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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她家的时候,姨妹才十五六岁。穿着打扮皆是个村姑。头上梳着两根长辫子。走起路来,辫梢一摆一摆的,煞是惹眼。虽不在田里忙活,家里一应事体都是姨妹在操持。自留地里蔬菜葱緑;鸡笼里鸡鸭满笼;房屋茅草三间,却也光鉴照人;房里家具陈旧,却也一尘不染。走进去,竟给人一种舒适感。
每次我去她家,却不是她烧火做饭,而是姨妹在忙碌。我不禁有了不悦。却并未表露出来。她却象是洞穿了我的内心。笑着说,腊梅做的饭,炒的菜,比我做的还好吃。我将信将疑,操起筷子一尝,果然。遂默认了这个事实。她呢?坐在缝纫机前,突突个没完。为外人赶制衣服。
有次,我又去了。见洗脸架上有个筲箕(shao ji),上面还遮了块黑布。我问,这是么家?
姨妹答,捂豆芽菜。过一会儿,又说,就是太瘦了点。
我这才醒悟:难怪家里总有豆芽菜吃的啦。原来是姨妹在不间断地炮制。
我笑着说,上点化肥嘚。说完,又是呵呵一笑,也不当回事,吃完饭就回家了。
过了三天再去,人还没有进屋,姨妹就在屋里汪嚷开了。高低要我赔她的黄豆。我问为何?
姨妹答,就是听了你的话,黄豆都烧死了。
我呵呵一笑,说,你还真信?
姨妹不好意思地一笑,如实回答,我姐是说要我不弄。说你哥是哄你的。是我说,他个老师,又哪能哄我?结果,结果它们就都烧死了。
我不以为然地说,那就再弄嘚。
姨妹说,可是没得黄豆了嘚。
我连忙笑着说,好好好,我赔我赔我赔。
姨妹这时脸上有了笑容。又急忙追问一句,真?
我笑着说,真。要不要拉钩?
姨妹说,那倒不必。过一会儿,又说,那这几天就没得豆芽菜吃了。
我爽快地回答,行。没得就没得。也算是对我的一种惩罚。
姨妹听完,一扫多日的愁苦。脸上又露出了笑容。乐呵呵地跑去为我做饭去了。
第二天放学,我送去了黄豆。姨妹嗷的一声接过,惊喜地说,你还真赔呀?
我说,言而有信。对学生如此。老师自己就要先做到。
姨妹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说,你快去弄吧,我还等着吃豆芽菜哩。
姨妹一听,不再多话,蹦跳着忙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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