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记忆之花生趣事（散文）

千湖之湖 · 发表于广东省深圳市 2018-8-17 09: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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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生趣事
                        文/潘兵华
      小时候，无论是生的花生的还是炒熟的花生，我都喜欢吃。那时的乡下，花生可能是最好的又是最难得的吃食了。队里分的花生，家里只有过年时炒一锅花生，再剥点花生米待客。

      每年除夕夜，母亲就炒花生。之所以放在除夕夜炒，是因为我家姊妹多，花生炒早了，怕管不到过年待客呢。我们有守除夕夜的习俗，因有吃花生的期待，我们姊妹不是跑堂屋就是跑灶屋围着锅转。我们每个小孩把分到的一把熟花生放在椅子上，然后跪在地下像老鼠剥谷壳，堂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花生香弥漫我们的口腔，连扔在地下的花生壳都散发香味。一年到头花生难得吃上几回，它的香味除了肉香可比外，在我们眼里，花生是最美味也最不起眼的点心了。

   说它不起眼，是生产队会种花生。种花生在阳春三月，套种在麦田呢。我记得好像是五岁那年，生产队里的种子仓库在南巷子的一家空屋里，下雨天，队里安排女社员剥花生种。我打着雨伞和小伙伴从那巷子过，我们向内张望，那些妇女逗我们。这空屋的女主人抓了一些花生给我们几个小孩，母亲从里面出来说，你太客气，等下队长来了看到不好。那女将说，小孩吃几个花生算什么。我们谢了那人就跑到别人屋檐下，慢慢地吃起花生来。

   我们还是过年吃上花生的，如今又尝到了花生的味道，自然算是难得的美味。我们几个小伙伴嘀咕着，等队里种花生时，我们**扒花生仁吃。

   雨后的几天，我们远远地看见大人们在岗地麦田里抽行垄，我们知道这是要种花生。岗地有几处，大人们每天干完一处第二天去别处种花生。两个生产队的岗地都挨着，我们都是七队的小孩。二林是我们的孩子王，他说我们去扒八队的花生仁，但每兜只能搞两三粒，不能让大人们发现被我们吃光了，好吃要留种。

   我们自然听从他，我们匍匐着腰，钻进麦田里。好在地下并不潮湿，小麦还没有抽穗，一尺来高。怕大人发现，我们趴在地下像是挖敌人地雷的工兵。我们拿着的破袋子和小栽锄派上用场，分开麦苗后，我整个身子趴在袋子上，用小栽锄挖着。看到几粒花生仁穿着红睡衣静静地躺在泥里，我兴奋极了，抓起就往嘴里塞。哎呀，好美好甜啊！也许是在土里埋了一晚接了地气，花生仁多了水分变得甜津津的。

   不好！我忘了二林说的话，好吃要留种。我想只能扒第二兜分一半栽了，我扒开第二兜，虽会数数，但不会除法啊。我就按照我们小孩分东西的方法，你一个我一个。分到最后零一个，我不管了，多出来的是我的口中食。再扒我就不好吃，留一半在地中，拿一半装口袋里。就这样扒着，我的口袋都塞满了。我想再扒的就装袋子里，留给妹妹们吃。没有扒几兜就听见老远有人骂，你个小狗日们的偷花生种，看老子不打死你们。我们忽地一下从田里站起来，像兔子一样从小路跑散开。

      回到家里，我把扒到的花生仁全放在椅子上，喊妹妹们过来，你一个我一个她一个分吃。第二天早饭后，我们邀着小伙伴再去的田扒花生吃。母亲说，不要再去了，队里早工将花生仁都拌了六六粉，有毒。自此我们没有再去扒花生仁，心里就盼着花生早点开花结果，我们好去偷挖花生吃。

   花生成熟期，队里会搭棚子安排人照看。我们偶尔趁照看的人不注意，偷偷溜进田里用小栽锄挖兜子下的花生尝一尝。我们小孩像是地下工作者，除了担惊受怕，只能闻到花生的泥土香。

      队里挖花生时，大人们还会掏一次花生。掏花生时，大人们故意不掏干净，留着我们小孩掏。我们小孩早就拿着挖锄篓子站在田埂，等着队长的一声“散禁”，我们像鸭子一样扑向田里，翻过底朝天。我们不叫苦不喊累，哪怕手被锄头震起泡，依然兴致昂扬。我们知道只有自己掏的花生，我们会敞开肚皮吃个够。两个姐姐会掏的很，我则有点笨，可能是太小的原因，我掏的花生一半塞到嘴里吃了。

      当然我们会把掏回的花生煮着吃，粉嫩嫩的，甜津津的。剥壳炒花生米当菜也不错，这种湿花生炒熟比下酒的干花生仁还吃些。不是脆香的那种滋味，而是爽滑的清香。晚饭时，父母会抿一口酒来活动筋骨，我闻到酒的香味，也要尝一尝，端起父亲的酒盅，添了一下，太辣了！

      队里分的花生晒干后，装进麻袋挂在堂屋梁上，我们只有看的份。巷口有一个比我小两岁的伙伴，他家的花生也是装麻袋挂在屋梁上，我们小孩在他家玩，望着袋子有缝隙。二林怂恿他说，我们戳袋子的花生吃。他和他弟弟想吃，同意了。二林拿起冲担站在椅子上，对着麻袋的缝隙戳着，麻袋破了一个洞，用线稀稀缝了几针像渔网似的，冲担戳进洞再抽出来，花生就落了下来。我们小孩一起在地上抢花生吃，二林吼着，不准吃等下分，我们一边捡一边往嘴里塞。二林怕这小孩的大人发觉，戳了三四次就下来，要我们把捡的花生全部放桌子上再分。哪晓得，他把我们放在桌子的花生，两手一抓就跑了。桌子上零星的十来个被我们抢了，这家小孩和他弟弟一个没有。他弟弟就哭，说你们偷花生。二林在门外吃着花生，跑了进来，给他们兄弟一人几个花生才堵住嘴。隔不几天，我们就哄着这兄弟俩戳花生吃，小孩欠嘴哪管是他家还是你的家。他们家半麻袋花生慢慢地瘪了，终于被大人发现了，打兄弟俩屁股，他们哭着说出落花生的秘密。

   后来我们上小学，读到的课文有一篇《落花生》，我们就想起二林拿着冲担戳花生，花生落下来的事。现在想起花生的趣事，我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