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
晚上,睡在塑料布搭成的帐篷里,虽然身下是软绵绵的稻草,但还是感到有一股寒气在往脸上钻。
第一次出远门,和乡亲们参加这样的大型水利工程建设,心里的确感到很新奇。听天义叔、爱成哥、海子叔等邻里海阔天空地神侃了半宿,加上下午砍草挖坎也有些累了,我的眼皮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便独自钻进被窝,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宽阔的通顺河里,有一艘巨轮,载着满满的一船稻谷,向下游武汉市的方向驶去。河坡上,长满了茵茵的绿草和依依的垂柳,一群孩子,坐在草地上,目光紧紧地追随着那一艘巨轮。有一个穿红背心的孩子,口里还不住地嚷嚷着:“好大的船哎!长大了,我也要开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也弄不明白这个梦对我到底预示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听到水香婶有些沙哑的叫声:“饭菜煮熟了!大家快起来吃早餐了!”紧接着,我又听到水香婶用力敲了几下脸盆的声音。
大伙儿一咕噜地爬了起来。我也坐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帐篷外。
我听到河堤上一片喧哗的声音,隐隐约约看到一群人在晨曦中,扛着箢子扁担,向工地上走去。
我来到厨房。只见桌子上摆着两个白色的搪瓷脸盆,脸盆旁边放着一碗腌洋姜。一个脸盆里盛着炒萝卜丝,另一个盛着炒白菜,还在冒着热气。这些菜就是昨天从各家各户收来的。洋姜则是水香婶从自己家带来的几碗。
盛了饭,站在桌子旁,大口大口地扒了几口。我便和大家一道,扛上枕把,拿起箢子和铁锹,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工地上走去。
东边天际已现出一片鱼肚白,河堤外的树木,叶子已经大半掉落,枝条在晨风中摇摆着。河床上,已经有人在忙碌了。我们一路走着,一路说笑着。我们队伍的前后,有许多人,也说笑着,叫喊着,奔向各自的清淤段面。
“太早了。”我跟在队伍后面,嘀咕着。我的脸被初冬早晨的风吹得有些冰凉。“这还早?”海子叔接过话茬,“前几年我们在大垸子工地,那才叫早。从住地到工地都要走两个多小时。那不早哪里行呢?去迟了根本做不出事来!”
队长天义叔也说:“你是刚毕业的学生娃,没有经历过。我们上了年纪的人,经历的多了。你看河里面不是有人在忙了?人家那才算早。”他说着话,嘴里冒着热气。
没多久,我们的清淤段面就到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