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泪

明月暗香

    那天，她接到哥的电话时，泪就来了。夫没听到，哥在电话那头说的话，哥说：妹呀，妈快不行了。你抽时间回来看看吧！

    她放下手头上没做完的衣服,跟当班的组长请了假,买了一大堆给**东西。

    她不晓得这次请假会扣多少钱,也不晓得**病情到底如何,就这样心事重重地进了娘家院门。刚一进门，嫂子就嚷嚷开了：哎呀，终于回啦！这些日子可把你哥累的！吃喝拉撒，全摊在他一人身上了。可他还得上班呀，还得管管孩子吧。回来就好!反正你们就兄妹俩，是得替替他！

    她点头，勉强笑了笑。拐过一个廊道，进了**房间。

    爸去的早，在她还不到十五的时候，爸就扔下她们娘仨走了。走前，用自己捞扒苦做积攒的钱给他们做了这个三间屋的小院。这个小院承载了她和妈和哥多少的悲欢，只有院里的那棵老榕树知道。后来，哥结了婚，不到一年，妈就催促她说：赶紧找个人家吧，迟早的事。妈没能力养活你们几个，哥有了自己的家务，你也不小了。她听懂了**话，没有说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的榕树，那是当年爸和哥还有她一起种下的，当时，妈在厨房里，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刚蒸熟的玉米的清香。

    第二年春播一过，她就把自己给嫁了。对方家境也不是很好，但人实在。

    出嫁后，她回得就少了，除了逢年过节，她一般不怎么回。也许是因为只有逢年过节，她才允许自己多买点东西提回来吧。

    还没和妈说上几句话，就听到哥的声音了：啥？她回了？还买了大堆东西？哎，回来就行了，买一些东西干嘛呀？不要钱花呀！

    嫂子紧跟着嘟囔了一句：是你一个人的妈呀？

    她装作没听到,来到院里，喊了声哥，就没话了。哥憨笑着，脸上的汗珠还没擦干。

    吃饭的时候，她给妈先端了一碗进去。再到厨房的时候，在窗外，就听到嫂子的声音，低低地：她回来总得呆个十天半个月吧，你**衣裳啊什么，她也该洗洗了！

    她怔怔地立了一会儿，回头看了一眼**房间，泪都快出来了。那门帘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结了几根蛛丝网，刚才用发夹给妈拢头发时，没想到那发夹空了许多，**几根白发怎么也束不好。这就是年轻时风风火火的妈呀！

    是的，嫂子说得对，我怎么样也得在这多呆几天，照顾照顾妈！

    可是，哥敲了敲碗，砸吧了一下嘴唇说：那她那个家的事情呢？她孩子还不到一岁，虽说断奶了，可一个当**几天都不在身边，也不是个事!再说，我那妹夫我是知道的，话太少，只知道吃点憨亏，家里几天没我妹，哪行？

    她的泪刚在眼眶里转，这下又给咽回去了。这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索性，就不进到厨房里去吧，在外面站站也好。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刷碗冲水的哗哗声。嫂子问哥在外帮工一天多少钱，然后又说**药快吃完了，得换药了。

    嫂子人心倒是不坏，只是嘴里喜欢说而已。这一点，她是清楚的。

    又过了一会，听嫂子央着哥，说明天得让哥给她找个工，苦点累点没关系，只要钱多，能够过几个人的生活就成。

    她看了一眼自己买回来的东西，花花绿绿的。她一下子想起自己把东西买了先拿回去的情景：儿子吵着要吃，还哭了，丈夫硬是把儿子抱开，说，那是给外婆买的！当时，她满心里都是踏实，觉得自己终于可以给妈尽点心了。可现在，她却笑了自己：买的东西自己认为有点多，可有这日子多么？！而对妈，仅仅是这几样东西的问题么？！

    明天，我是该回家还是留下来呢？

    她不知所措地坐在老榕树下，迷茫地看着远处的田野--------

探索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