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洲的回望

高香勤书

沧浪洲的回望

      中国水都沧浪洲啊，这生态湿地，九孔大桥、水都石景、砂石遗址、城市中心花园，……她亲近大自然，曲池流水，桥索相连，鸟语花香，群鱼争游……她也有她的变迁，她在她走过的路上，也留有深深脚印！

      土地改革后，我刚懂事儿，小学二年级寒假的一天早上，吃过饭，爹拉着我的小手，从王家老屋沿着黄土岭，越过了九龙沟就向柳树林走，过了柳树林渡船码头，又向下，沿着清亮亮的水边沙滩就向左手走。呀！这里是荒凉凉的沙洲，在洲上几大块芭茅叶子林上，几群不知名的小鸟在上面飞舞呜凑，两棵矮小的小白杨树上，几只喜鹊“喳喳”地叫。爹笑着对我说：娃儿啊，喜鹊喳喳叫，报告客人到。父子俩站在靠汉江主流的高沙滩上，爹用手指着隔着沙滩的对面说：你看对面错落有序的黑瓦房，旁边那高高的小楼房是庙宇，它的名字叫“泰山庙”，这个地方下接谷城，上联均州，对面是光化，这是“均光谷”三地搭茬的地方，又是“三有官”、“三无官”的金殿之地，不知何年、何日、何人给这个地方起名叫“三官殿”。看我们左下手那块大沙滩上，当年一架日本鬼子的飞机就叠落在这里。那时你爹我已二十多岁。听到这个消息就和其他人一起来看了热闹。爹说：丹江河水与汉江河水交汇处俗称叫“江口”，江口有八大景，儿呀，你看我们北面对岸白石茬子石头山，叫金岗山，南面那座白茬子石头山，也叫金岗山，丹江河水出口处左边的陡岩叫“龙王庙岩”，山顶有个庙，叫龙王庙，龙王庙的直对面那坐最高的山叫“凤凰山”，沿着汉江上溯，离青山港不远的河中，有个宝岛叫“大孤山”，离我们王家老屋仅只二里的河中一个小岛，娃子啊，你就知道它的名字叫“小孤山”，我们俩儿刚从“柳树林”到这里，这里就是“羊皮滩”。爹拍的古今听得我动神了、动情了，后来，我根据爹拍的古今，写了一篇《丹江口八景今昔》。这篇小文，1993年3月28日、1994年8月29日分别在《丹江口报》、《丹江口水利枢纽报》刊登，之后，在国内几家报刊杂志上也曾露面。当时的“羊波滩”多么荒凉啊！……爹拍着、拍着，突然说：“贵呀！快看她是谁”？她，就是特别喜欢我的姑姑！她就是“三官殿”的妇女主任王明英，与我爹是亲亲的堂兄妹！土改时，姑姑在羊皮滩上分得一块沙洲地，今天正好在她拔萝卜、白菜时，看到了我父子俩儿。这天晌午，我们在“三官殿”姑姑家吃到了可口饭，听到了古今话。“羊波滩”，这个名字从此在我的脑海中甩不开了呀！

      1958年9月1日，湖北省长张体学按中央和毛主席的决策，在右岸九龙沟沟口的山包上，主持丹江口大坝的开工典礼，并且宣布：“开工”！当时，“羊皮滩”成了修建大坝混凝浇筑需沙的重要来源。那时，工人做饭要烧柴，大炼钢铁需要炭。一时间，“羊皮滩”成了一望尽头的白亮亮、黑漆漆、光溜溜的沙滩，虽然这样，但仍然是十万大军歇息、住宿的点儿。可以说，别看这“羊波滩”不咋样，从南水北调中线工程上看，“羊皮滩”做出了她应有的贡献，也倾情、倾心地做出了无私地奉献！

      上世纪70年代初，丹江口市（均县）党委和政府对“羊皮滩“的建设动了大手笔！为怕沙石流走，从各个乡镇招来、并调集了大量的农民工，在外滩上修筑了挡水坝，后来，这道挡水坝演变成了一条越滩路。当年，为了使沙石滩上变成耕耘的沃土，从苌湾村、从马湾村、从李家岗、从田家湾的农耕山田上，用人力板车日夜运土到沙洲上造地，又在人造地里点苞谷、种麦子、插红薯秧，栽下各种适应生长的树，荒滩变了模样，沙石穿上了绿妆！……值得一提的是：“羊皮滩”开工就在我任教的蔡湾中学操场。那天，我在讲台上帮忙布置会场，我带着学生旁听，亲眼目睹了农民个个一手握着扁担，一手提着装土的竹筐！“羊波滩”，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自此更无法被忘！

      “羊皮滩”，交给了丹江口市农业局右岸农科所掌管，小麦的产量年年上涨。那些年，每到夏粮收获的季节，叫“农忙”，每当“农忙”，每所学校都有三、五天的“农忙”假，那几天就是老师带学生帮收的日子。我年年带初中学生，孩子们都比较大，就会到离学校远的地方帮收。这个沉重的担子，每年几乎都落在我们班师生的肩上。帮收了一上午，下午还要继续，因我腿拐不强，中午就会在“羊皮滩“麦地旁的树阴下竭凉，其他的老师或者学生来时，会给我带来饭，带来汤！

      那一年夏天，天气预报说：汉江河要涨大水，收“羊皮滩”的小麦，怕没多大希望。当时麦穗还有点儿青，大片的麦穗还不太黄，按三官殿镇和蔡湾公社的安排，我们全校师生都投奔到这个战场，工人们、农民们和师生们经过近三天的时间，终于抢收了将欲被洪水吞噬的粮。这事回忆起来，记忆犹新。“羊皮滩”，是我的家乡，是我的故乡，是我的肝肠，时时刻刻，她都会记挂在我的心上！

      大概是上世纪80年代末吧，看到“羊皮滩”累累的伤痕，我曾多次一个人独自从学校穿过马湾村三组，二组，来到姚湾大队靠着羊皮滩的大路上。眼下河流中，挖沙船上机声隆隆，部分船在挖运沙，部分船在挖沙淘金，“羊皮滩”上端的流水被沙坝切断，“羊皮滩”大沙洲上，地无人种、树有人砍，那条当年人造的挡水坝（越滩路）破烂不堪，人不能直行，连辆自行车，若人不用肩扛，就无法越过沟坎上到对面的路上。

      金子淘走了，淘金人发财了，大自然却遭到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的残害啊！地不种无收，树被砍，那可是“十年树的木”啊，大自然失去了绿色，为什么又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呢？“羊皮滩”，曾是我带学生耕耘过的地方，学生们都长大了，从业了，有家了，这绿色应深浓、扩大，为啥要失去呢？我视羊波滩的绿色为我的学子身影，看到逐渐失去绿色的“羊皮滩”，我心中好难受啊！

      那天，我们几个退休的姐们、妹们、哥们、弟们在蔡湾中学（现改名为柏树岭小学）的操场约定：十天后，不管下雨还是其他的天气变化，下午两点钟在（羊皮滩）沧浪洲的下边，汉江水主流和分流的结合部见面。见面后，我们十个退休教师，看着草丰水清、谈古论今，看着树稀景凉，根本就没鸡、鸭、狗和任何动物的行踪，虽是麦收季节，也没见农、工、师生们夏忙的身影。我虽带了摄像机，也根本就没有任何丝毫抓拍的心情……

      滔滔汉江，源远流长，碧波荡漾，千古流芳。《尚书·禹贡》曰：“番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四千多年前，我们的祖先就把流经古均州一段的汉水取名为“沧浪之水”。《水经注》陈述：“武当县西北四十里，汉水中有洲，名沧浪洲”。我们丹江口市，古称均州，得天地之灵气，享日月之华精，古往今来，数不清的文人雅士为之讴歌，道不尽的志士仁人为之绝唱，濯足濯缨，洗身洗心，造就了贯古渝今的沧浪洲，沧浪文化，演绎出一曲曲流芳百世的民族画卷。南水北调中线工程，送清澈甘甜的沧浪之水一路向北，润泽京、泽、冀、豫，调水、移民、环保等，获得极大的丰富和发展，沧浪文化与中原文化进一步水乳交融。丹江口市委和市政府带领百姓挥舞红旗，把“羊皮滩”这个俗称还源为“沧浪洲”，抓住了返古绿化治理的大手笔，相关职能部门和三官殿办事处党政领导都亲临现场，封滩育林，洲丰花草，淘金禁止，挖沙闭门……要使民风淳朴，物产丰美，精神与物质共存，商贸发达，书香充盈。一脉相承的文化渊源刨到根底，承前启后延续“沧浪之水”又迈新程。

      那天，在三官殿办事处，见到了石冰书记，他说：为加快建好这“沧浪洲”的湿地公园，办事处按丹江口市委要求，从2012年5月，就干群一起如火如荼，办事处分别成立了七个指挥部，“五十二”、“白加黑”，我们走进千家万户，虽情况有别，人员复杂，杂七杂八的说法不通一，但舍小家、为大家的老百姓最终理解了，沙场、渔塘、养殖场等等，包括3700多亩的拆迁土地，全部按计划，如愿以偿地达到了目的和要求。办事处副指挥长张殿光说：为了沧浪洲的还原价值提升，我的体重由140多斤变成了现在的100零几斤了，有个养兔场搬离时说没有了运输费，当时，在场的工作人员一口同声地说：“我们先垫付，这个费用你们别害怕……”，在马湾村时，见到了王超、杨涛和三官殿林业站的王义震。他们说：武当文化、汉水文化、沧浪文化在我们沧浪洲融汇发展，孔老夫子、屈原都先后游历了沧浪之水，舜尧躬耕，大禹治水，孔子闻孺子歌，屈原与渔父歌等的先贤遗事，在我们这里可是家喻户晓啊！为了沧浪洲的建设，干群们浑身流干了热汗，吃尽了酸甜苦辣，石书记步步走群众路线，制定切实可行的方案。他们还说：有一家养猪户，要搬迁猪圈，一圈猪的处理，因暂时无人买，真实着了难，当时，办事处主任，四处借钱，筹款，最终把这户的猪一下子买完，接着，又带头挖石推墙。领导的行动太感人了，围观的百姓，个个感动得泪流满面！……

      漫游在“沧浪洲”上，那武当榔梅园、木兰园、竹园、柑桔园、桃园、市花梅园……，花香绿迷眼，人俗成天仙。举目四下望，城东金岗山，建有烈士陵园；城西金岗山，西城山上翠绿美景如画卷；神奇的沧浪韵，载歌载舞飘动一江两岸！巍巍的丹江口大坝筑就了亚洲“天池”，沧浪亭、沧浪海……众多的历史古迹，虽随古均州城永没水下，但它们习习新生的容貌特征就在眼前，沧浪的精神依然会在丹江口市人民的心中永远、永远流传！

      回望沧浪洲的颜变，更知为南水北调华夏丹江口的儿女们，几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为了实现神州的梦想，还在默默地盖瓦搬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