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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楚网黄石新闻网(东楚晚报 首席记者 石教灯/文 记者 汪泽栋/摄)这是个噩梦般的夜晚。
年轻的妈妈从工厂请假回家,背上驮着女儿,怀里抱着儿子,一路欢笑着走进洗澡间。
没有任何征兆,妈妈突然发狂,将热水器中超过90摄氏度的热水,直接喷向女儿的身体。
接着是儿子。
惨剧持续时间在7分钟以上。不足6岁的姐姐、不足5岁的弟弟,先后被烫成特重伤。
事发大冶市刘仁八镇东山村石头窖湾。
至昨日,医护人员还在全力抢救。此时此刻,这对姐弟仍在与死神赛跑。
疲惫的妻子
整个春节,周德佳都在赶场子。在周家,这是常态。这家人的主要经济来源是卖油炸小吃。每年春节,大冶许多村庄都有请戏班唱戏的传统,从大年初四唱到正月十五,场面十分热闹。戏唱完了,乡村又恢复沉寂。对于周德佳这样的乡村小贩来说,错过了这十几天,就要等上一整年。
今年春节,戏班大多集中在陈贵镇。从石头窖湾出发,骑三轮摩托车,需要40分钟左右的时间。为了占个好摊位,周家通常会将午饭提前到10点半进行。如果没有意外,上午11点前和夜里10点后,石头窖湾通往村外的公路上,都会出现周德佳外出和回家的身影。
他的三轮摩托车车斗里,被气罐、油锅、食材塞得满满当当。驾驶座旁的一小块位置,大多数时间会坐着妻子阿红。阿红1986年出生,小周德佳2岁,是陈贵镇欧家港人,2009年嫁入周家。同年,夫妻俩从父母手中接过了油炸摊。后来的每个春节,两人都是在镇与镇、村与村中穿梭,守着一口油锅,早出晚归,十分辛苦。
2010年5月、2011年12月,女儿紫灵、儿子嘟嘟相继出生,如今一个上学前班,一个上幼儿园,给家里带来欢乐的同时,也增添了新的开支。
去年4月份左右,阿红在娘家熟人的介绍下,应聘到大冶罗桥一家铝材厂打工,月薪4000元,如果全勤,还有500元奖金。
工厂节后上班的时间是正月初十,但阿红仅上了一天班便回家,说是工厂暂时没有事。之后,她和周德佳天天赶场子。
正月十六再次去工厂后,阿红给周德佳打过一次或两次电话。“她说有点累,我就说那你把工作辞了呗。”挂断电话,周德佳继续赶场子。事发后,他认为这是妻子精神失常前发出的唯一讯号,追悔莫及。
洗澡间里的悲剧
2月29日,正月二十二。早晨9点多,阿红突然回家。
“她说她不舒服,请了五天假。”周德佳说。进屋后,阿红上二楼睡觉。周德佳想起幼儿园的校车会在下午3点半送儿子嘟嘟到家楼下,于是叮嘱阿红到时下楼接一下。阿红应了声,就睡下了。
10点半左右,周德佳和妈妈陈金秀赴陈贵镇刘新鉴村赶场,家中只剩下阿红。周德佳的父亲周细贵在村后养牛场打工,下午5点多下班。他回忆,到家后,孙女、孙子在一楼玩耍,阿红在楼上睡觉。6点多,阿红下楼吃饭,“一切都还正常”。
周细贵有看央视新闻联播的习惯,不到7点,便打开卧室电视,将声音开到最大——他早年在隧道里当风钻工,耳朵震坏了,听力很差,要凑到电视机面前看,且将音量调到最大。
播第一条新闻时,阿红喊女儿、儿子去洗澡间洗脚。两个孩子撒娇,一个要妈妈背,一个要妈妈抱,一路嬉笑着进入洗澡间。
新闻联播快结束时,周细贵发现两个孙子还没有出来,就去洗澡间察看。看到孙子嘟嘟光着脚丫坐在陶瓷脸盆上。孙女紫灵被阿红抱着在洗脚。周细贵将嘟嘟抱回房间,脱去外衣,盖上被子。
这时天气预报已经开始,周细贵用余光看到儿媳妇走进房间,将嘟嘟抱了出去。“我当时觉得纳闷,都洗好了,还抱出去干嘛?”周细贵说。提起这,他懊悔不已,恨自己当时没及时追出去。
天气预报进入尾声后,周细贵内心升起一丝不安,拔腿赶到洗澡间,发现孙女蜷缩着,侧卧在洗澡间门口,身上的衣服全湿透,脸上皮肤呈乌黑色,哭声微弱。洗澡间内,阿红一手握着花洒,一手按着嘟嘟。热水冲起的雾气中,嘟嘟不断挣扎,模样凄惨。
当天阳光充足,太阳能热水器中水的温度在90摄氏度以上。抢夺花洒时,阿红一把揪住周细贵的领口,将水对着周细贵的脖子猛冲,嘴里喊着“看你怕不怕烫,看你怕不怕烫”。就那么短短几秒钟,周细贵的脖子便被烫伤,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创口。
按照时间推算,惨剧持续7分钟左右。从洗澡间传出的惨叫声,原本应该惊动在房屋另一侧卧室内的周细贵。那是孩子在极度痛苦中发出的求救声。可隔了堵墙,周细贵受伤的耳朵完全听不见。
“我没有烫孩子,我烫的是老鼠”
这天夜里8点多,周德佳拉肚子,在戏台附近找了间厕所,蹲下后,发现手机上有多个未接电话。电话接通,传来父亲的吼声:“两个伢被烫了,快回来!”
“谁烫的?”
“你老婆!”
周德佳懵了。
在距石头窖湾约2公里的路上,周德佳遇到独自行走的阿红。“我拉她回家,她不肯。”
周德佳急着回家救孩子,遂打电话给岳父家人。
当晚,阿红被娘家的叔叔杨敦谷驾车强行带回娘家。次日一大早,阿红嚷着要上班,跑到屋外。家人劝阻时,她在大庭广众下将全身衣服脱光。80岁的奶奶张池来前去劝说,左手被阿红咬开一个血口子。
娘家弟媳柯丽告诉东楚晚报记者,这几天,每到半夜三四点钟,阿红就闹着要上班。看见小孩子,称是自己的孩子。看见成年男子,称是自己的丈夫。期间,柯丽几次问阿红为何烫孩子。“她说,‘我没有烫孩子,我烫的是老鼠,满屋子都是老鼠,我要烫老鼠毛,吃老鼠肉。’”柯丽说,这话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3月8日,阿红被家人送进黄石市精神病医院。主治医生皮志炼介绍,阿红有严重幻听妄想症状,“说有个声音告诉她,小孩是老鼠变的,手像老鼠爪子,要把他们烫死。又说有很多人说她坏话,要害她”。皮志炼表示,这是严重精神分裂的表现。
黄石市第二医院精神心理科主任陈春发提醒市民,要多关注身边亲人的脑部器质性病变和心理健康问题。他介绍,上世纪八十年代,武汉曾发生过一起类似悲剧。一名男子精神分裂产生幻视,将睡在床上的两个侄儿用棍子打死。事发后,他称床上躺着的不是人,是两头猪。
“奶奶,我的脸会好吗?”
紫灵、嘟嘟被送进黄石市第五医院烧伤专科抢救时,已是当晚11时。一路上,周德佳不断和孩子说话,让孩子“不要睡着”。赶到医院时,两个孩子已经休克。
3月8日,东楚晚报记者刚走到烧伤专科楼层,便听惨叫声。特护病房内,多名医生在给紫灵换药。她身上有45的面积被烫伤,受伤程度为特重级,属最严重的烧烫伤。受伤部位集中在面部、前胸、后背和四肢。东楚晚报记者隔着玻璃看到,医生处理伤处时,每一次轻柔的接触,都会引发小紫灵剧烈的惨叫,她细小的双腿不断地颤抖,颤抖,着实让人心痛。
旁边的病床上,躺着4岁的嘟嘟。他身上烫伤面积为42,集中在面部以下。他能听到姐姐发出的惨叫声,但无法侧身看到姐姐。他的一只小手,被奶奶陈金秀紧紧握着。陈金秀的目光,始终盯着旁边的孙女紫灵,几次抹泪。
大约半小时后,轮到嘟嘟,又是同样的情景。
该院烧伤专科主任丁若虹告诉东楚晚报记者,姐弟俩皮肤烫伤深度为3度,全皮烫伤,而度过危险期,至少要2个月。
3月7日,紫灵在高烧中醒来,对陈金秀说:“奶奶,是妈妈把我们烫的。”沉默一会儿后,紫灵动了动自己缠满绷带的手,问:“奶奶,我的脸会好吗?”陈金秀听了,泪如雨下,哽咽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紫灵、嘟嘟受伤后,周家摇摇欲坠。目前,治疗已耗费9万余元,花光周家所有积蓄,还有亲戚朋友的接济。接下来的治疗,需要大量的静脉营养、血浆、进口抗生素,还要进行多次植皮手术,初步测算需要20余万元。对于周家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
钱从哪来?望着在病床上与死神赛跑的两个年幼生命,想到刚刚送进精神病医院的妻子阿红,32岁的周德佳双手抱头,几近崩溃。
东楚晚报在此呼吁爱心人士和有关部门,让大家共同伸出援手,救救这对姐弟。捐款请联系东楚晚报,或直接汇入捐款账号。开户行:中国银行;账号:6216607600000709295;户主:周德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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