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来得往往有些磨磨蹭蹭,尤其是初冬很难分辨出是深秋还是冬已至。不过,一两场风雨过后,空气中多了些湿冷的感觉,高阔的晴空上的阳光月光似的没有几多温度。说是小雪大雪的节令很少见到雪了。而且,这种情形在我日渐衰老的岁月里越发地明显。有时因为莫名的思绪,无端地忆起儿时漫天飞舞的雪和冻得通红却做起雪人的手来。 剔去儿时饥饿的记忆,那时深山的农家到了冬天就开始忙年。因为一场又一场的雪银装了田畴山野;万物蛰伏在冰天雪地,到处是那样宁静空旷。家乡的父老也闲散起来。不过,他们都是穷快活的,尽管每个人的思想没有太多的小九九,随波逐流者众。哪怕勒紧裤腰带,也乐意从众去干一些当时引以自豪的伟大而光荣的事业来。我们这些小不点一放寒假就屁颠颠地疯玩。没有如今的孩子那样能够享受小皇帝般的物质生活,但也没有上各种各样的培优兴趣班的苦不堪言。冬天于我而言,真是难得的特好的季节! 伴着自然的四季,一转眼便走到了我的人生之秋。四季中的冷暖得失,我早在冷暖酸甜中木然了。纵然偶尔触景生情暗自神伤或者歇斯底里重浮梦境,但也不怎么过度的感伤与感慨了。特别是,在冬季,这种淡定、淡然已然让我的不怎么安分的心凝固了似的。 冬之天空固然灰蒙蒙的时候多些,春之美丽难以寻到,但蛰伏的生命在蓄聚新生。我每在此刻总爱想,人生需要适时冬眠——冷的环境让尘埃落定,梦的继续少不得冬藏。 仰望窗外的高楼,以及高楼上的苍穹,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岑寂与孤傲,我没有半点灰暗的不快,却一时竟放大了自己的视野,平抑了我的一些原本不可流露的情绪,作别了那些可笑或脆弱的种种…… 你说,这冬是不是太可爱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