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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今天显得蛮轻闲。父亲悠悠慢步往前踱。父亲脚穿一双家常布底鞋。身上穿着家常常穿的衣服。衣服已看不见本色。衣服上已摞了补丁。补丁用布五颜六色。两肩补丁蛮打眼睛。裤子上两膝补丁对称,黑光晃眼。屁股上也有块补丁。大。朝下一处针线已离。随着父亲的走动,那脱线处也跟着一扑一扑。父亲却浑然不觉,也毫不在意。仍坦坦地往前走。父亲背负双手,手上拧了父亲往常常用的黑色提包。提包随着父亲的走动也跟着一扑一扑。放眼望去,嗯,倒也算道风景。看了,却又撩拨不起半点欣喜。有的只是心酸。
此时,太阳又升高了。风也跑来凑热闹。搅合得树叶沙沙响。阳光辣得父亲微眯起双眼。风儿在父亲头上嬉戏。父亲的头发已上了星星寒霜。父亲仍不紧不慢往前行。只是父亲那背已佝偻了。但从父亲的脸上却找寻不出丝毫岁月流逝的痕迹。有的只是坚毅。
父亲今年五十有五。父亲担任会计三十有五个年头了。这三十五年来,父亲一路过关斩将直至今天。父亲也从一个生涩的小会计,成长为一个远近闻名的老会计。只是,这其中的辛酸,无奈,只有父亲自己清楚。而父亲也从未向外人,包括家人道斋。父亲只一人独自默默承受。
父亲老了。父亲已厌倦了这种惊险的生活。父亲萌生了退意。父亲几番申请,书记才满足了父亲的心愿。父亲终于长舒一口气,从此,告别了担心。父亲憧憬着新生活的到来。只是,一纸公函,打破了父亲的憧憬。
昨晚,乡政府来人,向父亲出示了公函。父亲看完,二话不说,打开柜子,供来人清点。清点完毕,来人也不多言,背起帐本,走了。父亲始终神色平淡。脸上竟挂起了笑容。
父亲去了乡政府。
这一呆,就是十五天。
十五天一到,父亲悠悠回了家。
这十五天,父亲竟白了。胖了。精气神似乎比以往更盛了。只是,父亲那双眼睛竟有些混浊。还常常一个人发呆。
问及这十五天,父亲只说,会计,莫当。问急了,父亲才长叹口气,说,在好的会计也有疏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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