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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野猫己不再满足这种衣食无忧的生活，他构想着广阔的前景。 “德叔，能不能借三万块钱我，我想急着办点事情。要不了多久就很快的还给您。最多三个月。”野猫在德叔砖厂的办公室里一边说一边翻起汗湿的衣襟，露出体健而又隆起的腹部。 “一下子要这么多钱？我手头也不多，都投资进去了，一些赊帐也没收回来。”德叔显得内心不放心。但经不起野猫的软磨和拍胸的保证，假意的在几个地方找，然后说外出筹借，总算凑了一些，里面还夹杂着不少的零钱。“这是找了几个人借的，到处都借到了，只有两万，你再想点其它办法，我是无能为力了。还是写个条据吧。”德叔将笔和纸递给野猫。 看着野猫写着歪歪斜斜算是将几个字靠拢了框的条据，德叔不禁摇头哑然。 夜，闷热，繁星点点。棉花站内射出几点微弱的灯光。 桌上一条红塔山烟与两瓶黄山头酒在灯光下显得有点昏暗。“黄站长，这是点小意思，以后的事就全靠您帮忙了，也不会忘记你的好的！”野猫在离开棉花站黄站长宿舍时又塞给一叠钱过去。黄站长假意推辞却紧紧的攥住塞来的钱，然后对他耳语了几句。野猫按着黄站长的意思乘着夜色又拜访了刘会计和分管质检的赵组长。 在野猫精心的运作下，凭借他的特殊身份作背景，野猫开始大量低价收购棉花然后按正常价转手倒卖。 “你们的棉花太湿了！还嫌我出的价格低？嫌低了你们就到棉花站去卖！棉花站的收棉要求高多了，要你们晒了又晒且不说，换给你们的还是白条。我这里是现金结算，又免除了你们晒棉的劳碌！”野猫对前来售棉的棉农大声嚷着。 棉农们虽然觉得自己委屈，但能拿到现金而且不用为晒棉花忙碌也就不情不愿的接受了。 就这样，野猫在棉花市场上已渐成气候。大把大把的钞票象潮水一样一阵又一阵地向他涌来。野猫得意的笑了。 城区，灯红酒绿。野猫陪同黄站长、工商所长等相关人员一行离开一座知名大酒店，叫上两辆出租车来到一处高档的娱乐保健会所尽情地享受着快乐的境界。 八 随着棉花市场的不断扩大，野猫兴办了一家炼油厂。在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浪潮中，野猫已暂露头角。不到两年时光就建了一座两层楼的洋房，他也被乡、村两级组织推选为村委会治保主任。凤喜也不再种田了，开始帮着打理一些简单事务。此时的野猫职权也越来越大，欲望也随着职务的变化进一步膨胀，他把主意打在了德叔的砖瓦厂上。 夜黑风高，月迷蒙，依稀听见几声狗吠，隐隐约约有几个黑影从砖厂内掠出。三天后德叔被突如其来的事故砸中腰身和头部，被紧急送往县城医院进行抢救。 听说德叔出事了，作为村委会治保主任的野猫十分关切，他急匆匆地赶往医院。看着德叔的惨状，野猫不时的对其家人进行着安慰。经医生精心救治，德叔总算保住了性命，但再也不能象往常那样操心劳作了。 “德叔是村里的大好人，不仅对村里做了一些好事，如修路和植树都进行了大量的捐款，为我们村作出很大的贡献，而且对我也有恩。刚才那一千元是村委会的意思，希望他老人家安心养病，早日康复。我知道您也不缺钱，这点钱是我个人的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吧。”医院的病房里，野猫又拿出五百元钱塞给了德婶。 “哪好意思麻烦你老来看望你德叔呢？你太讲仁义了，都来了几次了，难得你有这片心。再说你的事也多啊。你德叔好了也不能再从事砖厂管理了，前天他清醒一点时，我们商谈了一下，想把砖厂转让给你，不知侄儿肯不肯帮你德叔这个忙？” “这可是德叔的心血啊！德叔会好起来的，大婶您就放心吧。如果德叔实在有困难，我一定帮忙！”野猫安慰着。 德叔听到谈话醒过来，试着挪着身位靠在床上道：“好侄儿，我这身体和脑筋肯定不好使了，村里也没几个人有实力能接手我的厂子，你就做做好事算是帮我的大忙，接手过去吧？”德叔吃力地说着。 野猫看着德叔求助的眼神，默默的点头答应了。连续三天来，野猫忙着跑医院和德叔办理转让手续，经过相关事宜商谈，德叔无奈的低价把这座苦心创办的砖厂转给了野猫，尽管这样但德叔如释重负般地长长舒了口气，野猫在离开病房时诡异的笑了。 九 野猫接过砖厂后兴奋的几夜都没合拢眼，他不停地吸着烟，思量着如何打理好砖厂。而凤喜时常小声的嘀咕着：“怕搞不好当初就不该害德叔。天天就是和些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搞些歪名堂。一个油厂都打理不过来，还想吃大粑粑？”凤喜的一番话似乎触动了野猫的神经，野猫急忙扔掉手中的烟转身而出。 不几日，野猫正式进入砖场，开始了对砖厂一系列的变革。他聘请了一些江湖朋友为人手设立了门卫安全室、工作监督小组和市场巡逻队，工人工作时间在5-10月份每天增加了一个小时，每块砖的出厂价在没有通货上涨的情况下陡然提高了8分，普通工人的工资在原有的基础上也平均上浮50元，同时通过各种手段寻求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让本乡镇所有的单位、学校的建筑所需砖料全部在此购买…… 在无任何征兆的情况下赫然提价，很多需要建房的村民一下子接受不了，村里村外象炸开了锅似的议论纷纷。在别的地方购买虽有一定的划算，但还要冒很大的风险。想到前天杨二毛在外面乡镇买砖被巡逻队捉住的事，都心有余悸。 两天前，为了节约建房的费用，杨二毛顾了两辆大拖拉机一大早就偷偷地开赴到邻近乡镇的砖瓦厂拖砖。车刚进入通往本乡的门户大道，就被巡逻队员发现，连人带砖一起带到了本地砖厂。砖卸了下来，所雇的拖拉机雇主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后，每人交了100元罚款才让其把车开走了。杨二毛还想争辩几句，被巡逻队员扭住说：“你再啰嗦，捶死你！” 杨二毛被带到砖厂治安室里，几个巡逻队员对他又推又搡，凶神恶煞的对杨二毛怒吼：“你胆子不小！居然敢违抗乡政府的政令，私自到外乡购买砖料，今天就是把你关进耗子里，你也告不出去！不是听说你和老村长是亲戚，你早就挨打了！看你还敢不敢恣意妄为！你看看这乡里的红头文件， ‘为了促进本地方经济发展……不得私自到本乡之外的乡镇进行被禁止的交易活动’”。巡逻队员断章取义地一边念着一边把一纸红头文件扔给杨二毛看。杨二毛吓得大气不敢喘，一直耷拉着脑袋哪里敢接手看阅。这时野猫打着背手从外走进来，斜看了杨二毛几眼，平常胆子忒大的杨二毛这时是冷汗外沁，这么暖和的天也在瑟瑟发抖。野猫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烟，慢吞吞的点燃，在杨二毛身边走了大半圈，一句话也没说就径直走出了门。 “都象你这样不听政令，为了蝇头小利私自做主，本乡的经济都会被你这种人搞垮！”巡逻队员再次厉声喝道。“猫老板不仅在很多单位兼挂职务，而且更是乡里的纳税大户！乡里的财政支出很多都靠他来支撑，要是猫老板的企业不景气了，乡里的财政就会吃紧，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杨二毛有口难辩,只能唯唯诺诺,但心里一肚子的委屈不敢伸张。这时老村长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弟兄们，辛苦了！抽支烟，抽支烟！”老村长上气不接下气的打应着巡逻员。然后对着杨二毛数落道：“你呀，哪事不能做？偏偏要做些违背乡里精神的事，抓了你活该！冇打你就很对得起你了，这能节约几多钱？”接着又转过身对巡逻队员说：“弟兄们，有劳了，麻烦照顾一下，我去找找野猫。”说完匆忙离开。 “老村长，既然您出面了，我野猫肯定会给您十足的人情。要是第二三个做出这样的事情，处理结果绝对不是今天这个样！实在是看在您的面子没有刁难他和欺负他。他的事还得您多管教管教，让他在言行上不要给社会上造成更大影响。我说的这话我想您老肯定知道其中意思的。”野猫斜瞄了桌上的一条烟接着说：“人，您带回去，这些砖卸载时花了人工，让他到财务室交200元劳务费，凭财务证明把砖拖走。若是别人至少得1000元……” 野猫的产业在一些“良好”的外界环境的滋润下不断壮大发展，他开始被评为乡镇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和“突出贡献者”荣誉称号。光环开始笼罩着他，使之更加耀眼。 十 “啪、啪、轰……”在村中央一阵阵鞭炮声不绝入耳。伴随着喧天的锣鼓声和广播中激昂的音乐，村中一派热闹景象。 “热烈庆祝我乡第一所教学大楼竣工庆典仪式正式开始。今天出席会议的有副乡长、乡宣传委员、乡教育组领导……”挂在村里的广播中不时传来喜讯和报道声。 “下面有请捐资兴建我乡第一所教学大楼的本土优秀企业家上台讲几句。尊姓大名暂保密，请大家欢迎！” 会场下面人情沸腾。“这所学校是私人捐的？我还以为是村里想搞名堂修的。不简单，不简单啊。”“这所学校会是谁捐的？”“谁知道是谁捐的哟，不用猜了，上台就知道了。其实这学校早就该修了，破破烂烂几年成了危房，没有造成事故很万幸了，孩子们总算有了一个好的读书环境。”…… 正当大家都在胡乱猜测时，野猫己经走上台面。 “哎呀，原来是野猫捐的！”一大群人都不约而同的叫道。 野猫轻咳了几声，似乎有点紧张，两三个字一组的缓缓地说道：“……我从小-没读好书，导致-做过-很多-糊涂的事，如今-我有了-今天的-事业，我寻思-要将-一些缺憾-进行弥补，来回报给-生我养我的-家乡父老。都说‘人从书里乖’。为给- 子孙们-营造、一个良好的-教育环境，让我村-多出人才，所以-我决定-做出了-这一捐款建校-的决定，希望-孩子们-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语句朴素无华，却意味深长，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算是为村里做了件大好事”。 “他这些年该赚了几多黑心钱啰！靠压低价格收购棉花起家，又是榨油厂，又是砖厂。不过话说回来，能捐资修个学校也算是替祖上积德了。” “听说他接手砖厂是使的手段的，害了德叔才搞到手的。” “嘘——，小点声，小心身旁有耳。这事不能瞎说的，都冒得证据。” “平时开口说话总是通娘骂老子的，今天的发言怎么这文明？”马上有人附和道：“可能是原来的老校长帮他润了讲话稿的。” “一个横不讲理的人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大善人，世道变化快啊！”有人小声的细语。随即有人暗暗的回应道：“他还好，在村里没作多少恶，只是人蛮横了一点。现在世道是这样的，王五王六，喝酒吃肉。” 台下场面七嘴八舌一时议论纷纷。评好说坏群情四起。庆典仪式在一片喧闹中顺利结束。 野猫因此越发成为当地知名人物。他在社会主义建设的大潮中继续上演着一股弄潮人的气魄与胆识的剧情，不久便入了党，而后又被推选为村支部书记和乡、县两级人大代表。 春，又来了。野猫象往常一样一大早来到村委会，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台前，拉开窗帘，凝望着远处己开始泛绿的原野，任春的气息浸染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全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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