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罐子，是葫芦河人氏。这名字让人觉得有些怪怪的。有什么名字不好去叫，去起这么个名字。其实，也没啥的。这样的名字，在旧时的农村多了是了。就如茅勺，米贵叫得时，葫芦，镢头也未必就不可。那时，凡是人可见的事物，人世间有的东西，都可能可以用来取名字的。 就我自己的理解，上辈子那些人的名字。带有很浓的旧时代色彩。一方面说明那时经济文化的欠发达，另一方面也说明农家活忙，没时间为小孩起名耽误多少功夫。随便起一个，叫得响就得了。 扯得远了，现在只说罐子。 罐子因为小时太过淘气，抱那栓在牲口场场里的头灰叫驴时，没等他触上一条后腿，那灰叫驴“飙”的一蹄子。将罐子踢到一边，额头上立时血流不止的。吓坏了的罐子妈。给他被驴踢伤处，贴了些土牛骨粉末去。再用一根破布条裹住了伤口。农村人家孩子多，泼打撂锤的【土话：意即不当回事】，慢慢那伤也就好了。后来的罐子，除了额头上留下了一道弯月形伤疤不算，也给自己挣下了一个外号，人家就都叫他灰叫驴。 我们苇子沟，村小人少。翻几代没出几个吃皇粮，领俸禄的人物来。因了这个原因，村上后来有了几个工人外出，就让那几家的大人，得了些见人就有的骄傲和自豪。那些外出干了工的人，自然也是出入于乡里坊间，风光无限了。罐子就因为进了屠宰场，作了那里面的工人，很得了葫芦河人的厚待和高看。连他的爹，六六老汉，和人一啦话，就离不开自家罐子长，罐子短的，说开了就没完。 红屁眼沟的后渠里，住的是张红有家。张红有的女儿，人家都叫那女子是沙老虎。有人会觉得奇怪了，女娃娃怎摊上这么个名字。要说这怂名字的来历，还得扯上沙老虎的读书时间。扯上王林家沟的郭老大。沙老虎刚读一年级时，那个班上最调皮的男娃郭老大，是她的班长。连着留级四年的郭老大，都十二岁了，还和一群七八岁的娃娃，一起上那一年级。 郭老大被老师任命作了班长，学习不行，就好欺负别的娃娃。尤其是那个叫臭美的，他郭老大不是说人家放屁了。就是说臭美投吃了刘老师的酸菜了。 当漂亮的臭美，翻着那双大眼睛，瞪他郭老大时。郭老大不仅编排臭美，眼睛像那杂面圪瘩。更是给老师告状，自己管不了臭美。那娃娃，总是恨他瞪他。 后来的郭老大，就给臭美取了外号“沙老虎”。并且张口闭口那样叫她。这外号，生生地被郭老大给叫出去了。 凡葫芦河那时读书的娃娃，谁都知道谁叫沙老虎的。 沙老虎，生来就是那美人坯子。除了读书读不进脑子外，浑身再没半点儿毛病。唯一的一点儿毛病，就是好梳洗爱打扮。喜欢追风赶那潮流。那副德行，真没有辜负臭美的那名字。走那里，都是新衣亮裳，搽油涂粉，美的打能能【打能能：系土话。有调侃的意思。就是那里都搁不下自己的样子】的光景。 沙老虎看上灰叫驴时，瞒过了葫芦河那么多年轻人的眼睛。要不是叫灰叫驴的罐子自己对根柱说，根柱也不知道。那个在育红园里哄娃娃的老师，那个沙老虎，偷似圪若【土话：偷偷摸摸的意思】地，一直给人家罐子写着信。 有一天的下午，穿了上班正装，带了手表的罐子，神情异常的来找同村的好友根柱。寻一个拐角，背过人悄声说了沙老虎给自己写信的事。并一在嘱咐根柱，无论如何去育红园一趟，把那沙老虎给自己约出来。自己想和她当当对面地谈一谈，并说出自己约会的办法，就是借了晚上去镇上看电影，和沙老虎好好啦次话。 没结过婚的根柱有些紧张和害怕。这分明是让自己牵线当媒人，自己能成吗？他有些心虚的发慌。灰叫驴说，不怕，到了那一步。大不了再找个成熟又沉稳了的大人，两头扇搭【两头扇搭：土话。意既两方面沟通。】这个事吧。 沙老虎这女娃，有个特点就是胆儿大。凡是当时新潮的，街面上看到的衣服，她敢穿，也带头去穿。因之，又被她的那些相好小姐妹们唤作潮头虎儿。 俗语说：“人凭衣衫马凭鞍。”那沙老虎身材虽不敢恭维多么苗条，经她自己刻意的一番打扮，倒也婷婷玉立，有姿有色的，颇有那女人味儿。 柔美洁净的月光洒满了马家沟，也洒在那两个有情人的身上。四周的景物在这个时刻，是那么的安谧，那么富于人情味。寂静的夜色里，除了两泓溪水奔波似的激情，在两个年轻人的血液里轮回外，就剩下操场滩里，音响在夜空里嗡窿嗡窿地迴响。 一直跟惯了灰叫驴的赵祥，不断问身边的人，灰叫驴哪里去了。当别人要他别管那么多事时，赵祥反而一刻耐不住了，就要去寻找灰叫驴。蓝灵子是沙老虎的好朋友，沙老虎把一切都已经告诉了蓝灵子。见赵祥这个样，蓝灵子就说赵祥：“人家啦个话，干你赵祥个屁事？你去干什么！”并且吼他，“快回来。”根柱也说赵祥，这么地不识些眼色。 蓝灵子对众人说，他们啦他们的话时，咱们去操场滩上看电影去。大家觉得有理，就都转身去了操场。只有还没婆姨的赵祥，一遍一遍地扭头，朝马家沟那个方向一次又一次地张望着。 时间缓慢地走在自己的路上，过了好长好长时光。沙老虎来了，要蓝灵子既刻回村子里去。尝到爱情香露滋养了的沙老虎，再也安捺不了自己奔突的心脏。当蓝灵子说：“再看一会儿，这电影《上甘岭》，正放到最紧张的节骨点上了。”沙老虎是一遍一遍催促蓝灵子。此刻的沙老虎，那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放到那电影上。经不了他们两人一遍一遍的催促。没奈何，大家只得叹口气，又返回来时的路上。 六六老汉栽下的槐树底下，灰叫驴和沙老虎再一次相拥着，热吻着，享受着这个有月亮的晚上，带来的一切便利。突然，在灰叫驴紧箍着沙老虎腰胯的一瞬，一件硬物咯到了腰部，这也提醒了沙老虎。让她想起光顾着忘情地高兴自己了。，沙老虎为灰叫驴纳了好几个晚上的衬底儿，还没交到他手上呢。 没过几天，灰叫驴托了野树林的婆姨，到沙老虎家提亲的事，就在葫芦河给传开了。 灰叫驴的大爹，那个叫王二杆子的老汉见人就说；“婚姻是造下的。灰叫驴那里说了看了，那里都不得对。偏偏沙老虎只一回就对上眼了。要咱看，说过的那一个，无论桩桩还是样样，都比她沙老虎要强。井儿湾的大嘴猴家女子，辫梢长的直搭到屁股蛋子上，那点配不上灰叫驴？嗨，你歪说好说，人家就是看不上。” 又过了一段时光，随着鞭炮巴啦啦一阵响过。灰叫驴在一根红带子上，牵着沙老虎走进了为他们两人准备了的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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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陕西省西安市 2019-3-20 15: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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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黄石市 2019-3-21 09:16: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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