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风 清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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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天空就像一架巨大的古筝，雨丝为弦，春风弹奏，春之交响曲演绎了一章又一章，陶醉了大地，山引青烟，花倾红雨，小桃欲语，杨柳多情，泽又如膏田又美。

在生机勃勃的时节凭吊逝者，祭奠亡灵，精确地诠释了生与死的真谛，显示了中华民族的勇气和智慧。老家四面环山，村南馒头状的一座山丘是坟场。约定成俗，60岁以上的老人过世后一般都葬在这里。巨大的枫树、柏树遮天蔽日，沟壑如冰川般的树皮记载着村里的陈年往事。老家习俗上坟一年两次，一次清明，一次冬至。清明上坟隆重些，儿子、女儿带着全家为逝去的长辈烧香叩头；冬至上坟叫培土，儿子在父母的坟上添把新土，意味给长眠地下的父母暖暖身子。从3月中旬开始，村南坟场便会人来人往，炮竹声声，青烟袅袅，寄托着后人的思念。坟茔上红红绿绿的纸幡，坟头前或粗或细的残香，来急急去匆匆的祭奠客，幻化作“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的生死画面。置身坟场，看人间的尔虞我诈争名夺利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在我出生前，爷爷奶奶就已去世，对他们的祭奠是模糊的，没有太多的悲伤。他们只是到了另一个世界，离我很远又很近，远到仅剩下一张泛黄斑驳的画像，近得只有一块墓碑的距离。他们默默地看着我，关注着我。来上坟，不如说是来聆听祖先的教诲，于我是一次灵魂的洗浴。

母亲去世以后，清明便是一场痛。住院不到一个月，医生询问我们的经济状况，我们不解。医生说：如果条件允许，转到大医院吧。我们问：希望有多大？医生说：或许有一丝希望，或许只是尽人力。兄弟姐妹们反复商量，根本原因还是囊中羞涩，我们选择了保守治疗。临逝前，母亲对我说：“妈妈快没有针打了。”说得我无地自容，恨不得有块豆腐也撞上去。母亲过早离世，我觉得是儿子的无能。所以给母亲上坟，我会独自一人，选一个雨天，一袭黑衣，一柄黒伞，伫立坟头。雨打在伞上，风掀起衣角，“苍天啊，你何事流泪？清风啊，你何须劝慰？”此时，我体会到，生与死的距离，其实就是一张人民币的厚度，一张火化单填写的时间。母亲好几次说想到我工作的城市看看，“儿子在哪都不知道。”说归说，却始终没有成行，舍不得家里的猪，舍不得家里的鸡，想不到，母亲小小的愿望竟不得实现，成了我心中永远无法痊愈的痛。孝是有期限的，莫要等自己也老了，才想起对父母的愧疚。

坟前人有泪，风雨本无情。风不管不顾地吹着，雨不停不歇地下着，风声，雨声，母亲的教诲声，声声入耳。“妈妈，下一个清明儿子就能来看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