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小小说）

老游湖 · 发表于湖北省武汉市 2016-4-19 18:29:36

周家二姑娘要出嫁了。
前来恭贺的亲朋好友此刻都聚集在堂屋。欢笑声都要掀翻屋顶了。
此刻，周家二姑娘已坐在闺阁床上多时了。身上也已穿上了新嫁衣。红。左胸上佩戴条一拃宽的红佩带，上写“新娘”二字。脸上皮肤略显古铜色，边上显出粉白。双眼，圆。眼珠犹如星墨，黑白分明。眼皮一眨，神采飞扬。眼眉乌黑，没加任何的修饰。一切都为天成。唯一显出人为的就是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已没了往日的笔直，多了几许波浪。二姑娘坐在那里，显得那样的安静。与往日那个风火的二姑娘判若两人。只是，那双绞在一起的双手却显出了二姑娘此时内心的不安。那里有担忧。向往。渴望。更多的却还是焦虑。因为，此去的夫家会容纳她吗？最后，二姑娘放开双手，长出一口气，似下定了某种决定。随意在闺阁内走动。心中得意那不薄的嫁妆。一个靠工分过日子的农家，姊妹又多，能裹饱肚子就不错了。又哪拿的出闲钱来添置？铺的盖的有个几套就不错了。比当初大姐出嫁不知富裕了多少倍。想到这些，二姑娘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只是，前房传来几个姨娘的小声嘀咕声，叫二姑娘的笑容僵了。刚一刻的满足感也烟消云散了。二姑娘眼珠子一转，旋风样旋到床前，嘤嘤地啜泣起来。嘴里嘤嘤，耳朵却在搜巡前房的动静。见前房的絮叨声仅只停顿了片刻，又再继续。二姑娘索性放声嚎啕。嘴里还在叨叨个没完。至于叨叨些么家，谁也听不清楚。这一下，前房的絮叨声彻底停止了。随之又传来格吱声脚步声。隐约还听到“好有心机的姑娘啊“的赞叹声。也难怪，乡村的房屋，隔人不隔音。只要有心，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嘎嘣声。
哭声一起，满堂的宾客顿时麻了爪子，欢声笑语顿时也停止了。都面面相觑。纷纷寻找哭声的来源。见几个妇女从前房出来，又慌慌赶往后房，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有认得的，出声寻问。妇人们也不答话，自顾自地推开后房门，哭声顿时泻满了堂屋。人们也跟着向房里涌。那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地不停地劝说。二姑娘见满房的人，哭的更起劲了。
这时，周家姆妈进来了，小声寻问。其中一个妇人说，都怪二姐。说么你家姑娘苕，说么她们哪些姑娘出嫁都开始要电视机了。说么她这回来还带来了准备给你家姑娘买电视机的线。周家姆妈说，你们不晓得我穷？那个妇人说，晓得嘚。就是因为晓得才带来了钱的嘚。周家姆妈说，你们跟她说了？那个妇人说，没有。周家姆妈疑惑地问，那她哭个么家呢？那个妇人想了想，说，可能我和二姐在前房说话，你家姑娘听到了。周家姆妈恨恨地说，你们不是不晓得她的耳朵比神王小鬼的耳朵还灵？说完，只在那里干搓手，嘴里不住地叨叨，这么好这么好。旁边一个妇人说，也只好跟她买了。周家姆妈说，么还你呢？妇人说，先不说这些，先把你家姑娘安抚了再说。说着，从荷包里掏出一个手帕，递给周家姆妈，里面有五百元钱，快拿去买吧。周家姆妈接过手帕，瞟一眼还在哭嚎的二姑娘，匆匆出房去了。妇人这才走上前去，说，莫再哭了，你家姆妈已安排人买去了。
周家二姑娘一听，顿时停止了哭泣。可那身子却还在一抽一抽的。脸上显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远处，隐隐传来迎亲的喇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