校时,当时专署通知:学校要搬到茅箭区马家河旁。校院搬迁、拆迁我没插手,当时,不该离校去“革命大串联”,我真的流出了悔恨的泪水。 单身一人回学校 到汉口下轮船后,直接到汉口火车站。从汉口到丹江口火车站的火车已发车,必须等到第二天下午。凭着学生证和“红卫兵”袖头,吃、住不要钱,我在车站附近的旅馆住了一晚。那时,阴历年早过。我一人登上火车,见车箱内乘客萧条,回荆、襄、郧的“红卫兵”也廖廖无几,到丹江车站下车后,朝上走直到现在的大坝二路,左拐直走到渡口码头,坐船到对岸的柳树林码头下渡船,从原“前进中学”的后山岭上到马湾大队四小队,过沟翻山到五小队。爹在对面斜坡上看到我了,扔下锄头就到二水库来接我。晚上,奶奶、大妈、哥哥、嫂子还有侄男、侄女,都聚到我家吃饭,隔壁的,对门的叔叔、婶婶们都来看望我。与我打精屁股一起长大的张正转、王金华、张声成等我们欢聚一堂。第二天早上,大约四点钟,我告别爹和婶,爹不放心,一直从丹江大坝“十八跨”把我送到坝上的郧阳码头。直到轮船启动驶入汉江河道主流,才见爹挥手离去。 “复课闹革命” 记得,我回到郧阳师范的那天,大约是1967年正月十二吧。“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总不能无限期的“停课闹革命”。现在党中央、毛主席即然发出了“复课闹革命”的指示,忠于党、忠于毛主席的“红卫兵”应该积极响应。轮船停靠郧阳城码头时,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我从郧阳师范后大门进的校园。校内冷冷静静的,几个食堂师傅见我进校,他们都哈哈地跟我打招呼。后勤的王主任给师傅们说:“家贵他不喜欢吃馍馍,蒸馍时还象原来一样,淘点米装到小沙锅里放到蒸馍大笼里……”我急忙到校办公室里,见校长吴西刚、教导主任张汉昌,还有几个老师都在那里坐着。说起了“复课闹革命”,我介绍了外地的形式,李必梓老师当即策划并书写标语。出了大门口,见“郧阳师范学校”的牌子依旧,“新郧师红卫兵总部”的旗帜已凋凌,但旁边却有一面鲜红的小旗,“孙猴子造反队”——这几个字非常惹人注目,一询问,得知队长叫杨丰信、副队长叫何毓启。 第二天早晨,“复课闹革命”的横幅在大门楼上扯起,相应的标语两旁张贴,这些字可都是李必梓老师的笔迹啊!还有那“郧阳师范学校革命委员会”及“新郧师红卫兵总部”展新的旗帜上的字,也都出自李老师之手。 各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学校,大概是正月底吧,上、下课,早、晚自习的钟声在校园内宏亮响起。有书读了,有学上了,来自郧阳地区西六县的山乡娃子们,喜气洋洋、喜泪出眼! 大广场下午的发言 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地委和专署为了促进学校“复课闹革命”,决定在郧阳城大广场开个动员会。那天下午,郧阳中学、郧阳师范、郧阳财校、郧阳医校等地级学校和郧县中学的学生及附近的工、农、兵、商,都组团来到。“大联合”、“三结合”,当时提得特别响亮,地委和专署,是不是据次运筹,我们“红卫兵”不得而知。工、农、兵、学、商的代表都分别发言,我被列为学生代表发言。我围绕着“拥护共产党、保卫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复课闹革命、大联合”,实现“全国山河一片红”的主题,没有书稿、信口言出,台下热烈的掌声超过了其他代表发言。在那个场合,在那台上,我真的热泪滚滚! “全国全面夺权” 姚文元,王洪文在上海一手策划的所谓“一月革命”,真的为“全国全面夺权”制造了一个“样板”。“安亭事件”后,王洪文为首的“上海革命工人造反总司令部”得以合法存在,徐景贤“造反”,成立“上海市委机关造反联络站”,姚文元以中央“文革”的身份到上海和王洪文等造反派头头一起策划夺权,接着,他们会同《文汇报》社造反派宣布接管报社,又会同《解放日报》社的造反派夺了《解放日报》的权。报载:1967年1月8日,毛主席高度赞扬上海造反派夺取两报大权行动,他说:“两个报纸夺权,这是全国性的问题我们要支持他们造反”。据此,“上海人民公社”改称“上海市革命委员会”,当时,一个以所谓的上海“一月革命”为榜样的夺权运动,迅速在全国展开,《人民日报》发表题为《无产阶级革命派联合起来,夺走资本主义当权派的权》。据说,这篇经过毛主席审定的社论还提出“革命的干部、革命的学生,一定要同工人运动,农民运动相结合”,未来的新政权必须建立在“大联合”的基础上。几经周折,实现“全国山河一片红”,但局势并没有朝“大联合”的方向发展,相反,全国迅速陷入了“打倒一切”的全国内乱的无政府状态。各地造反派组织在夺权斗争中拉帮结派,山头林立。政治倾向有差别,观点不完全相同的造反派组织,相互争权抢权,派性武斗愈演愈烈,工矿企业停产半停产,交通严重阻塞,国民经济形势严峻,大批党政领导干部被“定性”为所谓的“走资派”、“叛徒”、“特务”、“黑帮分子”,好多人被任意批斗,还有的被迫害致死。但许多地方的夺权行动,也受到造反派的对立面,所谓的“保守派”组织或长或短,或激或缓的对抗。在郧阳地区,在郧阳古城,在郧阳师范校内也是如此。我一个山乡的身残的苦娃子,内心极度仿煌,多次暗地流泪。坚信党的领导,坚决和“造反”的势力对抗到底! “军宣队”进到学校 当时,毛主席深深知道,派性武斗的根源在北京。但郧阳山城还没有武斗的现象。各地造反派组织,在北京纷纷设立了“联络站”,观测风向,互通信息。北京60多个工厂3万多人组成“首都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进驻北京高校。毛主席等中央领导,紧急召见高校造反派头面人物,即北京大学的聂元梓、清华大学的蒯大富、北京师范大学的谭厚兰、北京航空学院的韩爱晶和地质学院的王大宾所谓的“五大领袖”谈话,并在全国迅速推进派驻工宣队。郧阳师范,专署也给派驻了三名“工宣队”队员。那时,“二汽”面临开工,郧阳老城的工厂移厂搬迁,在我们印象中,那三名“工宣队”早来晚回,还不到一个星期就撤离了。郧阳师范学校在“复课闹革命”的钟声中,不知什么原因,郧阳军分区的三名军人,在地委办公室领导陪同下,到学校并与校领导交谈,军宣传队办公室设在“校办”的对面。“军宣队”进校了,当天上午还在内操场召开了欢迎大会。“孙猴子造反队”见如此,他们把他们“造反”的旗帜收起来了。读书的机会来了!爱读书的学生,无不热泪盈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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