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作协会员 朱春华 狗婆儿

磊乐苑

狗婆儿是拣回家的女婴，被养父母视若掌上明珠。
狗婆儿六岁时，会给养父母端洗脸水和洗脚水，七岁时能放牛和打猪草，八岁时能烧茶做饭，九岁时能洗衣服和给狗宝哥做绣花鞋垫子……
转瞬间，狗婆儿已经长成了一个十八岁的大姑娘。狗婆儿身材窈窕，一头乌黑的长发，苹果似的脸型，挺拔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嘴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水旺旺的，她只要一出门，常惹得门外后生的眼神直勾勾的盯她。
狗婆儿总是红着脸跑回家，将这种情况告诉给娘，娘听了之后，骂那些用眼睛盯她的后生不是好东西，之后抬起头来细细地瞧了狗婆儿的模样，说都是她的眼睛和胸脯惹的祸，说等过两年就将她与狗宝哥圆房，圆了房就省去了这些烦心的事，免得惹得门外的男后生，经常像苍蝇一样围着盯她。
狗婆儿知道自己是娘和父亲拣回来的，娘和父亲就狗宝哥一个儿子。狗婆儿常与哥哥一起去鲤鱼湖下网，她跪在船头的舷板上，一面扯起水中长长的丝网，毎次从网上取下一条活蹦乱跳的鱼儿时，她都要回过头来朝站在船尾舷舱上摇着桨叶的哥哥瞅上一眼，狗宝哥便会回报她一个憨厚的笑脸。
那是一个令人难受的热天，狗婆儿与狗宝哥从船上抬一大筐子鱼回家时，两个人都累得满身大汗。歇下筐子，狗婆儿进了自己的闺房，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半大的木盆，到灶间打了一盆水，返身进了房并关了房门。狗婆儿脱下身上內外被汗水湿透了的衣裳，就要洗澡时，狗宝哥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久，狗婆儿成天懒动，时常还伴有呕吐的现象，引起了娘的注意。娘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了狗婆儿这是“有喜”了的反映。经过细问后得知，是儿子狗宝干的，便与男人商量决定为狗婆儿和儿子狗宝举行婚礼。
婚后第七天，狗宝哥和父母三个人下鲤鱼湖去捕鱼时突遇狂风恶浪，乘着一家三口的小木船被滔天巨浪所吞噬。传回噩耗，湾子里几名水性好的青壮年汉子下湖打捞狗婆儿的父母和狗宝哥。
当狗婆儿见到父母和狗宝哥的尸体时，一下子瘫倒了下去，醒来时“哇”地一声，狗婆儿的手脚和颈项里青筋暴突，在地上捶胸顿足，涕泪横流，呼天抢地。狗婆儿因痛心疾首过度，腹中的胎儿流了产，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狗婆儿记得娘在世时对她说过，说自己将她当作亲生闺女来养的，也是专们养给她的狗宝哥做老婆的。狗婆儿在悲痛中流干了泪水，想着娘对她说过的这些话，暗下决心做一个娘和父亲的好女儿好儿媳和狗宝哥的好老婆。
同湾子的大婶大娘和奶奶，见狗婆儿孤独一人过着清苦的日子，都劝她下堂改嫁。可狗婆儿总是苦苦地一笑，依然一个人居守在狗宝哥、娘和父亲的这幢土砖瓦屋里。
十年、二十年过去了，左邻右舍和全湾子百来十户人家的房子，都变成了二三层的小洋楼，男男女女都穿上了红红绿绿的时髦衣裳。依然漂亮的狗婆儿，成天穿着狗宝哥生前穿过的，在她身上显得肥大、不合身的旧衣裳，依然照旧下田下湖劳作，她为此而感到自豪。
一些清楚狗婆儿身世的人，在同情中摇头叹息，说她“真是个苦命的狗婆儿！”
省作协会员  朱春华

探索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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