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千湖之湖 · 发表于广东省深圳市 2018-10-14 17:26:57

                              醉酒
                        文/潘兵华
      昨晚部门聚餐，三杯两盏，三两白酒下肚人已微醉。醉酒酒话多，该说的说，不该讲的也讲。好在酒桌上的话没有人当真，倘若把酒话当作真话，十有八九醒酒后都不会认帐。古人说的酒后吐真言这话并不可靠，在如今的社会，聚餐也是逢场作戏，你好我好大家好，没有必要在什么人面前全抛一片心。你的赤诚只换来别人的笑谈，哪怕是醉酒的酒话。

      酒是不是好东西，对于我一个不爱酒的人来说真的不好作评。我是一年不喝酒也不会想它，遇到三朋四友的场合推不掉的情况，我喝个二两三两也不醉。二十多岁有一次喝过七两多，人还是清醒的，那算我一生最高的记录。喝酒要气氛这话我信，那次喝了七两就是气氛喝出来的，还有一个就是年轻，酒喝下去消化得快。

   我之所以不爱酒，是怕酒辣。呡一口酒，酒在喉咙像火烧，味蕾上火辣辣的，赶快下肚，肚中如炭。别人说好酒需品，得慢慢地喝。对于我来说就像是苦药含在嘴里，越久越苦，要赶快下肚。什么酒我自然是品尝不出来差别的，我判断酒的好坏标准是不太辣就算好酒，可这世上的酒没有不辣的，所以我的判断标准往往不管用。你喝一口酒感觉口感醇厚，给这酒评了个优，等你喝得尽兴，人轻飘飘的回来，这下遭了，怎么房子在转，床也转?这是醉了。我知道醉酒上了头比害一场小病还要厉害，有意识想吐掉，胃里翻江倒海般就是涌不出来。使了绝技试试，食指弯曲压着舌苔作呕状，眼冒金星地干呕数声，呕吐失效，只有苦胆水。酒入心入血，胃酸胆汁已经包围了酒精，所以吐不出来。吐不出来，人就要遭大罪，就要靠自己的肝去解酒。

      这样醉酒，我有过两三次。第一次醉酒是不知道酒的厉害。几个年轻人坐一桌，别人激将，喝就喝。那时刚下学，人也压抑就是找不到释放的出口，刚好别人拿话呛。古语说酒壮怂人胆，我是想拿酒试试醉酒的感觉。在这以前，高考落榜的堂哥曾经在塆上的酒席喝醉过，他嚎啕大哭。他是释放压力，全不管那些没有读书的人看笑话。我是否如他一样嚎啕大哭一场呢？我是不知道的，我的潜意识里是希望如此。可我愈喝愈清醒，一场酒席喝下地，我一直在喝酒，人是兴奋的，说的都是酒席上的话，全没有扯到我自己，当然就没有悲从心中来，好像是没心没肺一般。我想我之所以如此，我是不想把我的内心深处的孤独痛苦示于人，我和他们没有共同语言。

      我到底没有哭出来，我只是话多，遇到人总有站着说两句。唉，我喝多了。喝了多少杯?不记得，一直在喝。看不出来你会喝酒。不行，我醉了。我口中喃喃，腿脚飘飘。母亲迎了上来，喝那么酒干嘛？看到我没有如我堂哥又哭又笑的情形，母亲稍微宽心。回到家，我只说我醉了，父亲没有说话。我躺在床上天旋地转，床也忽上忽下转，忽然胃里翻涌出来，吐了一地。母亲化了红糖水给我喝了，天地依然转，我感觉自己飞速地旋转，要是能够飞出宇宙多好。

      第一次醉酒没有上头，头不痛。一次跟一个懂酒的同事聊酒，说起年轻时过年去朋友家拜年喝得轻飘飘的。他说那种感觉是爱酒人的最高追求，很多人想喝到那个程度都不得，要么没有喝到数，要么喝超了烂醉如泥。

      原来我喝七两酒的那次竟然是他们爱酒人所说的如神仙轻飘飘的感觉是酒的高潮快感。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嗜酒如命的原因。我经历如他们所说的快感，但我不爱酒。我想那次一定是与酒神偶然的邂逅，他赐予我的愉悦，他是让我记住可以借酒消愁，可惜我的神经麻木到连酒都不能让我忘记该忘记的一切。

      我不知我那时的心是否依然活着，但我的四肢还能动。我还想着一个并不熟悉的人做了朋友，尽管我们交往并没有几次，大年初一，一大早，他就来我家拜年。在我家喝过酒吃过早饭，我又随他去他家回拜，我和另外一个朋友。我们三个聊天聊到下午两点的样子，他父母做好饭菜，我们三个一起喝酒。先是一瓶白云边，又开了一瓶黄鹤楼，两瓶瓶装酒喝了，又拿来第三瓶。不记得这瓶酒是散装的粮食酒还是其他牌子的瓶装酒，反正一瓶酒也下了肚。我应该没有他们两个喝的多，但喝了多少杯，我至今都记得是十八杯，四钱的酒盅喝了十八杯就是七两二。喝完酒，我们聊了一下告辞了。我这个朋友是吴店东三里的一个塆，我是骑自行车去，回来骑车感觉骑的不是车而是空气。从花西折向东是土路，坑坑洼洼地，我感觉自己在跳舞。太阳早已偏西，我一路向东像是追逐自己的影子，我只知道自己在空中，两腿蹬车几乎不用力似的，自行车像飞一样。我想是飞，不然九十匹渠道的坡怎么一下就上去了，要是平时，我骑到半坡腰上就会下来，太陡了没有力气上。可那次，我真的没有费什么力就上来了。事后我回想了无数次，我回放我在那个坡的过程，脑海的记忆告诉我，我是飞上来的。它在我的脑海演练无数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并且让我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我一直蹬着车，从路边黄一闪而过，一条宽阔的土路向我迎来，以前的石头忽然不见了，或者说我避开了它们，我是看到那个坡了，我冲刺一样加速，我把自行车车把一压，我升了起来。我想整个过程像是我骑的不是自行车而是驾驶着飞机，忽地拉起来，我飞上了那个长坡。飞上去，我跳了下来，我把飞机扔进了沟里，不对，我把自行车扔进沟渠里，我跳过沟渠横卧在渠埂上晒太阳。我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好困乏。我支撑着脸侧卧，眼睛迷离。

      不是有熟人叫我，我想我可能会在那个渠埂上睡着的。他叫我时，我睁开眼知道是我同学的弟弟，我们相识。我喝多酒了，我这样告诉他。他是推着自行车从坡下上来的，他给了我几个橘子让我醒酒。等我把橘子吃完，人清醒了些。太阳差不多掉下去了，得起身回去。

      尽管还是轻飘飘的，但人不是太晕，车子如同有人在后推，我没有费什么力就回家了。什么坡我一冲就过，以前要是上坡，我绝对上不去，这回做到了。如果说喝酒是什么感觉，我只能说我骑自行车走就变成了摩托车，一种会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