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十八) 父子的同床眠
送走了乡邻客人,洗嗽毕后,打开了几年前爹给我订制的小书箱,点亮了煤油灯,拿了几本读过几遍的旧书,上床背靠着墙正翻。爹进屋了,他啥话也不说,就挨着我与我并肩靠墙。——这情这景,那是儿时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爹来了,猛一下子,感到仿佛冰冷之身顿时变暖了。……爹说:贵书啊!爹虽没读过书 ,但却记得老祖宗们曾留下的言,“花无百日红”,但花会结果,就是花片落下地,那它对地也是个打盼啊!爹说:是金子到哪儿都可以发光啊,那孔老二这个教书匠的规迹,你比爹知道得多,我只听说过他听过孺子歌,儿呀,你是个识文担字的人,屈原也到过我们老均州听过渔父歌!爹的话,真是一语点醒了我这个梦中人啊,无须另辟蹊径绕弯儿,站好三尺讲台,教书育人,只要把自己这棵梧桐树深栽,所涌流出来的汁水会把“金凤凰”引来深造,他们有知有识了,定会在蓝天白云下傲翔。对!当好老师,从粉笔上扬帆、起航,梦想就会从此地飞扬!这一夜,爹伸开了臂膀,紧紧地把我抱着。爹落泪籽,泪珠滴打在我的脸上。今生今世,我们父子俩又次同眠共床。 爹吃“鱼冻籽”,难忘 因我从小贪嘴吃干饭,吃鱼,才从谷城的平地到了原丹江工区丹江大坝右上方的黄土梁。那几天,爹到河沟里堵水筑塘,泼水干塘、逮鱼捉虾,那些小鲫鱼壳煎好,吃饭时,爹婶都说:鱼肉啥吃头啥,我们都吃够了,你吃罢,吃鱼,嘴巴要闭紧,别把鱼刺卡到嗓喉了,那鱼汤成了“冻籽”后,那才是我们的一碗菜。开始,我没解开这个垛,后来我知道:“二老是叫我多吃好的啊。”这吃“鱼冻”的事儿,原来是二老的爱儿之心啊,终生不忘!每当想到天堂中的二老,就情不自禁地泪水汪汪! 看到了“工地中学”办公楼的塌垮 回到家的第四天,坐渡船到原大坝派出所旁边的砖窖厂左侧闫进忠的姑妈家。这事真巧啊,闫进忠也是他姑父、姑妈养大的,只不过他没改姓。闫进忠喊姑妈,我自然地也喊姑妈!姑妈说 :进忠刚才被造反派喊到学校了,你就在家等着,中午他会回来的。我咋沉得住气?捣着拐棍转身就走!到了我的母校大门口,把我愣住了!办公楼朝西的楼层全部垮塌,那个残壮触目惊心,从楼前的大路朝后走,正好碰到了姚知华这个给我带过数学的老师。他指指塌垮的楼,不好意思的摇摆着头。后来才得知:因造反势力的两派自我相斗,其中一派泄愤,才用炸药毁掉了学校办公楼! 闫进忠从那栋房里出来了。他说:他听姚老师说我来了,便向造反派请假出来接我。接着,几个初中同班的同学都来了。没别的事就回家,他们都骑着自行车,张怀新个子大,让我坐在他车后一鼓作气到姑妈家。这天中午,姑妈家可热闹了,一个桌子都未坐下,两个小妹妹端着小碗坐在门外吃。这天晚上,闫进忠不让我回右岸苌湾五组,一个架子床,他睡上边,我睡下边,后来,他干脆下来,一整个夜晚说短道长。其中,谈到了我们被造反派的虐待,我俩都止不住流出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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