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明月暗香

      

很小的时候，就不喜欢雪，倒不是因为下雪天的冷，而是认为雪看上去纯洁，实质上掩盖了一切肮脏。       那个时候，还住在老家，农村里随处可见的猪粪驴粪，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一场雪的到来，而全都看不见了。但是天一晴，雪开始化，那些东西就慢慢露出来，碍人的眼不说，单是雪后的泥泞路，就让人走得小心翼翼的同时，还心烦意乱。       尽管不喜欢雪，可还是和小伙伴们在我家旁边的空地上，穿着笨拙的木屐疯玩。那块空地是一大块田，印象中，种过芋头，也长过谷子。但冬天里，那田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厚厚的冰，穿木屐在上面走，顶多也只是裂开一点点，就像石头落进湖里，泛开的层层波纹。       其实，那也不好玩，也没什么好玩的。好玩一点的，是腊月里妈妈被别人家请去做衣服，我随她到了街上玩。雪后的河堤坡面，白里掩不住枯草的黄，看上去，雪厚厚的，软软的。我跟着几个伴，野小子似的，从堤上冲下来，然后又气喘吁吁地爬上去，不亦乐乎地再往下冲。再或者，找一块雪厚的地方，干脆整个身体倒下，横在坡面，顺着地势，往下翻滚。好有趣呀！头发上，眉毛上，都是雪，就像那插图里的圣诞老人。有伙伴还偷偷从他家拿了长条板凳，翻过凳子，让它脚朝天，面朝地，我们依次排队就坐在上面，两脚侧旁边，第一个人双手抓凳子脚，后面的人搭前一个人的肩，从堤上滑到堤脚。但并不是每一次都很顺利，更多的时候，凳子侧翻，每个人都摔个狗啃泥，不对，应该是狗啃雪！      可惜，那样的时日并不多，于是，雪地里仅有的一点欢愉就让我记忆至今。现在，依然不喜欢雪。送儿子上学，生怕他摔倒，紧牵他的手，又担心自己脚下打滑。和孩子堆过一个雪人，是在妈妈的院子里，爸爸也帮忙，拿锹铲雪，我们用妈妈买来的红萝卜当雪人的鼻子，还跟它戴了一顶破草帽。看着穿小红袄的儿子，在雪地里拍手，我也便快乐！       我知道，生活里，总是这样：喜欢和不喜欢并存，肮脏与纯洁也在一条道上，你没有选择。就像这雪，她来得很霸道，很任性，她甚至轻柔状，娇羞样，诱惑你说：我爱你！然后，她将带给你刺骨的寒，透心的冷！ ……

探索二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