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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行 93年开始出来打工，算来已是二十多年了，不谈成绩，所幸是平平安安，以后的日子，亦是如此也就心满意足了。 记得很清楚，农历8月23日，没一丝丝风儿，一大堆谷扬的是转掀（想来现在农村的80、90后已不知转掀是怎样的一种农活了），扬完收拢堆用蛇皮布盖好已是日暮西山了。等我在屋后坑边提两桶水冲洗干净回来，小伯把饭已做好了，饭菜不好，但非常的合口味，那时的饭菜总是那样的香甜。小伯没吃，在边上用蒲扇为我驱赶着蚊蝇，看着我吃得呼呼拉拉的，脸上满是笑意：“慢点吃，慢点吃，还早哩。” 大伯一直在忙东忙西，没看到人影：“大伯来搞么家，大伯！我走了！”“来了，来了”大伯从房间出来，帮我拿着行李，行李很简单：两件换洗衣物，一条狗娃子絮，用一个蛇皮袋子一捅，中午就已经收拾好了。和大伯一起往外走，小伯赶出来：“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啊，身份证？钱？放好没有？”“都搞好了”我回答。“到了打信回来，外面不比屋的，要小心些！”“我晓得啦，你郎回去，大伯一个人送我就行啦！”没听到回答，回过头来看到小伯低着头快步向家里走去。小伯眼窝浅，想必已是泪流满面。从没有出过远门，没进过一天学堂的小伯，外面的世界对于她自然是不可想象，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如今最是心疼的三儿离开她的视线去闯她所不知的世界，怎能不让她牵肠挂肚！多年后，小伯告诉我，我走了后小伯在后面哭了好久好久！哎，我的小伯！ 那时的班车很少，也早，要先到老表家里过夜，一早和他一起赶班车。行李不重，大伯扛在肩头，我要拿大伯不肯，说你拿的时间长着哩。爷俩并排着，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慢慢走着。太阳已经藏起来了，红彤彤的晚霞在大面积夜的侵袭下，也慢慢地淡了颜色。是每家每户的炊烟连成一片变成了云，还是露汽下来的水珠凝成了雾，抑或是两者都有？整个塆子都笼罩在这似云似雾的夜色之中了。塆子慢慢的沉静而归于宁静了。大伯和我都没言语，不时碰到田间劳作回来的乡亲，大家都送上真诚的祝福，很温暖！ 出了塆子，我要大伯回去，大伯说还走走。“老三啦”大伯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事事难，但又说转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大伯读过几年私塾，说话喜欢一套一套的。“我晓得”我回答着。 “我跟你说啊，高下三等俱是友，仁义道德不可丢。” “我晓得”； “钱财如粪土，仁义值千金，交友无贫富，情义重千金！” “我晓得！”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逢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我晓得！”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不与浑人论理，不与恶狗争道！” “我晓得！” “你晓得你晓得，你要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我晓得！” 涉世不深的三儿要出门闯世界了，大伯心里总是不落忍，世事险恶，前途未卜，大伯恨不得把自己50多年的人生阅历与经验一古脑儿的灌输到我的脑海里，以期在我以后的日子里少上一些当，少走一些弯路。我都记得了，大伯！ 夜色越来越浓了，但对于眼前的路，闭上眼都可以走，自然是不碍事的。走到兰陵桥，我拿下大伯肩上的行李：“你郎回去吧，送再远，以后的路还得由我来走。” “行，你自己一切要小心啊！身份证和钱都要装好。” “我会注意的，倒是屋里的…… “ “屋里的事不要你操心，你自己搞好自己就行了。”大伯打断了我。 “那，我走了 啊！” “好的，安身了来个信！” 提着简单的行李，在夜色中前行。马上开始打工生涯了，有兴奋，有期待，也有些许惶恐，前途犹如这眼前夜色，知道会亮起来，但不知是何时？亮了，突然亮了！就在我身后，回过头来，我的眼泪抑制不住的恣意流了下来！ 泪眼婆娑中，我的大伯，跪坐在地上，面前插着三柱香，正在一张一张的烧着黄表纸。红红的火光，映照着他那岁月侵蚀如沟壑粗糙却又慈祥的脸，是那样的专注，那样的虔诚，口里念念有词，隔得远，我听不到，但我知道我的大伯一定是祈求心中的神灵，祈求先祖保佑即将踏上人生新征途的三儿一路平安，事事顺利！”大伯！”我喊了一声，却哽噎着没发出声来，回过头来，任眼泪飞，踏着大伯为我而点的光亮前行！ 从那以后，夜色中兰陵桥那一抹亮光是我心中永远的温暖！让我明白，不管我身在何处，大伯小伯的心都在我身上，出门在外，我的安好，就是对大伯小伯最好的回报！愿我的大伯小伯永远安康！ 老三于岗厦 二0一五年五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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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深圳市 2018-12-14 11:4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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