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五日 原创: 莲叶 1月19日,阴。下午三点到县政协集合,至荆州。文化艺术界被安排在荆州绿地铂郦酒店。 我居然没带身份证。 与工作人员沟通,无果,必须要身份证,最少也要身份证的照片。 两个女儿是与我同时出门。我来荆州,她们就去妈妈家。现在她们一定在妈妈家,哪里能迅疾拍来照片?一筹莫展之际,忽然看见这个界别的主任,与他招呼,说了自己的困窘,他走过去与工作人员再一次沟通,还是不行。后来工作人员要我与同房间的人联系,如果她同意,我可先入住,再补上身份证。 翻看室友电话,与她说了自己的情况,还好,她爽快答应。 我住505.放下包包,取出携带的几件衣物挂好,上洗手间。与女儿通话,要她返回瓦池帮我把身份证拍照,发微信。 终于等到身份证照片。工作人员在网上确认,报到成功。 今年报到是刷脸。 刷脸时代就这样到了。 前两年开两会我们住在万达嘉年华,不知为什么今年安排在绿地铂郦?他们说绿地是新开的,比万达条件更好。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格子间。 夜,绿地门前的喷泉经过灯光的映射,散开银白色的光晕。 想起万达门前的喷泉,多么相似的格式。 1月20日,大寒,多云。八点十分出发至会议中心。九点大会开幕式,齐声高唱国歌。当雄壮、熟悉的旋律响起,心里在那一刻还是油然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下午小组讨论。今年是一个个挨着发言。我前面的是公安县的文体局M局长,她的发言很精彩,由她的发言,延伸出了一些话题。我听着委员们就荆州的发展侃侃而谈,真心觉得他们不愧是这个城市的精英。 我有些紧张,简略说过几句,就把话筒移到下一个人。这时,旁边的M局长简单地向大家介绍了一下我,我想我是脸红了。平凡如我,居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怎能不脸红? “一次政协委员,一生政协情怀。”这次在报告里面的这句话,觉得好。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份荣誉。我希望自己能好好写,希望自己可以担当得起这份荣誉。希望有一天,一个叫莲叶的女子也可以有微弱的萤光。 似乎是奢望。 脑子里跳出“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再笑一次自己。 晚饭后围着酒店散步。抬头,一轮月悬在高高的楼顶漫漶着光晕,乡下的月一定会清澈些的。这样想的时候,我不免又笑了自己。到底是乡下人,走到哪里都忘不了乡下。 大寒不寒。不习惯空调房里的沉闷,我吹着冬夜的凉风,任思绪翩跹。。 写了一首诗,《大寒日》。在每一个节气面前,我似乎总有写几句的冲动。 夜半被动车靠站时的鸣笛,还有动车滑动时与铁轨的摩擦声惊醒。哐当、哐当、哐当……梦与醒之间,那声音很远很近。忍不住爬起来,轻轻掀开窗帘,人站在窗前,望着火车站的方向伫立片刻。隔着几百米的夜,动车并不明朗的光亮模糊又清晰。 这是我第一次在夜半听见动车的声音。 1月21日,晴。与去年两会期间的天气不同,今年的天气格外的好。久雨后的阳光,我想。如果我在家,应是洗衣晒被。 晨六点。 朦胧的晨光。站在窗前,清凉的感觉。一辆缓缓行驶过来的大巴停在路口等红灯。而后,左转,短行,右转,进入荆州枢纽站。不知为什么,它一闪一闪的车灯,在我眼里似乎带着微醺的睡意,忽然,耳朵里拉长的呜呜声,抬眼,荆州站背后,一列滑行的动车慢慢停了下来。我知道,它会作短暂的停留,当然,这短短的几分钟,有在晨光里下车的人,也有在晨光里上车的人。 人生就是这样吧!来来往往里,都是自己的归来与离去。 21日下午在市委那边讨论。12个代表发言,每个人五分钟,会议开始前主持人告知市长四点还要到另一个会场去听发言。 12个代表发言后,又有两个委员举手发言。这些发言,涉及民生、教育、农业、医疗、物业……现场,市长总结他们的发言,归类,又说说到的这些问题,恰好分管的领导也在,会认真对待。 没有一定的才华是不可能站在那个位置的。我佩服领导们的出口成章与思维的紧密。又想,当领导也挺累的。每次开会,听书记市长作报告,那样长的时间站在那里进行现场直播,想想都累。 下午在会场看见JGL在忙碌。看见她,觉得亲切。她过来和我招呼的时候,我忍不住悄悄在她的下巴下刮了一下。她妩媚地笑。 这天会议四点半结束。X姐约我到她房间里坐坐。我想想过去了。X姐是文友。JGL也是。过去后,X姐告诉我,说ZGM等会就来,又问我认识她不?我说不认识,但读过她的小说,挺好的。 我很羡慕别人小说写得好。 ZGM是湖北省签约作家。在神农架时,好几个同学问我怎么不申请签约作家?我哪里知道还有签约作家?还可以自己申请?嗯,申请也不一定有我。这么大的一个省,写得好的人太多了。我当然希望自己也可以的,但我是没有机会了。 五点半我与X姐下楼接ZGM,她短发,圆脸,年龄与我相仿。我们见面,一见如故。我没想到她经历了那么多的悲苦。也许是这些苦,让她把自己包裹。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女子在我心里是有几分羞涩的。 这天晚上我说了很多话,觉得自己的话多了。ZGM说她在单位也与人说话少,今天也说得多。 大约是现实生活中,我们难得遇见与自己气息相通的人,好不容易遇上了,话就多了吧? 不觉想起2017年去神农架学习,在宜昌等动车,有人过来问我们,你们是去神农架的吗?我诧异,抬眼,说,你怎么知道?我们身上写字了吗?他笑,答,没有写字,但写字的人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同的。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一定也和动物一样,能嗅到与自己气息相近的人。 在等ZGM的时间里,与X姐聊文字。X姐说我的随笔里有失落与忧伤,我笑。我并不否认。她说我其实很好,虽然没有稳定的收入,但家庭幸福,孩子上进,自己也努力,已经很好了。 我没有觉得自己不好。但那种不被社会承认,过了今天不知明天怎么办的况味大约不是每个人都能体味到的。 政协委员也是一种承认?我忽然想。又觉得这似乎与我很遥远。真的,即使坐在他们中间,我也觉得遥远。 人生没有完美。 幸好我还可以追求。不知怎地想起飞蛾扑火的成语。也许,写作于我就是那如豆的灯光吧。那光虽然弱,却引领着我,温暖着我贫瘠、贫乏的人生,尔后,朝向它。 蘸水笔先生这样说:一灯如豆中,有着与生俱来的从容、宁静、安详。 我愿我是从容的。宁静的。安详的。
1月22日。晴。一天的会议,满满当当。
下午坐在我旁边的委员是个画家,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记得他。他的发言让我想起他去年的发言,说的是同一个内容,有关文物保护的。去年开政协会,小组讨论的时候,每个人面前有一本画册,就是他的。那画在我印象里带着楚韵。楚韵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感受得到。 他说的内容与一些画有关。他说以他对那批画的市场估价,达两亿。两亿!他坐在椅子上,轻轻挪动着身子,带一种焦灼。会议间隙,我轻声,您对那批画很关心。他说,有感情了,我十几岁的时候天天跑去看它们,现在它们都不知所踪,心痛。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脸疼惜。 有人就他的问题又说了一些。说里面牵扯的人太多,牵扯的部门太多,说宣传部根本办不下来。要公安机关配合,要各个部门的协调。 气温急剧上升,幸好是带了两件薄呢。既便这样,还热。午饭后脱了呢子,仅穿一件牛仔小马甲在阳光里转了一圈,春天般的感觉。 晚上,在火车站那边散步。人来人往里,匆匆。 在火车站大厅前面,看见一对年轻的恋人。大约是许久不见,两人拥抱了几次,又停下来看面前的人,女孩摇晃着男孩的手,笑着,男孩忽然俯身亲吻女孩,带着喜悦的光芒。是的,是喜悦的光芒。 我经过他们,耳朵里听着亦舒的《喜宝》。播讲《喜宝》的声音很美,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子。后来听主播介绍自己,果然。听见四川两个字。是四川的女孩吗?我不知道。 亦舒的文字以前看过。但大都忘记了。这次听的《喜宝》觉得很好,很现实。年轻女子喜宝美丽、聪明,在剑桥读书,为了生活与学业,她做了一个老男人的情妇,当她在获得极大物质满足的同时,但内心的虚空却让她放弃了学业与爱的能力。在物质的奢华里,在金丝雀一样的笼子里,喜宝并没有感受到快乐。 人的快乐是什么? 《喜宝》里说,快乐是很多很多爱,很多很多钱,这些都没有,最少要有健康的身体。 人所有的一切,都附属在健康的身体之上。我这样想。这样想的时候旋即想到史铁生,那个被疾病缠磨大半生的人。 多年前看史铁生的《我与地坛》,知道他在二十岁那年患重疾,此后一直在轮椅上生活,再也没有站起来。可他遇到了他的爱人,陈希。 前不久看有关史铁生的文字,说如果在健康与爱之间选择,问他会选什么?他说,如果只能要一样,那他还是要爱,要爱他的人。 爱! 1月23日。晴。会议的最后一天。 一切按流程进行。 会议结束,领导人在台上说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有一瞬间的恍惚,年了吗? 中午收拾衣物,准备打道回府。 归家。斗瓦路出现重大事故,停水停电。在电还没有停的时候,发觉网络没有了。想起来应该是要缴费了。电信的,每次都不提醒,前几年也是。决定换成移动,去附近的营业所改资费,把家里的网络连上。工作人员说,太迟了,今天不行了,要弄好得明天。 好吧,回小桥。路上遇见妈妈,说去买蜡烛。 到处黑漆漆一片。手机照明。我的手机没有流量,女儿给我开了热点,手机上网。与前天与我邮件的编辑联系,说要的诗今天无法传过去了。回复说,没关系的,稿子已编好,暂时不需要了,要我有满意的新作再发。 原创。首发。现在有稿费的平台都这样要求。这也是我现在不轻易在自己公众号上发诗的原因。好在随笔每天在写,以前的诗作也多,只要愿意,每天都可更新的。起初天天更新公众号,觉得不好,又想,有什么不好?觉得自从发公众号,写随笔认真了许多。 JGL要我把随笔投稿。我的随笔还真没投稿过。也许是可以试试的。 在公安作家群里看见,说《有所思》通过《中华文学》的终审。 农历腊月十八了。妈妈说今年早一点炸绿豆丸子、苕皮子、藕丸子。 仿佛闻见香味。仿佛看见灶膛里红红的柴火。仿佛看见白气蒸腾里孩子们围着大锅大灶,吃着刚出锅的丸子,快活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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