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 鱼
王建福
打小对钓鱼无兴趣。我性子急,坐不住,又最不愿做一眼看不到底的事情。恰巧钓鱼这玩意又要有耐性、又没有确切的结果,所以我与它无缘。这些年来时兴渔池钓鱼,也就是鱼老板花钱买来各色鱼等,高密度地放养在几十最多百来平米的水池里,专供那些毫无钓鱼经验的人过钓鱼的瘾。我有幸承朋友请客,到几个渔池玩过,一般两三个小时可以钓到十几斤七八两一条的鲫鱼鳊鱼,这哪里是钓鱼?这叫舀鱼!再让我玩下去我都不好意思了:这鱼是要论斤付钱的,鱼老板多是八两秤不说,还不便宜,比集贸市场贵得多!而且,十几斤鱼拿回家还要处理,累,只好东家送几条,西家送几条,很麻烦。于是以后有朋友请,我也尽量找理由婉言谢绝了。 当然,不感兴趣并不意味着反感或者排斥。事实上我很喜欢钓鱼的情调,也很佩服那些钓鱼的高手。蓝天碧水之间,一把大大的彩色的阳伞,一个手持钓竿一动不动入定悟禅般的渔翁(或渔婆),这画面就已经美极。鱼儿上钩,提出水面,灿烂的阳光下,银光闪闪,展翅挣扎,欢蹦乱跳,钓鱼人的那份欢欣和喜悦,不言而喻! 其实不看钓鱼,就是听那些“渔篙子”侃钓鱼经,也非常有味道。他们有本事把一个“钓鱼”绘声绘色演绎成一门深奥的科学,他们同时还有本事把深奥的钓鱼学问深入浅出地讲成故事让外行也能很快听懂。比如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用的什么饵什么钩能钓起什么样的鱼;再比如说哪一次钓到一条十几斤重的青鱼然后用了什么办法与那厮周旋了近两个小时才把它弄上岸来;还有谁运气好用钓鲫鱼的钩钓了一条三斤多重的甲鱼!如此等等,集经验、惊险、趣味、知识于一体,我喜欢听。 或许是年龄的原因,这两年性子要缓和一点了。快五十岁了,也就渐知天命,什么事情都看得透,好多事就不去较真。再加上心脏也不太好,急不得,否则便感到心区不适。于是便想起了钓鱼,想借此磨一磨性子,也顺便锻炼一下身体。前些天与几个同事提起此事,大家七嘴八舌,作了许多指点。某同事又自告奋勇地提出要指导我采购渔具,果然下班后就在厂门口等我。当天,我就买回渔竿两副,一副玻璃钢的,七米长,给老婆;一副碳钢的,九米长,留给自己。然后又配齐了渔钩渔线浮筒铅坠之类,一算帐花了我好几百块!回到家中,告诉老婆“明天星期六,带你去钓鱼”,竟把她喜得孩子似的一夜没睡好觉。 第二天我们瞎子摸夜路一般自己就跑到了江北。然后稀里糊涂被一鱼老板弄一“麻木”拉到他们家鱼塘。我帮老婆弄好鱼钩鱼线,上好蚯蚓,再来安排自己。没料想我的渔竿刚伸出去,老婆那边鱼儿已经咬了钩。她也不懂什么章法,随便往上一提,一条将近一斤重的鲫鱼便欢蹦乱跳地跃出水面,吓得她大喊大叫如同被人抢劫一般。好不容易帮她下了鱼,重新装上蚯蚓,回头一看自己的浮筒不见了,慌张之中扯上来一看,一条七八寸长的“黄姑丁”已经把鱼钩吞进了喉咙管,居然还疼得它呱呱直叫!有人说“不会打牌的火好”,原来不会钓鱼的也是“火”好,我们俩此起彼伏,不到两小时,居然就钓了七八斤。坐在旁边看热闹的鱼老板看着我们手忙脚乱的样子,一边笑一边做起了广告:“好玩吧!我这里的鱼品种多又好钓,下个星期多带几个人来玩哈!”老板娘跑过来看看,却有点心疼的样子。因为说好今天钓的鱼是均价六块一斤,而我们钓起来的鱼全部是上色鱼,光十几块钱一斤的“黄姑丁”就有两三斤!细算起来,鱼老板可能要蚀点本。鱼老板倒很大气:“没关系,钓!只要你们有本事。” 这一说,我们倒有些不好意思。想到草鱼最便宜,便将鱼钩上的蚯蚓换成鱼老板泡好了喂鱼的麦子,跑到他们家鱼棚门口,把钩下在深水处。此时已近中午,太阳火辣辣特毒,估计鱼儿特别是大鱼决不会呆在水浅处。果然,不到五分钟,鱼儿咬了钩,一提,竟提不动。渔竿弯成了弓,渔线象被钉住了一样笔直地没入水中。我抱紧了渔竿,与水下那不知名的对手对峙,渔线被拉得嗡嗡响。过了一会,它开始游动起来。我随着它的游动,慢慢把它牵出水,“哗啦”一声,一个大大的脑袋露出水面,呛了一口水后,又迅速没入水中。这是一条六斤多重的草鱼!鱼老板大声叫道:“莫松线!顺着它悠,多呛它几口水!”我照此法办理,足足悠了十几分钟。直到那家伙筋疲力尽,才把它引到岸边,被鱼老板用抄网把它抄起来。真过瘾!经历了这个过程,才真正理解了钓鱼的乐趣! 大概是老板娘觉得我们蛮就她的意思,免费中餐搞得还蛮丰盛:菜是鱼塘边现摘的,烧茄子,炒苋菜,土辣椒炒干子,红烧草鱼,油炸花生米,还有一大钵鲫鱼萝卜汤。最难忘的是那正宗的香喷喷的锅巴粥,那是二三十年没有吃过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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