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叶子是道菜（散文）

千湖之湖 · 发表于中国 2018-8-14 08:10:12

                  辣椒叶子是道菜
                        文/潘兵华
   母亲在稻场边的田埂种上很多蔬菜，我们吃的菜几乎不用买。想吃什么菜，端着筲箕去那里摘就是了，顺便就在大塘里洗干净，回来就可以下锅。

      为了把从别人手里换过的砂子田一半整成稻场，一半改造成良田，父亲和母亲忙碌整整一个冬季。一开春，母亲就去田埂种上菜，各种时令蔬菜总能吃上。农村人干的是繁重的体力活，吃饭多，要有下饭菜，辣椒和咸菜是最好的下饭菜。

      我们喜欢吃辣椒，朝天椒更是喜欢。母亲以前总在南边渠道的岗地种上辣椒、茄子和朝天椒，那块菜里离家远，总是被人偷摘。红透了的朝天椒，母亲会把它们腌制成咸菜，留着冬季煨羊肉除羊膻腥味用。以前每年总有一大瓦罐储存着，被别人偷摘朝天椒后，秋下只能买红辣椒剁碎腌制成辣椒酱，辣椒酱没有朝天椒香。

      改到稻场田埂种菜后，母亲把朝天椒种搞丢失了。为了重新吃上朝天椒，去街上买回菜农卖的朝天椒秧子。菜农信誓旦旦地说，我的朝天椒最辣最香，你拿回去栽，长出的朝天椒如果不辣不香，你来骂我拐话（坏话的意思）。和辣椒一起栽种的朝天椒，长得很茂盛，青枝绿叶的煞是喜人。等结朝天椒时，朝天椒簇拥一团，青翠碧绿。下锅炒，一点也不辣，完全没有朝天椒的清香，甚至不如青椒好吃。一大片朝天椒长出的朝天椒哪吃的完，母亲将它们剁碎腌制成朝天椒酱，也不好吃。这一片朝天椒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一天，一头水牛拉断绳子跑到稻场边田里吃了半升田的秧，牛主人打它起来，它跑田埂将茄子、辣椒、朝天椒株苗踩踏倒伏了。主人虽说赔半袋子谷，可田埂种的菜总不能要别人赔吧？

   母亲将茄子和辣椒株苗用树枝绑着扶正，看到东倒西歪的朝天椒，一气之下全拔了。母亲说，算了，改种白花菜。母亲喊我将朝天椒株苗捆回去，我说喂牛吧。喂牛，你是冇饿过饭，辣椒叶子也是道菜，还是一道好菜。

      母亲和我们姊妹摘一株株朝天椒叶子，母亲说，那年饿饭，一家人饿了三天，一粒米都没有粘牙齿。你外婆不知道从哪里刮了一截构树皮，剁碎也煮不烂，每人只吃了一点碎末喝点水。人有了点精神。我就走到外面找吃的，田野一片荒芜，可就我没有力气走时，我在台渠下发现一株辣椒苗，上面没有一只辣椒。我连忙拔起它，慢慢地走回家。你外婆说，你扯一株没有辣椒的辣椒树有什么用？你外婆怕有毒，说辣椒那么辣，叶子肯定有毒。我说吃了一片生叶子，不苦也不辣，还有一股清香味。你外婆还是怕，可人饿得实在没有办法，毒死也比饿死好。也许焯下水可以除毒呢，焯完水，我捻一片叶子吃下去，好香。于是你外婆将辣椒叶子和构树皮一起熬，再吃就不难吃了。

   母亲说着这些往事，一般人不知道辣椒叶子可以吃。我们自然很期待尝一尝这个曾经救了母亲一家命的辣椒叶。我们摘了满满一筲箕辣椒叶子，洗净焯水，一股清香飘来。等放油在锅里炒出来，我尝了一口，真的美味。没有像芝麻叶涩口的感觉，有一股清甜爽口的滋味。没有蒜没有姜，辣椒叶的味道像是放了很多种佐料一样刺激味蕾，全没有辣椒的辛辣。那一次我吃了两大碗饭，我至今还想念它的味道，辣椒叶子真是一道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