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本土小说系列》自序
我生于1966年,童年生活在山东荣成,1975年(托曹野书记之福)全家移民襄樊。襄樊这个城,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乡关”,我不敢说了解这座城,但却是爱她的。
1990年,孤身一人南下深圳,在那里工作生活了10多年,2002年,我在广东潮州工作,也是从那时开始了有网络的生活,业余时间在网上寻找襄樊的讯息,偶然进入了一个浅绿色的页面----博雅小轩,在里面听到很多乡音,也看到许多曾经熟悉的画面,从最初一个小小的帖子开始,慢慢有了“襄阳本土小说系列”。
大约一年间,在博雅收获了许多鼓励,也收获了一些朋友,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到博雅的一些老ID,比如黑木崖,襄樊炒花饭,悠悠紫云,牛顿家的苹果树,枯藤,金碟王,jjsnake,爱的平方,聊跑等等,这是我网络生活的发端,也是我回望人生的财富(我想念你们)。。
Yimin
王四娃
王四娃的祖上是很阔的,现在定中街那一大片房产都是他们家的,这当然是革命以前的事了。王四娃不咋梦想祖上的光辉,太遥远,现实太窘迫。他现在住的屋子是分家前捡半头砖砌的,四壁透风不说,下雨天,外边大雨,屋里小雨,他在地上挖了一些小沟,排水。周围的住家,大多是文革后返城的下放户,彼此墙搭肩,瓦盖瓦,晚上站在门口尿尿,使点劲,能彪到人家堂屋里。
王四娃迷迷登登过了三十岁,过往记忆里的女娃儿们象风干了的大头菜,黑不留秋,不咋清晰了。他在标准件厂上班,没得玩得好的,也没得仇人,每天下了班,躲进小窝,在昏黄的白炽灯下,稀里呼噜装下一大碗面条,舒坦地打着饱嗝。门前有一楝树,常有麻雀聚会,王四娃多半时间坐在那里,摇着蒲扇,恍惚着。
他隔壁是我二姑,他圪就在门口生炉子时,浓烟就飘进二姑家,二姑就笑骂王四娃个砍头的,挨千刀的。。。王四娃在那边闷声闷气地回:“快好了,快好了。”
二姑老说这娃子造业,大的各顾各,人又晕不唧唧,不管他,一辈子光棍。就帮他找了个襄北的女娃儿,二十出头,在餐馆打工。人家怪愿意,没事总来。轧了几次马路,还到樊城电影院看了电影。
那女娃儿蛮勤快,下午没啥事就帮着收拾屋子,弄了些旧报纸,把净是水印的顶棚,墙壁都重新糊了。有一次,两个人去鼓楼商场,那女娃儿看中了一双皮鞋,王四娃磨叽了半天,不买,说劳动街的便宜。
以后,人家就没来了。二姑说他是个硬头眼子,“人家人都是你的了,买双鞋又咋了。”王四娃心里也悔,嘴壳子还硬:“又没有跟到她睡觉,人咋是我的了。”气得二姑指着雷电,汽车啥啥的发了一通毒誓。。。
夏季的一场暴雨,把王四娃的生活打回原形。浸过水的报纸耷拉下来,有风经过,掀动一下,象王四娃的心情,懒懒的。
襄樊的夏季到了最热的时候,人恨不得象狗一样伸出舌头。王四娃终于赶上时代潮流——他下岗了。每个月有几十块补贴,他怪满足。没事去茶馆听老头老嬷嬷日白扯,晚上吃了饭,到人民广场看人跳舞。一晃,满大街的法国梧桐落叶的时候,几十块的补贴也没得了。
王四娃在定中街佃了一间铁皮房,卖书报杂志。认得他的人,开始叫王老板。晚上收摊,他爱去切点猪头肉,喝几杯散装特曲,酒一下肚,他晕头晕脑地想起祖宗年代的富贵,离自己好象不远。襄北那女娃儿,要是现在的王四娃,她大概不会说不来就不来了。。。
过了年,没人叫王老板了。他把铁皮房让出去了,有人问咋不搞了,他说,收钱的比买东西的还多,“妈的比,叫你搞球不成。”
王四娃晚上到樊城电影院前面摆地摊,卖旧书旧杂志,无数红男绿女在霓虹灯下穿梭,他袖着手,坐在小凳上,好象和这城市没啥关系。
又是一个旧历新年,王四娃炖着白菜豆腐,喝着散装特曲,听别人家的鞭炮热闹地响着。。。
再后来,王四娃买了一辆三轮车,拉客。被城管抓了两次,跟小哥哥们要钱,被打了一次,在家躺了两天。再后来,王四娃把车卖了,有时到工地上当小工,有时到前进路帮人搬家具,有时去茶馆泡一块钱的茶,坐半天,人家叫他打麻将,他说不会,以后,也没人理他了。
下雨的时候,王四娃屋里的排水沟蜿蜒着有水流出,只是这水太细弱,还没有流进襄江就被太阳烤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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