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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事评论] 向天笑 一生处在灵魂深处的庄屋里——记钟情乡土文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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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5-12-14 12: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记钟情乡土文学的作家柯尊解
  ◎ 向天笑
  柯尊解,湖北省作协会员,曾任省作协理事、签约作家,黄石市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柯尊解19岁开始文学创作,曾在《长江》、《春风》、《鸭绿江》、《北方文学》、《收获》、《小说》等文学期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多篇,出版长篇小说《染血的脚印》(与刘坚合著),长篇小说《山鬼》、《原野》在《黄石日报》连载,长篇小说《被盗印的日记》在网络上连载,长篇小说《帅哥夏八骏》(在《东楚晚报》连载),退休后著有五十万字的长篇小说《曾经的庄屋》,在东楚网上推出手机阅读版。
  柯尊解以创作乡土文学为己任,从《观音桥》到《赵家庄屋的家务事》到《望莲嫂》,他创作的众多中短篇小说里所写的主要形象几乎全是农村妇女,粗略统计写过不少于三十位乡村大嫂;长篇小说《山鬼》也是以农村妇女为主角。特别是长篇小说《染血的脚印》通过“男耕女工”的现象折射出了时代变迁和农民命运的变化,农村女性的出走,在柯尊解的笔下最为典型,他恰到好处地处理了作家的文本叙事策略及与意识形态的关系,字字血泪洒向乡村女人,成为转型期文学中为农村女性讴歌的作家。
  不幸的童年,有幸的少年
  柯尊解,自幼就有一颗敏感的心,这得益于他少年惨痛的经历。柯尊解1949年11月25日(农历已丑年十月初六)出生在金牛与毛铺交界的一个叫“老鸦泉”的小山村,“老鸦泉”,真正是藏在一片山坳里,不走进山坳里面,你看不到这个村。村首有个泉眼,汩汩不息的泉水,冬暖夏凉,于是,就有了一条很美的小堰沟绕村而流,那里是他儿时的乐园,藏着很多故事。
  他是养祖父母养大的。他的母亲是童养媳,养祖父母家有点田地,估计可以够得上小地主,但他父亲一贫如洗,没有立锥之地。他父亲后来就“移继”给他的养祖父母。乡俗说“继子不继孙”,柯尊解是他母亲生的第一个孩子,自然就归了养祖父母。养祖父母大约是怕他长大后不认他们,所以在柯尊解小时候,就尽量不让他晓得自己的身世。
  柯尊解七岁那年,到西畈李小学读书,他特别崇拜校长李士杰先生。一个叫李士德的老师教手工劳动,竟教他们用泥巴做“汽车”,就这样第一次让柯尊解认识了“汽车”这个怪物。大约是在读五年级的时候,遇到雍国栋老师,他让柯尊解隐约感觉到自己的作文很不错。柯尊解后来就当了少先队的大队长,跟一个姓周的老师一起办墙报,那时总是渴望自己的文章和名字能出现在墙报上。
  1962年,十三岁的柯尊解考入大冶二中,教语文的周克乾老师是一位文学功底很浓厚的老师,周老师对他特别器重,常常要他到宿舍去,当面给他批改作文。正是从周老师那里,柯尊解萌生了文学梦。
  一边辛苦劳作,一边勤奋写作
  柯尊解考入高中的第二年文革就开始了,1968年,柯尊解高中毕业就回到他的小山村当农民。也就是那一年,大冶开创作学习班,查代文、王全豫和李相淦都在。柯尊解最小,才19岁,自然成了听差的,没烟了他去买,没火柴了还是他去买,要到哪里去叫谁,还是他去叫。但他们相处得很融洽,大的真像哥哥,小的真像弟弟。
  那时候,不管是谁写了一个作品就拿出来给大家看,大家以为还不错,于是,就一起来帮他修改!都是那么坦诚,没有人心怀鬼胎。也就是那一年,查代文在柯尊解的心目中成为了一面旗子!
  柯尊解1971年开始当民办教师,是在一座林场里,跟一个姓吴的先生一起,教着四个年级的两个班总共不超过三十个学生。林场教书的日子很有意思,他的长篇小说《庄屋》里的很多故事,就是那时候听来的。他跟六七个林场的人住在一间漏雨漏风的房子里,冬天实在太冷了,就靠讲故事渡过漫漫寒夜。
  那时候农村的双抢和各种工程上的劳动,实在有些让人受不了。双抢的时候,柯尊解因为会刻钢板,所以被抽到公社办战报;水利工地上,柯尊解能写点顺口溜表扬稿,就被抽到指挥部当宣传员;柯尊解能编一些演唱材料,就被选进宣传队,那就更不用参加劳动了。但慢慢地创作成为了柯尊解生活中的一种乐趣。即使是写表扬一个人的稿子,柯尊解总想写得比别人好,那就要想些点子,或者语言优美,或者情节动人,或者细节生动。
  柯尊解创作了一个剧本,他的朋友金牛文化馆的陈汉生把这个剧本推荐给县文教局和文化馆的干部曹策前、石功彬看,这二位觉得柯尊解写得很不错。当金牛要弄个剧本参加全县会演的时候,曹、石二人就向金牛力举柯尊解来写,于是他写了《左手镰》,演出还获了奖,这个剧本后来改名叫《支农新篇》在《黄石日报》上发表。柯尊解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个剧本改变了他的一生,当年他就被推荐到华中师范学院黄石分院(即现在的湖北师范学院)中文系读书,更没有想到影响他一生的老大哥查代文也与他同班。在班上,查代文也是老大哥,年龄最小的还有1964年出生的,同学之间相隔二十多岁,全班同学无论大小都喜欢查代文。那时柯尊解与查代文寝室紧邻,查代文到哪总喜欢把柯尊解带着,一个写诗一个写散文。柯尊解发现怪现象,只要是聚会上查代文突然不吱声了,别人皱眉他皱鼻,过不了几天肯定有一首诗刊登在《黄石日报》上。那几年,柯尊解勤奋读书勤奋写作收获很大,毕业后分配到大冶一中任教。
  一边用心教书,一边尽情写书
  柯尊解开始教书时就安心教书,而且决定不再创作了。又是查代文,三天两头到大冶一中去找他,做他的思想工作,说他那么有才气,那么年轻就有了名气(25岁不到就成为黄石地区有名的作家)不继续写可惜了,这让柯尊解觉得不写作对不住老大哥,于是柯尊解重新开始了小说创作。
  1983年,突然有一天,柯尊解村子里的一位叔叔来找他。这位叔叔其实不是他的亲房,但当年柯尊解在农村种田的时候,他对柯尊解挺好。他到大冶一中来找柯尊解是借钱的——他的大儿子不肯好好在家种田,跑出去跟人合伙畈树,结果赔了本,欠了很多人的钱,自己却逃走了。债主们就找他父亲要钱——那大约是1982年前后,农村说开放还没开放,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做生意还叫“投机倒把,不务正业”。很多债主上门要拆房的时候,是柯尊解的一位堂嫂出面平息事态。这件事让柯尊解感触良多。柯尊解对他的那位堂嫂本来很钦佩,加上这件事情的触发,柯尊解就动笔写了《观音桥》。
  柯尊解当时并没有想到发表,真的没想到能不能发表,好像能不能发表完全没关系,就是想要写。柯尊解一边教学,一边创作,大约写了一星期,写成了,抄一稿,就寄给了《长江》。其实那时候也不晓得《长江》与《长江文艺》是两个刊物,完全是歪打正着,这稿子在1984年《长江》丛刊(是大长江)第二期发表——这是柯尊解的第一个中篇小说,也是他在省级刊物发表的第一篇小说。
  当时获得好评,丛刊接着还发了篇评论《‘系牛桩’论》(《观音桥》里的媳妇外号叫“系牛桩”)。
  《观音桥》发表后,《长江》主编沈毅先生完全不认识柯尊解,他就跟时任黄石市委宣传部部长李北桂打电话询问柯尊解在哪里。然后,这位老先生又只身找到大冶。大冶隆重接待了他,县委副书记出席的宴会上,他要人家一定把柯尊解找来,还在酒席上说柯尊解是“人才难得”,这一下,柯尊解就在大冶非常了得了!送走沈毅先生之后不久,柯尊解和查代文就接到长江丛刊咸宁温泉笔会通知。柯尊解一个人先去,他去的时候就已经带了一个构思,是与查代文合作的,题目叫《赵家庄屋的家务事》,那小说里写的,仍然是柯尊解那堂嫂的一部分故事。所以柯尊解到笔会后,很快就交了稿,而且,当时主持长江丛刊编务的陈龄先生看过稿子马上就通过了。
  温泉笔会后来想换个地方接着开,查代文和柯尊解向大冶县宣传部汇报此事,宣传部立即表示欢迎。笔会全体成员转到大冶县委招待所时,时任县长的董作森亲自迎接,还陪着大家吃饭。那餐饭非常丰盛,那是柯尊解第一次吃到甲鱼。陈龄先生很感动,许多年后说到这件事,还叹息不已,说大冶的领导是真对搞文学的这帮人好!笔会后来又从大冶转上黄山,从黄山归来,柯尊解就被通知参加1984年的省作代会,那一次,大冶的代表,好像只有柯尊解一个人。
  发表《赵家庄屋的家务事》的那一期《长江》上,柯尊解和查代文被当作封面人物介绍。那时候,柯尊解和查代文的小说创作都是合作的,其间乐趣无穷苦难无穷。那时候搭车去武汉不容易,每天只有一趟车,很难买得到车票。有一次他们去给《布谷鸟》送稿,下了车已是晚上,两个人都不晓得哪里有车可以去《布谷鸟》编辑部,正好有人走近前问他们去哪里,说是保证送到。他们上了他的车,结果被送到了武太闸附近农村的一家旅馆。他们住的房间有二十多位房客,非常热闹,但一点儿也不妨碍他们写小说,就是在那个地方,他们完成了一个短篇小说,小说中的主人公叫“高显扬”,借了他们共同的朋友殷显扬的名字。这篇小说后来就在《布谷鸟》上发表了。
  在《收获》发表作品,其实是意外收获
  1984年,35岁的柯尊解就加入了湖北省作家协会。时任大冶县委书记的余昌志同志建议他到下面的乡镇去挂职体验生活,他就与查代文一起到了毛铺。
  酷暑时节,大山怀抱中的毛铺不光像县城那么热,反而蚊子特别多、特别大,总喜欢叮咬人的脚杆子。柯尊解请乡干部为他准备了一只水桶,他写作时经常在桶里装满冷水,把脚浸在水桶里,一写就是十个小时,有一天竟写了十四个小时。就这样,在十天不到的时间里,一部七万字的中篇小说《望莲嫂》一气呵成。但《望莲嫂》的真正构思,却是在咸宁的温泉,他和查代文一起参加长江丛刊的温泉笔会。每天写累了,他们一起散步,查代文总跟他讲自己家里的故事,讲他父亲的故事,讲他妻子的故事,这些故事,给了柯尊解很多启发,加上柯尊解心中本来就已经有了一个形象——那是他的那位堂嫂。当柯尊解在温泉笔会写成了《赵家庄屋的家务事》之后,他的《望莲嫂》也基本构思好了!
  柯尊解写成后给查代文看,查代文看后说:“这一篇只能署你一个人的名字!”而此前的很多篇小说,比如发表在《长江》上的《赵家庄屋的家务事》,发表在《北文文学》上的《她回山那边去了》等,都是两个人的名字,现在查代文突然不肯署名,这让柯尊解当时很诧异,而查代文的理由竟然是“这篇小说写得非同一般,你一个人署名,有好处!”——查代文就是这样的人!
后来,这稿子寄到南京一家刊物,却被退稿。因为太重,邮局要求柯尊解自己去取,柯尊解就在那里向邮局的人要了一张牛皮纸,做了个自制的信封,把稿子寄给了《收获》——不到一个月,突然有一天,查代文兴奋得一路踉跄来找柯尊解,看他神色柯尊解吓了一跳,仿佛是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似的,查代文的脸色都变了,急促说:“《收获》来电报了,快去!”原来是收获编辑部来电报约柯尊解去改稿,查代文要柯尊解快点去上海——查代文就是这样的人,他总把你的高兴事当成是他的高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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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5-12-14 12:29:09 | 显示全部楼层
  1985年第二期的《收获》刊载柯尊解的中篇小说《望莲嫂》,引起了湖北文坛的震动,这是新时期湖北青年作家在《收获》发表中篇小说的第一人,并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了单行本,在全国也有很大影响,成为许多文学研究机构研究转型期文学中农村女性的范本。
  《望莲嫂》发表后,柯尊解没想到有那么大影响,一天之内就接到好几个电话,有长春电影厂、包头电视台、承德的一个什么单位,再就是峨嵋电影厂。但这些电话都不是柯尊解接的,柯尊解当时已经调到大冶文化局任创作室主任了,电话是办公室接的,他也不知道是谁替他答应了峨嵋厂。于是,柯尊解就到成都,住在电影厂招待所,改编很不顺利,给他指定的导演姓米,文学部主任叫李康生,后来当了厂长。李康生在乡镇当过干部,特别希望他把秋阳镇的那个李书记写出来。柯尊解无法接受他们的意见,于是不辞而别。
  一餐饭欠个人情,返程船上写短篇
  在上海《收获》编辑部改稿的时候,柯尊解先是碰到了湖南的何立炜,他是到上海文学改稿的。何走后,柯尊解还在改,这时候来了山东聊城的左建明,也就是写过《阴影》的作者,时任聊城文联主席,他改一篇稿子,改失败了,正苦闷。这时《鸭绿江》的编辑刘元举前来约稿,他当时约稿有个原则,不找太出名的,名家常常只给他三四流的稿子,他还不能退,不能提太多的修改意见;所以,他宁愿约那些显露了一些实力,有可能成名的作者。从这个原则出发,他就专门到一些大编辑部的改稿现场找作者。刘元举把柯尊解和左建明请去吃西餐——这是柯尊解平生第一次吃西餐,虽说很不喜欢吃,但他感觉像欠了人家的债一样,心事重重地离开上海坐船回家。
  逆水行船,船走得慢。在三等舱的317室里共有六名乘客,就柯尊解话少,别的乘客话多。他很快发现,这是一个神奇的集体,大家要在一起生活两天两夜,而两天两夜之后,谁也不会再认识谁。所以,在这里,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话也敢说。不爱说话的柯尊解就占了大便宜——他观察着、思考着,竟然就在船上完成了一个短篇小说的创作!
  船靠黄石码头是凌晨一点多钟,没车回大冶了,柯尊解就住在离码头不远的阳新办事处宾馆,在那里把稿子重抄了一遍。第二天回到大冶的头件事,就是给刘元举寄稿子。没有想到三个月后《鸭绿江》杂志头条位置发表,叫《317室乘客》,后来《鸭绿江》在后一期又配发了一稿评论,是谈柯尊解的创作手法。
  染血的脚印,倾注了心血
  柯尊解1985年被调到大冶县文化局后,写了剧本《大冶兵暴》并于同年获湖北省戏曲二等奖,随后成为湖北省文学院签约作家。柯尊解与刘坚合著的长篇小说《染血的脚印》由中国文联出版公司出版,同年柯尊解被推选为黄石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两年后回大冶,柯尊解改任县文联秘书长。黄石市作家协会改选后,他当上了黄石市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
  1985年,刘坚是正在读大学的文学青年,刘坚的姐夫和姐姐跟柯尊解及夫人是称得上生死之交的朋友。但柯尊解那时候并不认识刘坚,现在回想起来,最初跟刘坚认识,可能是在大冶汉办。那时候柯尊解已经在省文学院,有天晚上柯尊解住在汉办,同室中有好几个大冶青年人。一会儿有警察来查证件,柯尊解出示的是省文学院的工作证。警察走后,几个年轻人就问“你是柯尊解老师呀”?那几个年轻人中就有刘坚。刘坚后来给柯尊解一个短篇小说,柯尊解觉得写得不错,就约刘坚谈那小说,刘坚当时说出来的故事比写出来的故事要丰富一万倍。柯尊解就对刘坚说,一个短篇装不下,应该写一个中篇,并问他愿不愿意合作?刘坚表示愿意。柯尊解在把刘坚讲的故事写成中篇的过程中,又觉得主角邢天佑的经历的确让人丢不下,不能就这样草草收场。柯尊解一任自己跟着邢天佑去闯荡,结果就越跑越远。这时,长江丛刊约柯尊解参加丹江口笔会,柯尊解就把他快要写成的长篇《染血的脚印》带到了笔会上。在这个笔会上,柯尊解认识了蔡大鹏(又名唐镇),他看了柯尊解的长篇后回到武汉市文联,就推荐给了易元符先生。当时武汉市文联承办中国文联出版公司的一个编辑部,易先生是长篇小说编辑。老先生看后,立即通过唐镇与柯尊解联系,表示愿意出版这部长篇小说,柯尊解赶到武汉,当时就签了合同。
  第一次能出版长篇小说,内心的激动可以想像,柯尊解不顾一切,也没想到要看看封面设计什么的,就把一切都交给他们了。事实上,这件事后来又拖了很长时间,几个月后柯尊解再去找易先生,却有另一个人告诉他,可能有些麻烦,原选题可能被取消了。柯尊解那时非常懵懂,坚持找到了易元符先生,易却安慰柯尊解,他会作最后努力。果然,十来天后通知柯尊解,可以出版,但必须自销一千册书——那时候,要作者出两三千块钱,真的不是件小事,但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柯尊解没有退路就答应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印出来的书质量非常差,根本没办法摆到书摊上去卖。
  一门心思写长篇,打造精品成“废品”
  1987年大冶县成立文联,大冶文坛的老大哥查代文当文联副主席,柯尊解当文联秘书长,一直到1993年柯尊解调到黄石日报社工作为止,那六年是柯尊解创作的黄金时期。柯尊解再也无心写中短篇小说了,一门心思扑在长篇小说创作上。柯尊解接连写几部长篇,几乎一年一部长篇,有一部长篇是写大冶湖污染的。柯尊解把这部长篇寄给了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位姓朴的编辑给他退稿,附回了一封信,非常客气,认为柯尊解的小说是出“线上”的,只是那时出版形势已不太好了,实在不能让柯尊解如愿。这部稿子至今还在柯尊解的书柜里沉睡着。
  柯尊解同时也在写《山鬼》。大约是在1985年左右,孔雀石突然大涨价,得到一块孔雀石可能成为当时的万元户,于是,大冶铜绿山便出现成群结伙的盗挖集团,这些人非常疯狂,相互斗殴打地盘,打死人相约“私了”,更严重的是把国家矿山挖得千疮百孔,铜绿山矿便向大冶政府方面求援,大冶便由公安出面,组织护矿队。挖孔雀石的人却敢与护矿队公开干仗。不久,护矿队就死了一个人。柯尊解大概就是在那时候被指派去采访护矿队的。柯尊解感觉护矿队长是个挺豪爽的汉子,他带着柯尊解到那些有孔雀石的地方去转了转,还去看了一家用孔雀石做佛珠的工厂,正是在这家工厂,柯尊解遇到了“山鬼”原型。
  山鬼是个很美丽也很不幸的女子,柯尊解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给孔雀石佛珠钻孔,她的身边就有一个自己能够玩耍的小女孩。有人说,那小女孩就是山鬼生的,但护矿队长却告诉柯尊解说,那个孩子是山鬼捡来的,山鬼被人害过,却没有结婚,好像是说没有男人愿意娶她。以后,柯尊解去铜绿山采访,那位护矿队长就时不时地跟柯尊解说起山鬼的故事。柯尊解从护矿队长嘴里得知,她曾经被护矿队抓过,曾经被关过(那时候把个人随便关上七八天,好像不算回事),关进一间单独的房子时,那个孩子大声哭闹,她也哭,但只流泪,不出声,只把那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她其实比那个孩子大不过十岁,绝对大不过十岁!后来,护矿队的队长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家佛珠厂也关了,柯尊解再没找到她,也不晓得她去了哪里,但她真的是个很美丽很不幸的女人。
  柯尊解被她的美丽和不幸所感动,非常想把她的故事讲给世人听。《山鬼》写了一年,改了一年,自以为改得差不多了,就寄给四川文艺出版社。很快,四川文艺出版社长篇小说室的何赐斌先生就给柯尊解回了信,说《山鬼》达到了出版水平,只是为了做成一本可以在全国得奖并产生影响的精品,他建议柯尊解再在文字上作一些修改。他们两个人有很多通信,详细讨论修改的每一个细节。不久,何先生还约了陈天笑先生一起到大冶来见柯尊解。陈天笑先生曾经编辑出版过他的《望莲嫂》,只是他们一直没见过面。这一次何先生要来大冶,陈先生便也希望同来。查代文把这件事向宣传部做了汇报,部长立即指示用他的车(当时宣传部只有一部车)去武汉接何陈二位先生。那时候没有高速公路,去趟武汉非常难。他们把何陈接到大冶,已经是晚上了。这边县委招待所已经准备好了接风酒宴,县委书记余昌志一直等候着,并亲自作陪。
  何赐斌、陈天笑非常感动,回到成都后,还多次写信来感谢,说他们也到过一些地方,从来没看到一个县里的县委书记和宣传部长如此重视一个作者!但后来的事情却没那么顺了。何赐斌回到成都不久,就被通知去一个县里挂职当县委副书记,后来他虽然并没有真下去,却被调到四川美术出版社当社长。柯尊解的小说被扔在四川文艺出版社这边,他说已经跟陈天笑先生交代过,不会有问题的。陈先生也说他会关心到底的。但他不是长篇小说编辑,而且,他年龄大了,当时就面临退休,最后的一班岗是编一套解放军的丛书,他其实管不到柯尊解的《山鬼》了。后来他来信说,小说已经转到北京大学新分来的一个学生手里了。听到这个消息,柯尊解就晓得他的《山鬼》彻底没戏了,精心打造的精品就这样成了“废品”。
  人退休写作不休,租间屋写作《庄屋》
  柯尊解在退休前就安排好了自己退休后的生活,把他记忆中的一些人和事,尽可能都写出来。屈太发就是其中的一个重要人物。这个人,曾经与柯尊解同在那林场里生活过三年多,他有个绰号叫“无事忙”,一辈子忙到头,到老了却只有孤身一人。他的确被抓到土匪部队“成部”去当过兵,日本人炮打成部的时候,他也的确捡到过一包袱猪内脏,这都是他亲历的故事。
他们住过那座林场,以前就是一座庄屋,叫王家庄屋,柯尊解的干外婆就住在王家庄屋里,柯尊解小时候经常到王家庄屋去玩。所以,所有地形他都很熟悉,柯尊解把无事忙放到王家庄屋去表演!
  但问题是,无事忙一生并没有孩子,他的老婆解放后成了柯尊解的大嫂(堂嫂),他自己亲口对柯尊解说,是柯尊解的大哥用两斗半小麦换的。柯尊解一直都想写庄屋,他感觉庄屋这种现象在中国很特殊也很有意思。在柯尊解的很多作品中早就多次写到过庄屋,最早在《长江》上发表的中篇小说《赵家庄屋的家务事》就是个例子,在另一部长篇《原野的呼唤》里,柯尊解也写到那位县委书记的父亲就是住庄屋的。
  现在柯尊解这部长篇小说《庄屋》,最早叫《一包袱猪内脏》,原想写屈太发先生一个人一生的遭遇。因为意外得了二十四根金条,就招来各方面的妖魔鬼怪,都要争夺那二十四根金条,结果,屈家死了三个儿子,金条也被1998年的大洪水卷走了。屈太发活了九十岁,小说写他1944年到1998年这55年的命运波折。
  真动笔是柯尊解2009年正式退休的那一年,他写着写着,蹦出来一个屈二财,又蹦出来一个狗子雷开顺。这一下,他就收不住缰了,一个中篇写不完,他就索性听由它去。由狗子雷开顺,带出了珠儿和纪仙桃,由屈二财,又带出了戚麻子,吴孝成,聂筷子这些人,于是乎,《庄屋》热闹起来了!
  柯尊解从广州写到黄石,又从黄石写到广州。在广州,为写这部小说,柯尊解要老伴专门租了套房子,每天早上把小孙女送去幼儿园,柯尊解就赶回租的房子里写,晚上也一样,等小孙女睡了,他就回到他自己租的房子里写。第一稿写成,大约用了两年半时间,后来改了半年。信手写来的时候,柯尊解当年在农村遇到过、听到过的一些人和事都涌现出来,争着要进入他的小说,结果就很乱,很长。柯尊解又把他们梳理了半年,把其中有些人和事删去了。小说自然也不能再叫《一包袱猪内脏》了,这中间,曾经叫过《二十四根金条》,也不妥,就改成了《曾经的庄屋》,因为这庄屋消逝了,所以用“曾经”,而在柯尊解的心中,这消逝,是一种宿命,仿佛暗示着什么——柯尊解自己也没有想清楚。
  我自从上世纪八十代中期,由诗人刘迎春带我到大冶一中认识柯尊解以来,一直叫他解吧哥,也一直佩服他的为人。只是没有想到后来有幸成为同事,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年时间,他的做人做事做文都给我很深远的影响。
  2000年4月,柯尊解在黄石二医院检查出肺部有肿瘤,疑似肺癌,然后到武汉协和医院住了十天医院,做了二十项检查,由于心脏有问题,医院担心上了手术台下不来,不敢开刀做切片确诊。后来经人介绍到北京304医院,也是同样的原因也无法确诊。但这两家医院,几乎年老的专家都认为是肺癌无疑,但年轻的医生都存有异议。后来柯尊解干脆放弃确诊,管它是不是肺癌,只在广州何贤医院开点药,控制结核球发炎,照样埋头写作。
  没有想到十四年过去了,2014年4月底再次见到他,他精神还很好,头上的白发还没我多,我很高兴。只是伍仁圃里,柯尊解两个得癌症的兄长:二哥李相淦、三哥王全豫身体状况很不乐观了。
  这次为了出伍仁圃文集,他们五兄弟一个人一卷,为了页码一致,柯尊解忍痛割爱,把长达五十万的长篇小说硬硬删减五分之三,只保留这部删节版,好在东楚网给他做了手机阅读版的完全本,有兴趣的读者可以用手机通过数据线或二维码下载阅读。
  我衷心期待着他的作品有一天能够一版再版,能够改编成影视剧,能够拥有越来越多的读者,能够引起广大的反响,让他灵魂深处的庄屋成为中国文坛上一栋极为别致的建筑!
         2014年5月2日于佳美星城江风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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