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生活话题续，生产队劳动是一件愉快的事

林深数树

旧生活话题续，生产队劳动是一件愉快的事

读了笑哥的生产队生活，当然不敢说高兴或好笑。
也不好说那是体验生活，或者蜻蜓点水，或者浅尝辄止，或者算笑哥觉悟高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但怎么也是跟扎进乡村生活中的农民，真的乡下人，在泥土里一生的人，跟他们感受不一样，是有出入的。
我自己因为也没有“当伤”劳动，父亲又是小队长，我们生产队报酬又是最高的，分值超过一元——所以我这里说劳动是愉快的事。

除了社员勤劳，我们小队有三大优势：水源优势，没有杂姓，都是贫下中农。
1、说水源优势，是前后各有一条河，在村南头汇合。可以筑垻拦水。再筑台渠用抽水机提高。我们用两台抽水机就可以把后头河里的水抽起来灌溉全村的土地。前面河里的水一台抽水机就行了。洪水时前头河里的水基本可以灌满全村的塘堰。
2、都是林姓。也就少了许多族裔杂居的纠纷。所谓房头，也是会有利益纷争的，算我们处理得较好，基本没有大的问题。我们房份不是最大。但父亲能争取大房骨干的支持。
3、都是贫下中农。就是成分好，觉悟高，都旧社会吃过苦，肯干。我们村过去是种八个老板的田，绝大多数人苦大仇深。

延伸说，苦大仇深，吃过苦遭过孽的人，干事不一样。跟红军走过长征特别能战斗，跟跋涉沙漠的人忽然见绿洲忽然遇清泉饮水特甜好沁心一样。
但，渐渐地也不是这样，要是效益不好，要是干部劳动找借口偷懒，要是打分没有公平，贫下中农社员反而是不好调配的。土话说就是吊蛋。
这时，反是地富反坏右听话些。他敢不听话吗？他怕不怕斗？他怕不怕办学习班，或者送他到打办室。不过这样的村说是队长好派工，有没有磨洋工、出工不出力，肯定是有的。比如看粮食产量，看经济效益，或者干脆看分值。我们村分值一元多的时候，有的村才三四角。当然我们队社员劳动积极性高。
所以成分也未必多些地富好派工就生产效益好。还是要人心齐，出工卖力，到田地里收的有，才是硬道理。
一年下底，收粮棉油，有经济效益是硬道理。几乎跟贫下中农跟阶级斗争跟政治学习没有关系。

劳动又叫出工还是有几个说道。
男工女工不一样。男工10分，女工8分。即使都栽秧都割谷，不定还女工快，也是男工10分，女工8分。又，到底许多分工是讲男女的，比如挑草头，背水车，整田，都是男劳力的事，妇女也就不感觉不公平了。再说家家都有男工女工，也相对公平。还有老弱病残当然要照顾，也当然分也低。生产队是几乎不欢迎吃闲饭的人的。
农忙、农闲不一样。单是时长，忙月一天十几个小时，闲冬腊月，才六七个小时吧。做的事，也是忙月劳动强度大，农活更脏累。但要是计时工，打分是一样的。忙月的起早五更，忙月的晚上加夜班，当然是加分的。可是那分也不容易得。还要分值钱大家才有积极性。当然抢雨，抢险救灾，大家很积极，这跟分多少关系不大，那毕竟是保护家园，保护劳动成果。
还有计时工和计件工不一样。当然是忙月事做不出来，要赶活，要抢季节，才用计时工。栽秧一斗田10分，割谷两斗田10分，这是好拨拉的。捆谷挑草头也好计件。至于质量也好检查。说栽秧，要是划行插秧你少一棵都不行。当然秧棵正不正也还有区别。就是这样，计件工还是被批评，是半个姓资是私利主义。
还有特殊一般不同。比如用牛的，看水的，下肥的，打药的，记工的，都有些区别。用牛比挑草头轻松；可是耖田的跟个大水牛浩浩荡荡反而更累人。看水轻松，可是很关键，还有上心，甚至早出晚归，还有下雨要踩剅，不定是五更半夜。下肥的很累，打药的有危险，记工的轻松可是得罪人。我们村是晚上记工，大家一起，就没有漏记，记工员也没有偷懒的事，没有得罪人的事。晚上记工当然是一年另外加分。
另外还有劳动得分和其他靠分。比如当兵的，当村官（大队干部）的，民办教师，社办企业抽调人员，其他政府抽调人员，都是拿靠分的。当兵当村官等都是同等劳动力靠，也就是平均劳动力工分。即使大队书记、大队长都是一个劳动力的工分。要是女书记，妇联主任，肯定是妇女工的工分。所以许多人怀念那时的平等。可是一个生产队拿靠分的多了，下田的人少了，大家也绝对忿忿不平，没有生产积极性。
劳动的快乐和偷懒也是与影随行的。双抢换季，一畈金黄忽然做青绿了，也很喜人。不要说稻麦成熟，不怕断炊了，农民的高兴是不可言喻的。即使紧张的劳动，有荤笑话，有人送茶到田头，有分加，也常常是高兴的事。实在累很了，栽秧抻不直腰，你可以偷懒啦。你可以抽烟（抽水烟袋要几分钟）喝水，可以拉屎撒尿，莫说时间很短，也是片刻休息。尤其栽秧谁先下田常常就区别很大，要是一依秧随田上（田上，即田坡、田埂）转，先下田的要多做一半怕还不止。这就要手艺好，又肯吃苦不怕吃亏的人当先。横直力气用了有来的。再说，谁没有个老小呢。
也当然本村人和外来下放的又不一样。外来的，怎么也是客边，许多照顾。比如青年学生，下乡干部，怎么也不会让你挑草头去，你耖田去，你背脚车（脚踏水车）去。那是自自然然许多照顾。当然要是劳改犯，是下放改造的，是地富反坏右，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写牛棚记的，写知青下乡的，包括曾经的张铁生那里，谁那里，都不是本色的乡村生活。有个神汉下放到我们队，父亲一直安排他住在牛屋旁边，我多少是腹诽的。

在文学或者宣传里，许多被美化了或者丑化了，自不用说。中国人口的繁衍，劳动力的滋长，都是那时完成的。
至于生产效率，肯定是后来的改革开放，用利益驱动的社会效益好。（有人又说我说话阴阳怪气，首鼠两端，我不在乎。也就是“愉快”有没有引号，我拒绝回答。）
历史不会有回头路，公社，乡村公社和城市公社（国营工厂）一样，是永远的绝响。
我祝福中国，祝福改革开放。祝福改革开放的中国，文明复兴的中国，走向中国梦的中国——更加富强、更多慈善、更好的青山绿水、更趋近更切合更到位的天地人心。

探索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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