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瑶池（小小说）

老游湖 · 发表于湖北省武汉市 2018-12-17 20:46:55

赴瑶池（小小说）

深夜，汪明刚放下心中的那份牵挂，缓缓地合上双目，正想入眠时，枕边的手机响了。汪明一阵哆嗦，忽地一下爬了起来，愣愣地看着手机，好半天都不敢伸出手去。才刚丢弃的牵挂又涌上心头。瞅着依然震颤不休的手机，汪明鼓起勇气，一把抓住，放在耳边，小心地问道：“哪个？”
　　对面传来一声焦急：“爸，婆不行哒，你快来！”
　　汪明听了，顿感天塌地陷，脑袋也“嗡嗡”个没完。侧头瞟了眼窗外，黑黝黝的。汪明吸溜了一下鼻子，稳定了一下情绪，缓缓回道：“还不要等到天明啦！”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快来，婆一个劲地念叨着明子，明子。”停了下，又道，“进气多，出气少！”说完，也不待汪明再问其它，挂上了电话。
　　汪明看着依然发光的手机，只是无语。又侧头望向窗外，心中只是一个劲地呐喊：“快，快，快。”
　　可那时间，又哪象人样？依然如匹老牛，不紧不慢地行走着。
　　汪明无奈地收回视线，瞟了眼手机，插上线，充起电来，身子也缓缓地躺了下去。可这一时半会的，又哪里能睡得着？只在床上辗转，心内还不时叹息。
　　他这一辗转不打紧，却惊醒了脚头的老伴。
　　老伴纠起脑袋，含糊地问道：“么哒？又思春哒？”
　　汪明恼恨地蹬了一脚，没好气地回道：“三两岁的伢们？”
　　老伴却并不恼，只是嘻笑道：“那你翻个么粑粑嘚？”
　　汪明愣了下，哽咽道：“姆妈不行哒！”
　　老伴听了，头又落回到了枕上，好半天都没说话。过了会儿，老伴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劝慰道：“还不要等到天亮啊！”说完，没过一会儿，又传出轻微的鼾声来。
　　听着这渐渐响亮的鼾声，汪明心中一阵烦燥，却又不便搅醒，只那么静静地躺着，睁大双眼，望着房顶，守着房中的黑暗，期盼光明早一点到来！
　　其实，汪明昨天就已回过老家。还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吃了餐饭。见母亲尚有精神，汪明才道：“姆妈，我回去哒！”
　　母亲强挤出一丝笑，故作轻松地道：“回吧，回吧。”见汪明似有不舍，劝慰道，“莫操心我！”
　　汪明这才背上包，轻松地道：“我走哒！”
　　母亲挥挥手，嘱咐道：“过好自己的家！”说完，头已车向了一边，再也不去看汪明。可当汪明的身子快走出大门时，又车过头来，望着汪明的背影，脸上显了不舍！
　　汪明走出门，象猛地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过身子，望向屋内。刚好与母亲的眼光碰撞在了一起。
　　母亲惊慌地收回视线，脑袋急忙车向了另一边。
　　顿了下，汪明看着坐在母亲身边玩手机的儿子，问道：“回不？”
　　儿子早三天就已来了。
　　儿子头都不抬地摇了摇，眼睛一刻都没离开过手机。
　　汪明没好气地道：“也不说操点心，就晓得玩玩玩！”
　　见汪明还要说，母亲忽地转过头，不满地道：“你管他？”伸手摸了下儿子的头，又道，“滚滚滚，聊老子生气！”
　　汪明笑笑，才叹气道：“都有家口的人哒，还……”
　　母亲一挥手，恼恨地道：“比你个狗日的有良心多哒！”又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儿子的头，“都陪老子几天哒！”说完，操起一旁的扫帚，作势要抛来。
　　汪明一见，赶紧逃离开了。
　　第二天，天刚放亮，汪明携了儿媳、孙女，叫上女儿、女婿，开车回了老家！
　　母亲这时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喉间传出“呼噜呼噜”声，双目紧闭。
　　汪明见了，只暗自垂泪！
　　没过盏茶的功夫，母亲终是油尽灯枯，瑶池赴会去了。
　　据传，母亲本是瑶池仙女，只因犯了法，贬下了凡尘。现在一旦褪去凡体，自然就要归入仙班！
　　也不知母亲还否记得：她郎遗下的众儿女，正在为她郎的后世操心哩！
　　想来，也该记得！
　　毕竟她郎曾为人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