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子（组诗）-莲叶

张定春

● 麦子

作者/莲叶·

喜欢这片绿

这些含苞的麦子，像怀孕的少妇

大地之上，它们肥美，欢愉

时刻准备交出体内的光芒

● 风在吹

后院，鱼腥草顶开碎石

风把鱼腥草吹红了，又吹绿了

时候到了

母亲在菜地种豇豆、茄子、黄瓜

父亲刨地，拈草

忽远忽近的鸟鸣太明亮了

昨晚，奶奶托梦

说她坟头上的南瓜发芽了

今日月初，可记取的片段不多

——而春在归

新的一月，太阳照着母亲的小菜园

你看，风在吹

明亮的事物，是新绿之下

——一切会重新开始   

● 青菜

青菜青，卧在绿莹莹的田园

摘菜的母亲，脸上漾着朴素的笑

哦，这真好

你看，小蚂蚁已爬过这道田埂

一些光，拣出越来越低的美

落在母亲的身旁   

● 万物和从前一样

太阳已经落山了

小船落寞的影子还在水中晃动

我还在独自垂钓

一阵风吹来，我看着

河边的水蓼花静静地弯下腰

——万物和从前⼀一样

我几乎忘了：回头是岸

岸边的草木，怀着宁静之心

等着暮色渐渐合拢

● 抵达

我在你旁边

我看见光落在你的脸上

我扭过头

看到我们的影子映在洁白的墙壁上

这虚幻的抵达

如美丽的诗行，把世界带在身上

● 麻雀

十月的细雨中

几只麻雀来到我的窗台

少顷，它们又呼啦啦地一起飞到一棵水杉树上

这被重复的景象，无须我来叙述

我用目光追随它们的身影

看它们斜飞，俯冲，叫喳喳

这起落自有定数

这卑微尘世，悲喜不可说

● 灯火

我们在灯火里

翻看一本旧影集

夜深了

我们说起一些往事，清晰、平常

在浅秋清朗的月光里

那个长相俊秀的男生

还会像鸽子一样“咕咕”地叫

而我们的欢喜

像一滴滴的水，一点点地亮

● 这都是天生的

风吹过来

水杉的黄叶子有一种细小的叹息

昨夜落下的薄霜

又轻盈地升上天了

在小村，万物有序

我们生活在这里

母亲说：“小雪见晴天，有雪到年边”

● 辜负

我前方的日历里

阳光轻如羽毛

佛在拈花微笑

哦，佛看不到我的脚边

一只猫柔软，蹭我的裤腿

呜呜地叫唤

挡住我的去路

ぷ灵ふ狐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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