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求（小小说）

老游湖 · 发表于湖北省武汉市 2018-8-9 17:34:32

请求（小小说）

陈英又听了听，这才轻手轻脚地走下床，顺手拿起枕边的手电，轻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反手关上房门，打开大门，关牢，长舒口气，望了望天空，看了看点点繁星，这才揿亮手电，迈步朝前走去。
　　望着前面，陈英叹息一声，口中喃喃道：“爸，您要帮帮我。”又瞟了瞟两边的黑魆魆，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还是迈步朝前走去。
　　此刻，万籁俱静，也只有那不知疲倦的虫儿在不停地鸣唱。
　　来到学校，看着已睡过去的校园，陈英喘了口气，还是顺势朝后面走去。陈英走到一排独立的房子前，又瞅了瞅，走到一家紧闭的门前，伸出手指，边敲边喊道：“爸，爸，我陈英啦！”又敲了几下，才停了下来，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室内灯光亮了，接着就是“咔哒”一声，门大开了。一股灯光，即刻倾泄了出来，驱散了漆黑，却也仅只一门宽。
　　陈英闭了下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迈步走了进去。看着坐在床上的中年男人，怯生生道：“爸，你要帮我！”
　　男人又吸了口烟，声音冷淡地问道：“怎么帮？”
　　陈英看着父亲，咬了咬牙，答道：“不让他民转公！”
　　男人弹了弹烟灰，吸了口，才道：“难！”见陈英一脸的期待，摇一摇头，叹息道：“分数都公布了，向龙他的分数最高，要是……”咳了一声，又道，"我怎么交待？”
　　陈英听完，不住地在室内转圈，双手手指不住地绞动，眼里都沁出泪来。灯光一照，晃花人的双眼。陈英站在男人面前，含泪道："我这个家，这个家，不就，不就……”
　　男人扔在烟头，忽地站起，凶狠地道：“他敢！老子叫他教不成书！”说完，又伸手摸出一支烟，点燃，双手不停地颤抖。深吸一口，却由于过猛，不停地咳嗽，几成虾公。
　　陈英赶紧跑过去，挥手不停地拍打着后背。
　　男人猛地一转身子，躲开了，瞪了眼陈英，没好气地道：“滚，没用的东西！连个男人都拴不住！”说完，双手已撑持着双膝，依然咳嗽不止。手指上的烟，却依然在欢快地燃烧着，还发出“咝咝”的脆响声。
　　陈英一愣，瘪了瘪嘴，却也不敢反嘴，可那眼泪，犹如断线的珍珠般不断地往下滚落。可当看到自家父亲那个难受样，还是含了眼泪，走上前去，伸手轻轻拍打着。
　　男人咳完，又坐在了床上，刚想抬手，就见一只杯子，突兀地出现在了眼面前。男人愣了下，还是伸手去接，指间的烟灰也脱落了。
　　陈英正准备缩回手，猛感手背疼痛，陡地收了回去。低头一看，竟见一点烟灰沾在上面，隐隐有烟雾上升。陈英皱了下眉，忍住了。弹掉烟灰，隐没了。可那手背，还在裤子上不停地擦拭。
　　男人喝了几口，放下茶杯，吸了口，嘴唇一张一合，那烟雾，也不断地往外射："要不是老子，他教得了书？要不是老子的姑娘，他能娶上老婆？那个穷窟窿家……”
　　陈英听了，皱了下眉，猛地打断道：“爸呀，自从我进向家门，向龙那刀子样的眼神，几刺人的心啰！不是您说向龙几好几好，不是我妈死得早，爸呀，我能……”
　　男人一拍床板，忽地站了起来，恨恨道：“反了他了！不是……”
　　陈英连忙打断了男人的话语，连声道：“爸呀，向龙就是受不了您这施舍样！”停一停，又道，“其实，离婚也没得什么，只是那两个伢儿没得，没得……”声音愈说愈小，直到后来，都成蚊子样哼哼了。
　　男人听完，叹息一声，坐了下来，压得床板“格吱格吱”乱响。过了会儿，男人才道：“我去跟他谈谈？”话音中，早已没了刚一刻的强硬。
　　陈英看了看，擦去眼角的泪水，揿亮手电，不声不响地走了。
　　男人望着远去的陈英，抖着嘴唇，喃喃道：“苦了你了！”说完，垂下了花白的头颅。
　　此刻，点点的繁星竟比刚一刻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