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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长空悲歌

[纯情地带] 长空悲歌 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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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随州市 2019-6-23 17: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长空悲歌 于 2019-6-23 17:28 编辑

    此处补上第一回第三章节(3楼)
    悟真大师顿了顿继续讲道:“大约二十天前,老衲接到湖广巡抚顾璘派人送来的书信,说阁老张居正为国事积劳成疾多日,现已病重,恐时日不多了。而朝中以承天府知府雷士帧为首的一伙奸党趁机发难,他们罗织了阁老莫须有的几大罪状,上书弹劾阁老招权树党、把持朝政。结果万历皇帝览奏之后大喜说‘吾待此疏久矣!’顾大人让我速速赶到京城,万一阁老不幸病故,也要照全着把阁老的遗体护送回他的家乡荆州府魂归故里。于是老衲当天日夜兼程北上京城。唉,虽然老衲一路飞奔,阁老还是已经仙逝四天了。那日老衲正好在京城的近郊赶上了护送阁老的遗体回荆州的队伍。当时……当时……”
   “当时情况如何?”岳夫子见大师讲不下去,急切地追问道。
   “唉!当时,老衲看到护灵的男男女女一大片躺倒在血泊之中,有的身首异处,有的腹破肠流,惨啊!阿弥陀佛!唉,老衲要早一刻赶到就好了,他们是被锦衣卫杀害的。可怜这群男女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只能像羔羊一样任人宰杀。更可气的是,这些灭绝人性的锦衣卫受了皇上的指使,竟然砸开了阁老的棺梓——他们正要鞭阁老的尸!”
   “这还了得!这还了得!他们没有毁坏阁老的遗体吧?”岳夫子听到此处紧握双拳,恨得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搐。
   “老衲当然不会允许他们胡作非为,老衲苦苦劝说他们放弃这一恶念,他们中有一人突然拔刀向老衲当头砍下。”
    岳夫子一拍大腿喝道:“大师与强盗理论等同与虎谋皮。他们该杀!该杀!”
   “那天老衲并不想伤人性命,料想要脱身也只得先设法制服这些凶徒,可是这位施主……”悟真大师看了看怀中仍昏睡的青年,他慈爱地摸了摸青年的肩头,帮他抚去了身上的积雪,接着说:“可是这位施主不知什么时候苏醒过来,可能当时晕过去了,锦衣卫们以为他死了,原来他还活着。这会他醒过来,挣扎着一头向一个锦衣卫扑来,由于力道很大,当场就把那个壮实的锦衣卫给扑倒在地。”
   “好!好!好小伙,有骨气!”岳夫子当场叫好,这时他发现青年仍在昏睡,连忙闭口不语。
   “众人看到同伴被扑倒,纷纷举刀向这个青年砍来,老衲急于救人,也就顾不了许多,与他们打斗起来。他们人多势众,招招致人于死地,冷血得没有一点人性,老衲只得开了杀戒。老衲不愿再回首血腥往事,那些锦衣卫就像刚才一样,没有一个活着回去的。阿弥托佛!我佛慈悲,请恕弟子杀生之罪。”悟真大师讲述这些经历时表情很平静,但看了出他的内心其实很痛苦。
    讲到这里,悟真大师和岳夫子都停下来,谁也不开口说话,风嘶雪舞,连鸟儿也归巢了,旷野苍白无色。那个青年在悟真大师的怀里恹恹而醒,抬起头没有说话,痛苦的经历让他保持着沉默。
   “后来呢,后来情形怎样?”岳夫子打破了沉闷。
   “老衲原本打算把阁老的遗体送回荆州的,可是突遭变故,杀了这么多的锦衣卫,再把阁老的遗体带在身边太招人耳目了,老衲和这位公子商量后只得含悲把阁老的遗体火化,找块布把骨灰包了由公子带在身边。”
   “请问这位公子哥可是张家什么人?”岳夫子望着眼前的这个青年,出于对张居正的崇敬,他对这个青年格外关心。
   “实不相瞒,居正先生正是在下的曾祖父,我是他的嫡重孙张同敞。恩公的救命之恩,同敞终生谨记。”青年略拭珠泪,哽咽少停,翻起身跪下给悟真大师“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师连忙将他扶起,“你祖父为国为民劳累而死,功德无量,受万民景仰,老衲救遗孤理所应当,公子何需行此大礼?”
    岳夫子捶胸顿足骂道:“想不到张阁老一生为国为民,死后却遭此劫难,实乃我大明朝之不幸。当今万历皇帝和宋高宗一样,都是昏君,是暴君。”
    说到“暴君”二字,激起了张同敞的满腔怒火,他气愤地说道:“那天,我因为担心京城家人的安危,要知道昏君是什么事都干得出的,所以我一定要赶回京城去打探家人的消息,大师义无反顾地一路保护着我。我们到了京城不敢直接进家门,展转找到一个昔日的熟人打听到一个可怕的消息:万历狗皇帝派东厂的锦衣卫对我的家人严刑拷打,一定要逼出所谓的贪脏的银两。祖父张敬修不堪忍辱,自缢身亡了,叔祖父张懋修愤怒至极投了井。锦衣卫在府中翻箱倒柜,并没有搜寻到想要的证据。狗皇帝见一无所获,无法向朝野交待,干脆派兵把我家给围了,不许任何人进出,十日之内全家人包括我八十三岁的曾祖母和我叔叔家的三个吃奶的婴孩,共一十八口人都被活活饿死了。我张家破人亡。天啊,他们死得好冤,死得好惨啊!”张同敞说着悲痛地珠泪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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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随州市 2019-6-23 18: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长空悲歌 于 2019-6-23 18:15 编辑

第四回
夜半回廊吹冷笛   黄昏书院溅热血

    那瘦小的人影两臂挟持着张、卢二人双足点地疾行,越过几道沟坎,穿过几道山梁,进了青龙观,将二人掷在地上。  
    张同敞张了张嘴巴想喊叫,嗓子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抬起胳膊去推卢岚,力道全然使不出来,心想:遭了,被人封了穴道啦!
    卢岚也是这样,他对着那个瘦小的身影怒目而视。
    那身影转过了身,露出一张鹄面鸠形的面孔,眼若铜铃,张同敞和卢岚同时认出了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原来冤家路窄,此人正是青龙观主孔道贤。二少年不知观主为何要挟持着他们到青龙观。
   “没想到你们两个臭小子竟然还没死!”观主冷冷地说道。
张、卢动弹不得,唯有横眉怒视,观主鼻子哼了一下,手指在他们胸口一戳,解了二人的穴道。
   “你这大恶人,与我们有何怨仇,为何要害我们?你将我们掳到此处意欲何为?”卢岚稍一得释,张口即骂。
   “方圆数百里,能解蝮蛇毒的只有我青龙观主,他身中剧毒,为何大难不死?”观主右掌“啪啪”拍着自己胸口,左手指着张同敞厉声喝问。
   “我们的死活与你这恶人何干?当初是你见死不救的,现在看同敞哥活得好好的,你又想跳出来作恶,你行事如此卑鄙,岂是大丈夫所为?”卢岚骂道。
    观主被小辈指责,气得额头上青筯暴起,吹须碌眼怒道:“你们今日在菁雪的坟上干什么,我不许你们祭奠那丫头。”
   “卢兄弟,他要杀便杀,何必与他多费口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是他杀了悟真大师。”张同敞那日中了蛇毒后昏迷,记忆断断续续,全然想不起在青龙观被拒医的情景,不过悟真大师的惨死,他是历历在目。此时,杀害恩公的凶手就站在面前,怎能不激起他的满腔恨意?
   “好,我今日就了结了你小子的性命!”观主走了过来,一掌拍在一旁的桌子上,咔嚓一声桌子为掌力震碎,木屑四射。观主举掌就要向张同敞的面目劈下,张同敞仰颈待死。
   “大恶人,你真要杀了我同敞哥?”卢岚一声惊呼。
   “卢兄弟,我们死也不求他。”张同敞望着卢岚说道,卢岚看到同敞大无畏,又悲又敬,紧握他的手心,含泪点头。
   “爷爷,那日是我给了姓卢的几粒药丸,想必被他吃了,所以才没死的。”一个青年推门跨了进来,屋内三人抬头一看,是一个体格雄伟、气宇不凡的少年。张同敞和卢岚大吃一惊,来人正是孔家昆,更让人意外的是孔家昆竟然是观主的孙子。
   “家昆,你那药丸只能解银环蛇毒,却解不了蝮蛇毒,他今天不交待清楚,别想走出青龙观。”观主面目变得狰狞,伸出右掌,运气掌心,右臂从掌心到手指逐渐变得青紫。
   “爷爷,我练青龙功,总愁找不到合适的材料,那些猫啊狗啊什么的我都试过了,还没拿活人练过功呢?爷爷,你要杀他,就把他交给我处置吧。”孔家昆说道。
    观主想了想问道:“你叶姨她们到了没?你有时间多陪陪凝霜姑娘。”
   “爷爷,我知道啦!她们今日午时就到了,正在大厅喝茶呢!”孔家昆答道。
   “这两人交给你处理,你要好好练功,再过半年圣境山道教比武大会就要如期而至了,爷爷希望你能在大会上一举成名,扬名立万,将来也可为朝廷建功立业。
   “孙儿知道了,爷爷。”孔家昆说完,拿绳索紧紧捆缚了张、卢二人,把他们押进了柴房。卢岚至此方才明白,孔家昆几番绑架张同敞,都是为了拿他试毒和练功,看来此人用心歹毒,今日着了他手,恐难活命,仇人相见,话多无益,唯有赤目怒视孔家昆。
   “同敞哥,你怕不怕死?”卢岚问道。
   “我不怕死,但大仇未报,就这么死了,心有不甘。”张同敞答道。
   “同敞哥不怕死,我也不怕死。我们都死过几次啦,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看来上天对我们不薄。”卢岚笑道。
   “卢兄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了出来?”张同敞想到了京城尸骨未寒的家人,他想不到,就算逃到了千里之遥的乡野,依然躲不过厄运,几次死里逃生的一幕幕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
    卢岚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从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卢岚正想着是谁会到这道观中来呢,门外一个妇人声音响起:“霜儿,你在孔家要守规矩,你听到娘的话没?”
   “娘,我知道了。”门外似乎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轻柔地飘过,那声音低低的,妩媚而娇羞。
    是叶凝霜!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了,她是孔家昆的意中人,当然进得了这破道观啦。卢岚想着,心生一计,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
   “是谁在屋内?”叶凝霜惊问道,和她娘走了过来,隔窗一看,正是今日午间在酒肆碰到的那个驼背少年,再一看柱子上还绑着一个俊朗的青年。叶凝霜眉头一皱,心想:他们为何会被关押在这里?
   “好啊,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凝霜,进去给我击杀了这两个小恶贼。”凝霜娘刷地一声拔出手中长剑,剑气迫人,提腿就要进屋。
   “娘,她们是孔爷爷的犯人,咱们不宜生事。”凝霜见她娘动怒,双手拉着她的衣襟劝道。
   “是娘考虑不周,也罢,就交给你孔爷爷处置吧。不过,霜儿,做人也不必太善,到头来吃亏的总是自己。”
   “娘,女儿知晓啦!”
    母女二人的对话愈去愈远,卢岚面有失望之色,望着张同敞叹了口气。
夜幕低垂,残星点点。一弯残月从东宝山顶摇晃着缓缓上天,月华不亮、刁斗声声。轻纱般的云霭在天空中漂浮不定,东宝山好似飘渺的人间仙境。
    田野寂廖、庭院深深,阶前古柏临风摇曳,月影临窗,冷冷凄清。一条纤细的丽影闪身即过,张同敞看不甚清晰,侧耳细听之下却无动静,卢岚已叫了起来:“是谁?为何躲进柴房?”
    月色昏暗,视物不清,张同敞只能看到来者蒙着面。蒙面客轻声说道:“别出声,我来救你啦。”他走到张同敞身边,从腰间抽出一柄**,割断了绑缚张同敞的绳索,张同敞挣脱了身,不及道谢,奔向卢岚,匆匆去解绑他的绳索。
    蒙面客走了过来,冷笑道:“咦,我可没说要救这个臭驼子!你若救他,我连你也一块再绑上!”
    张同敞见蒙面客不肯放卢岚,转过身向他拱手致礼说道:“恩公是何人?为何只单单救我一人?”
   “你还不快走?我是何人,你不必知晓。”蒙面客声音娇滴滴的,语气却甚是威严。
   “恩公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只是这位卢兄弟与我情同手足,我怎可舍弃他,独自逃生?若我一人苟且逃生,丢下兄弟,和猪狗又有什么分别?大丈夫一死则已,负义之事万万不能。”张同敞一股豪气涌上心头,干脆蹲坐在地,不再相求。
   “我说过了不会和你做兄弟。”卢岚起初见有人暗中相救,喜出望外,但闻蒙面人奚落自己,对方还是一女子,自己反生莫名的怒意。这会听到张同敞之言,看他虽是弱质少年,却天生一副侠义心肠,眼见他临危不独生,本来对他颇生感动,忽听他和自己称兄道弟,激起了天生的一股倔劲,小声嘟嚷着,却不敢抬头看张同敞。
   “你看,你对他有义,他对你无情,你何必自讨没趣呢?让我替你杀了这个背信弃义的小驼子吧!”蒙面客晃了晃手中的**步步逼近,利刃在残月的照耀下,烨然生光。
   “恩公,勿伤我兄弟!”张同敞见蒙面客欲加害卢岚,本能地猛扑了过去阻止,蒙面客左手推开了张同敞,右手**已抵住卢岚的脖子冷冷地说道:“死驼子,你敢调戏本姑娘,你想要本姑娘剁了你的手还是剜了你的眼?”
   “你是叶凝霜?”卢岚叫道。
   “既然认出了本姑娘,你就纳命吧!”蒙面客说着举刀就向卢岚的手上划去。
    张同敞见卢岚有难,扑了过来,徒手去夺刀。他想着:拼却这手残废,也要保卢兄弟的周全,正闭目以待利刃穿掌而过,蒙面客已割断了绑缚卢岚的绳索。张、卢二人见绳索寸断,犹在梦中。蒙面客对着二人轻嚷道:“你们还不快走?”
    张同敞向蒙面客略一拱手,以示感激,拉着卢岚的手向门外奔去。昏暗中闪出一个汉子,拦住了二人的去路。那汉子对着蒙面人问道:“大胆狂徒,胆敢夜闯青龙观!为何要私放他们?”那汉子说着步履轻移,身子已窜到了蒙面客身边,一计长拳向蒙面客胸口猛击。蒙面人退身一步,横臂去格挡,汉子已揉身探手揭开了他脸上的面纱,蒙面客白玉般皎洁的面庞已迎着月色显露了出来,杏面桃腮、颜如渥丹,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肤如凝脂 ,恍若银河泻影。蒙面客正是叶凝霜。原来,汉子长拳是虚招,探手揭面纱才是实招。
   “怎么是你?”汉子一怔,惊诧地叫道。
    三人也借着幽幽的月光看清了那汉子正是孔家昆。
   “霜妹,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是爷爷抓来的,爷爷本来打算亲手杀了他们的,你这样做会让他老人家不高兴的。”孔家昆看着叶凝霜说道。
   “昆哥,我……我……我只是见这二人并非奸邪恶人,昆哥,观主为何要抓这二人?”叶凝霜螓首低垂,娇羞之色盎然于面。
   “孔家昆,你要杀便杀,小爷我皱一皱眉头便算不上是好汉。你不要为难叶姑娘。”卢岚回头冲孔家昆说道。
   “你们还不快走!”孔家昆稍一沉思,冲着二人朝门外挥手让道。
    张同敞搀扶着卢岚正要出门,后面传来孔家昆的声音:“卢岚,上次的事,你没向夫子告密,我佩服你的为人,今日之事咱俩就算扯平了,互不相欠,你我好自为之!”
   卢岚拉着张同敞的手向夜色中疾奔,匆忙中已逃至山下,州城中的莹莹灯火清晰可见。二人见孔家昆并没追来,这才放慢了脚步。张同敞问卢岚:“兄弟,你家住哪?天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你送,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晚才回家的,我家就快到了,你回书院去吧!”卢岚一阵小跑,夜色中迷了踪影。张同敞心想:卢兄弟可真怪,说走就走了,也不告声别。他忽然想到了叶凝霜:自己和卢岚今天凶多吉少,多亏了她暗中相救,只是不知道孔家会不会为难她?张同敞啊张同敞,你真是没用,你这一走,孔家昆定会迁怒于她,岂不是害了凝霜姑娘,贪生怕死、苟且偷生,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呢?
    张同敞想着,越思越恐,英雄之气填膺,沿着曲折的山径小道返回青龙观,定要眼见叶凝霜无恙方才安心。
    更深人静、晚风低吟、松涛阵阵,蛐蛐在草丛中尽情地鸣唱。夜幕下的青龙观流光溢彩、人头攒动,观里观外张灯结彩,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借着烛光,张同敞看到几名小道人端着盘盏穿梭在厅堂中。他不禁惊讶,今日是何喜庆的日子,观中为何如此热闹?
    他看到道观门口有两名兵士一人左手按快刀,一人右手持了红缨枪,把守住大门,不禁心被揪了起来:凝霜姑娘不会有事吧?难道是自己逃犯的身份暴露了,连累了凝霜姑娘?这兵士又是从何而来?
    眼看大门混不起去,张同敞只得伏着头绕着围墙到了院后花圃,看到房檐较前屋低矮了些,青瓦上竖立着黑幽幽的烟囱,心想:这不是到了道观的香积厨吗?他伏在窗下,透过窗格向里张望,看到厨中菜案板上摆放着各色珍馐美馔,旁边的一口大锅中正突突地冒着热气。桌上放着一件青衣道袍和一顶青帽,和观中回廊上传菜的小道人穿的一模一样。张同敞见厨中别无旁人,救凝霜心切,只得悄悄进了厨房,取过衣帽,胡乱地套在身上,再从灶台上抹了一把烟灰涂在脸上。张同敞心想这回无人看出我的原形啦,猛然暗思:张同敞啊张同敞,你堂堂首辅曾孙,沦落至此,竟也干起了梁上君子之事!
    张同敞刚穿戴整齐,门外进来一个小道人,昏暗之下,看到张同敞就抱怨:“四哥,你总算来了,快端了菜,随我到厅堂侍侯,得罪了贵人,观主非把我们丢进万蛇窟不可。”张同敞不敢支声,低了头,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随着小道人穿过回廊来到厅堂。
    厅堂正中摆放着一张大八仙桌,桌上明晃晃地插着十数根红烛,照得满堂生辉,桌上摆满了杯碟碗盏。张同敞抬眼睨将过去,看到桌上首坐着一位武将,此人四五旬年纪,身披一副铁叶攒成的铠甲,腰系一条镀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青铜护心镜,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武将左手边坐的却是青龙观主孔道贤。武将右手边坐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正是叶凝霜的娘和一个中年妇人,是叶凝霜的师父。孔道贤的下首位置上坐着孔家昆和叶凝霜。
    张同敞眼见叶凝霜安然无恙,这才愁眉舒展,一颗悬着的心悄然坠落。他低了头,轻轻放下火锅,正要离去,一双大手突然捏住了他的手腕。张同敞惊骇之下“啊”地一声差点脱口而出,回首一看,抓他的是那名武将,只是不知原由,看那武将神色,并无歹意。张同敞跟随岳夫子练习岳家枪法多日,臂力已非往日可比,但此时桌上之人个个都是湖江豪杰,非等闲之辈,纵能挣脱武将铁腕,想全身而退也绝非易事。情急之下,只得装作害怕,假意微使劲力收缩手臂,看看脱不了身,任由那武将摆布。
    那武将笑盈盈地取下张同敞的道帽,张同敞担心假冒小道人暴露,假装害怕慌忙掩面,好在众人注意力集中在武将身上,并不去理会他。武将从张同敞头上摘下木质发簪,握在手中。张同敞黑发掩面,心想如此甚好,这样谁也认不出我来啦。
    武将手握发簪,伸手去那火锅底座下一拨,挑出一粒红通通的炭火。众人正惊诧,不知他是何意,只见他将炭火向空中一抛,炭火掠过众人头顶,如流星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众人尚在疑惑,那武将已伸出发簪,稳稳地接住了炭火。众人眼见发簪长不过三寸,宽不过半个指尖,竟能从空中接住炭火,齐齐地喝了一声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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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随州市 2019-6-24 00:24:3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长空悲歌 于 2019-6-24 13:1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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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19-6-24 08: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长空悲歌 于 2019-6-24 09:25 编辑

    众人以为武将只是人前献技,却料不到他手中一抖,炭火裹挟着一股劲力,直直地向下首的孔家昆的面目射去。眼看孔家昆猝不及防,定会人前出丑,只见他却并不慌乱,待炭火即将触及面目,鼻子一吸一喷,从鼻孔中喷出一道气力,炭火受这一击,径直跌落在他面前的酒杯中。炽热的炭火骤然触碰到杯中冷酒,突突突地冒起了酒泡,升起了一股青烟。
   “好!好!好一招灵蛇探洞,化解本将的招数游刃有余,想不到孔贤侄年纪轻轻,功力已然登峰造极,实属后辈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日前途不可限量。”武将喝声彩,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桌边众人也跟着喝彩,举座杯觥交错,各尽其欢。
    孔家昆得武将常识,颇为自得,站起来,端起桌上的酒杯,一仰勃,连同炭火一起吞了下去。他走过来给武将斟满了酒,提起衣袍下摆,屈腿半跪,口中说道:“小侄若能得总兵大人抬爱提携,愿为大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武将离席挽了孔家昆的双臂,急去将他扶起,孔家昆面色微笑,暗中气运丹田,下盘沉稳,下拜行贽见之礼。武将见扶他不起,知他情意殷勤,只得松了手,端视孔家昆,拈须笑道:“孔贤侄虎眉剑目,狮鼻豹头,器宇不凡,此英雄之相。贤侄与我早晚都是一家人,何必‘大人’前‘大人’后的,反倒与我等生疏了些。”
    众人闻言转头看着孔家昆和叶凝霜,哈哈大笑起来。孔家昆面色如常,叶凝霜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双睫微垂,媚态横生,艳丽无匹,一股女儿羞态,娇艳无伦。众人待要继续说笑,叶凝霜已站了起来,低声道声:“稍待,去去就来!”迈步走了出去。
    众人见叶凝霜神情有异,只道是女儿家羞涩之情的自然流露,并未放在心上。观主收了笑,神情严肃地给武将斟满了酒,说道:“豕孙不肖,日事游荡,苟能得大人提携步入正途,誓将终生感念大人厚德。”观主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小女红颜薄命,当初她若不是执拗,不听老夫劝阻,早与大人结成连理,何至于落得香消玉殒。”观主似乎睹旧思人,面青唇白,双手捧胸,不胜沧桑之感。
    众人见观主伤感,个个触景生情、沉默无语。张同敞见一桌人突然了无生趣,心想只要叶凝霜平安无事就罢,无心留恋,趁着桌上众人各想心事并不关注自己,乘隙向厅堂外走去。
    残月如钩,夜色迷濛,空中悠扬飘荡、绵延回响着一曲笛音。晚风过处,呜呜而响,其声若海水波涛,遇风澎湃。
    是谁在这暗夜中的山野吹笛?
    张同敞循声望去,笛声发自回廊下,他不禁悄然走了过去。
乌云蔽月,疏影横斜,山花暗香浮动。张同敞见廊下倚柱立着一个粉衣女子,那女子云鬟雾鬓,亭亭体态,袅袅腰肢,横过玉管,香唇轻点,妙曼的笛音和雅清淡,恬静悠远,如一弯淙淙的溪流,婉转清脆,轻吟浅唱。
    张同敞呆了,想不到这夜半时分的道观里竟能听到这般美妙的乐音,特别是近日江湖风云变幻无测,心智俱乏,怎能不使人心旷神怡,暂时忘却了愁怨,陶醉其中?
    张同敞肃静聆听仙音,生怕扫了吹笛女子的雅兴,悄悄地潜入廊下花丛之中。
    那女子又呜呜咽咽地吹了一曲,方才收笛,对着花丛中低低问道:“花下是何人?请出来答话。”
    张同敞知道对方早发现了自己,惶惶不安地走了出来,慌忙之中答道:“在下张同敞,有扰姑娘兴致,惭愧!”
   “是你?你名叫张同敞,为何作道人装扮?”吹笛女子惊诧,看对方的衣着,分明是个小道人,听声音却分外的熟悉,她缓步朝着花丛走了过来。
    张同敞听那女子轻展莺喉,声音甚是熟悉,抬头相望正是叶凝霜。
   “在下前次在街上触怒了姑娘,得饶不死,今晚反又得姑娘相救,万分感激,未及言谢。只恐我这一逃走,会连累了姑娘,所以假扮了小道人混入观中打探虚实。”张同敞嚅嚅而言。
   “你又折返了回来就是不放心我的安危,是吗?”叶凝霜问道。
   “在下眼见姑娘无碍,正欲离观,听到仙曲,不想又扰了姑娘的雅兴。”
   “张公子侠义心肠,本姑娘很是感动,见你不似奸滑之徒,才相救于你。胡乱吹得一曲,算不得什么仙曲,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张同敞追问道。
   “不过是借曲打发心情,孤芳自赏罢啦。”叶凝霜垂手摆弄衣角,预言又止。
   “姑娘的笛音清新优雅,旋律舒缓优美,时而婉转,温柔连绵,时而激越,如溪水玎玲,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淙淙流淌,美伦美焕,非在下所能描绘,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笛音甚是幽怨凄婉,不知姑娘有何心事?张同敞问道。
   “你听出来了幽怨之音,是吗?”叶凝霜抬头看着张同敞问道。
   “在下不懂音律,只是有感而发,姑娘别介意。”
   “没什么的,也许你说得对,不知怎么的,我的心……我的心……”叶凝霜被人说中心事,心房扑扑乱跳。
   “叶姑娘,你……你怎么啦?你在想什么?”张同敞见叶凝霜欲言又止、神情奇怪,他想问又不知如何去关心她。
   “没什么啦,你回去吧,别让人又抓到啦!你关心我,证明我没救错人,我很开心!”叶凝霜笑道。
    张同敞望着叶凝霜,心想:这姑娘开心的样子真好看。他向叶凝霜挥挥手,准备离开。
   “你……你能等一等吗?”叶凝霜见张同敞要走,情急之下脱口而出。
   “姑娘有事吗?”张同敞停下脚步,默立一旁。
   “你……你……你觉得他怎么样?”叶凝霜羞涩地问道。
   “哪个他怎么样?”张同敞疑惑不解。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算啦,不问你了,好吧!”叶凝霜嗔道。
    张同敞见叶凝霜着急,努力揣摩她的心思,突然想起她是来和孔家昆相亲的,当然是问家昆的人品啦,人家女孩脸皮薄,怎好直接相问?
   “你说的是孔家昆?”
   “嗯,你们好像认识?”
   “他武功很好,人也不错,我和他接触也没多久,这人还行吧!”张同敞说道。
   “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什么叫还行吧!我怎么看他心慕虚荣,内心城府极深,让人琢磨不透呢?”叶凝霜说道。
   “也许你对他还不是特别地了解,多接触接触就知晓了。”张同敞不知该如何宽慰叶凝霜,特别是一个姑娘的终身大事。
   “我没事啦,你回去吧!”叶凝霜说道。
   “我走了,姑娘珍重!”张同敞略一弯腰致敬,转身离去,身后又传来呜呜咽咽的笛音。
    东山书院崇文楼。
    岳夫子捋须对着三尺讲台下的学子授课:“我荆门州地处凤台,居高而绕于蒙水,形如釜底,脉接龙穴。临下而环以群山,表里荆襄,控扼豫楚,百里凭藉,一州瞻望。请各位作一篇《荆门赋》。”
    众学子听言,纷纷提笔蘸墨,有的左顾右盼,抓耳挠腮,冥思苦想,下笔却有千钧重,不曾写得一个字。孔家昆微微一笑,运笔一挥而就,神情颇为自得,将纸稿交付给岳夫子。
岳夫子见孔家昆就一个完稿,低头阅稿,看了起笔几句,甚是喜欢,不禁大声念了出来:
   “荆门界居荆襄间,唐邓瞰其腹胁,随郢曳其肘臂,南望江陵,势若建瓴,重关复壁,利以阻守,运其制胜,亦足以冲敌人之肘胁,故称荆门,言隘地也……
古之善为政者,不尽恃乎天,而能尽乎地。诚以天时难凭,而地利可据。苟人力之克尽,何丰歉之足忧?昔召信臣开沟渎,而民蒙其泽。龚少卿树榆薤,而民利其生。地利之效,历有明征矣。
今试起视吾州,门户无警,讼狱衰息,善良贴枕,花村洋洋,丰年穰穰,称彼兕觥,跻彼公堂,厥角稽首,寿且无疆。民蒙其泽,戎庶衔恩,皆拜皇恩浩荡之赐无既也,吾荆人岂能寤寐忘之耶?身逢盛世,振翅鸿达,正当我辈……”
    岳夫子念罢,叹口气道:“行云流水,下笔有神。文采虽好,难免歌功颂德,功名之心太重。天下果真太平吗?一有水旱愆期,纵有山川地利,遂不免焚棪之忧矣。唉!”
孔家昆听夫子夸赞自己文文采出众,颇为得意,待听到后几句,夫子似有不悦之色,他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难道向皇上谢恩,错啦?
    岳夫子走向卢岚,捡起他的文章读道:
   “荆门之州地处凤台,居高而绕于蒙水不,脉接龙穴。临下而环以群山,表里荆襄,控扼豫楚。岂独百里之凭藉,一州之瞻望也……
    因沿既久,催科胥徒,百弊所滋,万民所仇。推收则任意增减,飞诡则恣情废置。花户之赋税,春则输银,秋则纳米,春纳尔赋,秋完尔粮。遂为私家奇货,互相授受,恬不为怪,而饱溪壑者无穷。体制奚存乎?而民于是困甚,夫财犹水,而民犹鱼。水竭则鱼涸,财尽则民穷。夫爱民如子之父母,其忍漠然视之哉?
    国家养士育材,以待善其所,鸣于世,岂愿繁会之音生于绝弦?
弯弓征战岂男儿, 木兰何曾与画眉?竹非不焚而节弗改,玉非不碎而白独存……”
    岳夫子读罢,惊讶地合不扰嘴,两眼直楞楞地看着卢岚。卢岚见夫子看他的眼神怪怪地,笑着问夫子:“我写得不好吗?先生生气了是吗?”
    岳夫子感叹道:“妙哉!奇哉!尤其是你稍稍改动了唐代诗人杜牧《题木兰庙》中的诗句:弯弓征战作男儿, 梦里曾经与画眉。你把‘作’字改成了‘岂’字,把‘曾经’改成了‘何曾’,这样意境就更高啦!”
    卢岚得了夫子的表扬,脸上一阵阵发烫,内心很是欢喜。散学后他去柴房找张同敞,心知他未必通识文墨,但他会讲解给同敞哥听,让他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卢岚“吱呀”一声推开柴房门,张同敞正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着什么,突然听到开门声,慌忙将纸笔胡乱卷作一团,按于手下。卢岚早已瞧见,见张同敞神色异样,轻声问道:“同敞哥,你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张同敞结结巴巴地答道。
    “没干什么,为什么这样紧张?”卢岚边笑边去打开纸卷,张同敞护住纸张不让碰,卢岚更好奇了:“有什么秘密?不让看,我偏要看!”张同敞眼见被瞧科,只好放开了手。
卢岚展开纸张,见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矫若惊龙、颇有神韵,轻声念了出来:
一月悲歌待此时,成仁取义有天知。
衣冠不改生前制,名姓空留死后诗。
破碎山河休塟骨,颠连君父未舒眉。
魂兮懒指归乡路,直往诸陵拜旧碑。
    卢岚阅罢大惊失色,惊讶地问道:“你是何人?怎么能够作出如此文采斐然、雄奇飘逸的诗句?”
   “我叫张同敞,是这乡野之中村户人家之子,这诗不是我作的。”
   “胡说,墨迹犹新,还不承认是你所写!你须瞒不过我的!村户人家之子哪里上了起学堂,又怎么写了出如此豪放的诗句?你到底是何人?”卢岚嚷道。
   “我……我……”张同敞不知从何说起。
    张同敞正迟疑间,忽闻山下人声鼎沸,呐喊连天,铜锣皮鼓“锵锵锵、咚咚咚” 响彻山谷。二人心中愕然,张同敞胡乱将诗作收于衣袖,和卢岚推窗纵目一望,远处山下小径之上大队官兵手执刀枪剑戟、铜盾铁链,正向东山书院鱼贯前来。
    山下人影隐约,为首一员身躯高大的武将,手执单刀,骑着一匹赤棕色高头骏马。武将后面追随着健卒、捕快百十号人,人多势众,如狼似虎,势欲噬人,喊声大震:“休要放走了朝廷钦犯!抓住此人大人论功行赏。”
    鸟道盘旋,山径崎岖,沟壑纵横,荆棘密布,行走塞音极为不便,那马上武将执绺加鞭,挥刀催促大队人马鼓躁前行。
    张同敞料定是自己身份泄密,朝廷派兵来捉拿自己,事起仓卒,正不知如何应变。
“咦?怎么来了如此多的官兵,他们兴师动众,这是要干什么?”卢岚心下大奇,驼着背,探出脑袋向窗外张望。
    门外一人跌跌撞撞,仓皇奔来,大声疾呼:“同敞快走快走!官兵来缉捕你啦!”
张同敞和卢岚回头一望,见是岳夫子,右手紧拽着一杆铁枪。夫子见张同敞还不逃生,兀自发愣,上前左手一把扯过张同敞,向门外推去,口中喝道:“你还不快走,你不知道他们是来抓你的吗?”
    张同敞并非不知事态紧急,自己亡命天涯,无处不可栖身,只是自己孤身一人纵能逃走,必牵累东山书院,七尺大丈夫立于天地间,怎能眼看书院即将血流成河,自己却如丧家之犬,惶惶逃生?
    岳夫子心知张同敞的心思,如若他没有丈夫英雄豪气,自己又怎能喜欢他呢?
“卢岚,你快和同敞逃生要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岳夫子边说边将二人向门外推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先生你告诉我啊!”卢岚嚷道。
   “走!快走!”岳夫子“哐当”一声拖了铁枪向书院大门外奔去。
   “卢岚,不关你事,休要逞能,你快回家!”张同敞见岳夫子已奔走,弃了卢岚,紧跟着跑了出去。
   “你们五十人把住正门,再去三十人守住后门,其余的弓箭手四面散开,休教钦犯逃走!”那武将跳下马背,指东划西,众官兵得令,脚步纷沓声、吆喝声、兵刃碰撞声响成一片,把东山书院围得密不透风。
   “呯”地一声响,书院大门大开,岳夫子手抄铁枪跳出门外。他扎起马步,落地生根,枪头银光闪耀。众官兵刚才还耀武扬威,气焰炽人,眼见一个半老学究竟然大义凛然地挡道,一时被他的气势所惊到,心想:此人莫非不知我们是朝廷官兵,又或者不要命了,敢公然抗命拒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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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19-6-24 09:3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长空悲歌 于 2019-6-24 09:54 编辑

    带队的武将笼着绯红团花袍,身披铁叶铠甲,青铜护心镜,威严地喝道:“承天总兵官梁雄风奉承天府知府雷士帧大人之命,缉捕朝廷钦犯张同敞,有胆敢阻拦者一律格杀。”
   “朗朗乾坤,东山书院,兴礼义教化之地,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钦犯!”岳夫子气雄力伟,声如雷动,恍若天崩地裂,众官兵尽皆失惊。
   “本将奉命捉拿钦犯,只缉捕张同敞一人!不相干人等识趣的最好退下,免致祸及己身。给我仔细搜,一只飞蛾也休叫放出去!”武将对着众官兵,挥手喝道。
   “你们胆敢无礼!我这杆枪今日便请他吃几个透心血窟窿。”岳夫子义愤填膺,挺起沥泉枪,枪尖磨得锃亮,银光闪闪,枪尖下红缨络随风颈舞,红光印在夫子坚毅的脸上。
   “山野酸儒敢捋本将虎须?你们还不动手!”武将一马当先执了单刀冲了上来,众官兵一拥而上。岳夫子眼见众寡悬殊,却毫无怯意,振奋精神,沥泉枪一抖一送,一招独攒花心式,银枪刺出,风声虎虎。一名兵士不知此枪的轻重,一心想在上司面前邀功,见枪尖直搠过来,竟使腰刀来拨,刀轻枪重,枪尖来势又猛,拨挡不开,躲闪不及,银枪深深扎入兵士胸口。兵士“哎哟”一声叫唤,以手抚胸,身子软了下去。
    岳夫子杀得性起,枪杆一收,拔出枪尖,双臂挥出,如大鹏展翅,跃入敌群。沥泉枪横格竖刺,矫若入水游龙,使得密不透风,双方混战起来,一时乒乒乓乓刀剑枪刺碰撞在一起,金光闪闪,喊杀声、呼痛声,山谷震动。岳夫子越战越勇,杀倒八九名武弁,东倒西歪、头崩额裂、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武将知岳夫子枪长便于刺杀,一个箭步冲到岳夫子面前,使单刀贴身近战,刀短枪长,单刀劈刺灵活,不似沥泉枪且重且长,显然近战于夫子不利。武将单刀力道威猛,岳夫子勉强招架,敌兵踩踏着己方兵士死尸,更如潮水般涌来,夫子疲于众敌缠斗,久战之下力势渐衰,已现手忙脚乱之势。夫子所以不怯,竭力抵御,但凭侠义当头。
    武将见岳夫子已露败像,心下暗喜,暴喝一声,欺身向岳夫子当胸便刺。夫子拿枪杆格挡,不料敌兵人多,施展不开,枪杆被近身敌兵身躯所挡,岳夫子招架不及,胸口中刀,夫子眉头一皱,口吐鲜血。
   “住手,休伤无辜,张同敞在此!”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响彻山谷。众人回首一望,见一个气宇轩昂、身格雄伟的青年男子,如鹰隼冷傲地立在门口,漠视众敌。
众人心知这俊男正是朝廷要缉捕的要犯张同敞。
   “同敞,休要逞强,你尚不走!枉费了悟真大师和我的一片赤胆忠心!”岳夫子骂道。
   “你们要抓我张同敞,与旁人何干?你们放了夫子,我随你们去!”张同敞漠视围上来的众敌,冷笑道。
   “好,我与你今日便战死在东山书院,他日居正先生冤屈昭雪,我也沾你张家荣光,青史留名!幸哉!幸哉!”岳夫子深知张同敞性格倔强,大敌当前不可能舍己逃身,钢牙一咬,凝神持枪抖擞精神再战。
   “你们是何处兵马,怎么到荆门州随意捕人?”一个驼背少年从书院闯了出来,见双方剑拔弩张,厉声喝斥。
    岳夫子和张同敞闻声抬眼一望,见是卢岚,暗叫一声苦,他怎么卷进来啦,换作旁人,避祸唯恐不及呢!
    众兵见来者是一个驼子,岂把他放在眼中,也不与他搭话,执了兵器,就欲拿人。
    绯袍武将持了单刀上前喝道:“承天总兵梁雄风奉承天府知府雷士帧大人之命,缉捕朝廷钦犯张同敞。本将公干,有阻拦者视同叛党,杀无赦!”
   “你们在荆门地界随意捕人可有知州手令?”卢岚问道。
   “有没有手令与你小驼子何干,岂要你这龟驼过目?”武将讪笑道。
    众兵士跟着哄笑。
    卢岚受了嘲讽,哪里能够忍受,捋袖就要上场与武将拼杀。
   “卢岚,刀枪无眼,快快退下。夫子我半生漂泊江湖,碌碌无为,心中惭愧,今日为救忠臣遗孤,死得其所!壮哉!壮哉!”夫子仰天长笑,抖枪再入杀场。
    张同敞手无寸铁,亦挥拳跳入敌群,困兽犹斗,鱼死网破,战斗正酣。
    卢岚见双方搏杀起来,敌众我寡,急得直跳脚。
   “舅舅!舅舅!你们为何打起来啦?张同敞不像是坏人啊!”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中显得娇弱无力,但是众人还是看见了一个粉衣女子匆匆跑过来,娇艳无比、美丽无双,她一路跑来,云鬟纷乱,心房乱颤。
    众兵士正你死我活地拼杀,横空中突然冒出一个漂亮的小娇娃,又喜又爱,心想:最好这女子也是叛逆家眷,被官兵抓获,就有机会亲近于她,纷纷停了打斗,驻足观看那小娘子。
   “凝霜,快回去!舅舅正在公办!”绯袍武将亦停了手中刀刃,喝斥粉衣女子。
    张同敞和卢岚谛视之下,粉衣女子果然是叶凝霜,原来那领头的武将竟是她的舅舅。
张同敞再看那武将身披铁叶甲,腰系兽面带,分明就是清明节在青龙观夜晏之人。
    众人正僵持间,一柄利刃隔空划过,叶凝霜低头一看,一柄匕首横架在自己的脖颈之上。
   “驼子,你……”
   “快让你舅退兵,否则……否则小爷我的匕首要在你的俏脸上划上几刀。那夜蒙你相救,自是感恩不浅,今日不同,我不能眼看着同敞哥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抓走。得罪了,姑娘。”卢岚狠狠地说道。
    叶凝霜心领神会,对着武将大喊:“舅舅,你快退兵,我被人劫持啦!”
   “凝霜,你胡闹,你知道轻易退兵会担多大干系?弄不好朝廷追究下来会掉脑袋的。”武将见外甥女遭劫,又急又躁又不甘心,踌躇着先观形势再作决定。
   “梁总兵,你到底退不退兵?不退兵玉石俱焚!”卢岚手中稍一用力,鲜血顺着刀尖从叶凝霜雪白的脖颈上淌了下来。“叶姑娘,得罪啦,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卢岚低声对叶凝霜说道。
   “我不怨你!”叶凝霜惨笑道。
   “舅舅,你快退兵,这驼子好凶的,他要杀我!”叶凝霜惨叫道。
   “驼大侠,且慢动手,容叶某思量!”梁总兵喊叫起来,他这一喊叫不打紧,属下众兵不待上司吩咐,齐刷刷地后退三步,望着卢岚手中的匕首,他们一则不愿看到美丽女子血溅当场,二则她是上司的外甥,哪有做舅舅的不爱甥心切?上司不敢私放犯人,他们却不能不集体卖个人情。
   “总兵大人,不可私放钦犯,朝廷怪罪下来是要灭族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半空飘下来,众人仰首一看,一个身材高挑秀雅的俊男倏地从半空中如雄鹰搏击走兔般扑落下来,张同敞和卢岚放眼一望,来者是孔家昆。
   “家昆,凝霜在驼子手上,恐投鼠忌器。”梁总兵无奈地说道。
   “梁总兵,你私放了钦犯,难以向朝廷交待,到时恐怕祸及池鱼,满族皆不可幸免!”孔家昆力劝道。
    梁雄风并非不知朝廷法度苛峻,可是外甥女被劫,不救又无法向家姐交待,他身为武将,战场上当机立断,可现如今英雄陷入两难境地。
   “梁总兵,你犹豫什么?”孔家昆再次催促道。
   “家昆小侄,我已作主将凝霜许配于你,想不到你如此经绝情,枉费了我一番心意。”梁雄风见孔家昆见死不救,又气又怒,忍不住骂道。
   “孔家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牲,为师是如何教导你的?你怎肯助纣为虐,行此不义之举?”时穷节乃现,岳夫子见孔家昆心肠狠毒,对着他大骂起来。
   “先生息怒,我在东山书院读书半载,竟不知眼皮子底下竟然窝藏着一个朝廷钦犯,如若早日得知,早拿他喂了毒虫啦,也不致有今日的麻烦。先生自取其祸,不如早早迷途知返,我自会向总兵大人为您开脱免责。”
   “混帐东西!没有气节的小人!我怎么教出你这样的豺狼之徒?是我瞎了眼,我要这眼何用?”岳夫盛怒之下,以指戳目,竟抠出了自己的眼珠,掷向孔家昆。
    众人大惊,想不到岳夫子的性情如此刚烈,眼见夫子两个眼眶血涔涔地下,呆呆地望定夫子,疑天神下凡,看着他因为巨痛难耐,咬牙忍受,站立不稳。有的兵士甚至“哐当”一声丢弃了手中兵刃。
    孔家昆被岳夫子剜目责骂,又羞又愧。他原以为张同敞身为朝廷要犯,书院自然不该顶着莫大的干系窝藏于他。想不到夫子不惜己身,也要护他周全,让人可敬可怜又可叹……
    卢岚见夫子被孔家昆气极之下不惜自毁又目,悲呛一声,手中收紧,匕尖下沉,已没皮肉,恨恨地说道:“梁总兵,你到底退不退兵,小爷我没耐心了,大不了鱼死网破、与令外甥女同归于尽。”
    叶凝霜知道驼子这次是真下了狠心了,两眼一闭,泪水淌了下来,“舅舅救我,不必管他!”
    卢岚不知叶凝霜的心事,她说的不必管“他”,这个他当然是指孔家昆。她见孔家昆全然不顾及自己的性命,自然伤心至及,所说才说“不必管他”,意指不必听取他的意见;另一方面也是配合卢岚劫持自己,央求舅舅放了张同敞。
    卢岚起初只想假借叶凝霜要挟梁总兵放人,他和叶凝霜并无仇怨,不过是吓唬吓唬,想不到岳夫子被孔家昆所气,剜了自己的双目,知道事态一发不可收拾,把心一横就欲寻叶凝霜的晦气。他左手臂箍紧叶凝霜的脖子,右手提了匕首向叶凝霜心口刺去。
   “卢岚住手,岂可因为张同敞一人,使无辜之人枉送性命?我死不要紧,你不可伤了叶姑娘,快放了她。”
   “我就不放,你若死了,我要她给你陪葬。”卢岚喊道。
   “好兄弟,听哥的话,她又不是坏人,为什么要杀她呢?”
   “好,我听你的话,这就放了她,不过我说过的,我不要做你的兄弟的!”卢岚哭着左手臂一松,右手将叶凝霜猛地推开,喝道:“你还不快走开,小心我反悔。我同敞哥不杀你,不见得我不杀你!”
   “还有夫子,你们都要好好地活着,你们对同敞的恩情,张同敞来生再报!”张同敞见卢岚释放了叶凝霜,稍稍宽心,继续说道。
   “同敞,不可,岂可自陷囹圄,夫子我答应过悟真大师要保你周全。”岳夫子两眼看不见,耳朵却听得清清楚楚。
    张同敞放弃了抵抗,向梁总兵走了过去,七八个兵士一拥而上,拿铁索链如包棕子般将他捆缚了个结实。卢岚想上前解救,众兵士连他也一并抓了,捆缚起来。
    岳夫子两目失聪,听到场中人声吵杂,知道有异,持枪乱撞过来想要抢救张同敞,兵士中的弓弩手乱箭齐发,岳夫子箭箭穿心,身上箭羽插得如同刺猥。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岳夫子呤诵起了《满江红》,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岳先生……岳先生……”张同敞和卢岚看着岳夫子惨死在眼前,痛哭不已。
   “舅舅,你放了那个驼子吧,他又不是朝廷的钦犯。”叶凝霜向梁总兵求情道。
   “这个驼子饶他不得,你忘了他刚才险些杀了你啦!”
   “他终究没有杀我啊!”
    梁总兵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和死尸,缓缓说道:“放了那个驼子,只捕张犯一人。”兵士得令,解了卢岚的铁链。
   “总兵大人,钦犯既已到案,不知要押送何处?是囚往承天府吗?”兵士中一个小头目问梁总兵。
   “承天知府雷大人与荆门知州卢大人素有嫌隙,我们这次又越界捕人,并未知会,只恐双方误会越来越深,还是将犯人押往荆门州署衙门,听凭他们械送京城,我们就不操这份闲心啦!”梁总兵说道。
    春花凋零、蝉鸣柏枝。
    白云如帽、残阳似血。
    “先生,你不该救同敞的,先生......岳先生......”官兵们押着张同敞,推攮着他浩浩荡荡地向东宝山下的州衙行进,他的喊叫声淹没在官兵的喝骂声中,诺大的东山书院大门前只留下孔家昆一人在岳夫子尸体前长跪不起,就悲是悔,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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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19-6-24 19:57:23 | 显示全部楼层
小说《长空悲歌》故事梗概
      明万历十年,朝廷风云变幻。内阁首辅兼帝师张居正(荆州人)病故,20岁的万历皇帝朱翊钧清算了张家,将张家一门老小十八口人活活饿死,张居正改革创下的社会新气象被彻底推翻。张居正18岁的曾孙张同敞被荆门东山寺的和尚悟真大师所救,二人被朝廷锦衣卫从京城追杀到湖广荆门州。
    悟真大师被昔日的岳父青龙观主孔道贤构陷无辜枉死,临终将张同敞托付给东山书院的夫子岳仇金(岳飞后人)照顾,隐身在东山书院。
    东山书院龙蛇混杂,女扮男妆在书院读书的荆门知州大人卢学古之女孔岚,多次相救张同敞,二人结下生死患难之交,孔岚对张同敞 情窦初开。卢学古因张同敞的朝廷钦犯身份,欲杀之,被爱女所阻。当得知张同敞是恩公张居正之后,义释。
    青龙观主孔道贤之孙孔家昆亦在书院读书,此人亦正亦邪,多次加害张同敞,又救助于他。天灾人祸,明末社会变革,内有西北农民义军大顺政权的内患,外有东北女真族后金政权崛起的外侮,内外交困的明王朝风雨飘摇。
    张同敞结识了化名为李鸿基的驿卒李自成,二人义气相投。偶遇逃婚到荆门的努尔哈赤之妹倾城,两人互生情愫,为避江湖恩怨回到东北。
    羽翼渐丰的努尔哈赤野心勃勃,为联姻蒙古抗击明朝,欲嫁倾城于蒙古部酋长之子。张同敞与倾城两情相悦,两情难舍。深爱着张同敞的孔家昆未婚妻叶凝霜舍爱冒名顶替倾城远嫁蒙古,成全二人。
    被夺爱生恨的孔家昆与张同敞水火不容。
    效忠明王朝的孔家昆见明亡已是大势所趋,转投李自成,如愿成为荆门总兵官,为筹军饷盗挖纪山战国楚国贵族古墓葬群,意外挖出了隐身在古墓中疗治蛇伤和情伤的“已故”姑姑孔菁雪。孔菁雪误会情郎景栢天(悟真大师)企图谋害自己,悲愤交加,栖身在暗无天日的古墓20载。
    孔菁雪重出江湖,心智大变,掀起了血雨腥风。她威逼卢岚嫁给侄儿孔家昆,岂料卢岚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孔家昆实则是养父卢学古的亲生儿子,再次揭开了一段江湖尘封往事。
    原来荆门知州卢学古为政敌所害,被迫丢弃了亲生儿子,被孔家收养,而孔道贤为攀附叶家权贵,拆散了女儿孔菁雪与书生景栢天的婚姻,以致孔菁雪对景栢天由爱生恨,生女卢岚之日羞愧难当,在女儿肩上咬了一口,留下牙痕,丢弃在荒野,阴差阳错为解除政治危机(张居正解救)后的卢学古收养。孔菁雪不人不鬼,凄苦一生,而景栢天亦为情所伤,遁身佛门,青灯佛卷,孤苦飘零,饮恨而终。
    因此卢岚与孔家昆实际是互换了身份。
    李自成义军攻城略地,但有抵抗,片甲不存。荆门城陷,身为知州的卢学古手刃“闯贼”,誓死不降,被义军在南台石碑上剥皮而死。孔家昆眼见亲生父亲惨死,功名利禄,不过是过眼云烟,大彻大悟,与张同敞一笑泯恩仇,化敌为友,为百姓免遭战火荼炭,转扶明政权,共同抵御义军。
    李自成义军灭明,清军入关,大顺政权昙花一现。张同敞和孔家昆卷入汉民族抗清运动的滚滚洪流,然天下一统终是大势所趋,孔家昆战死,张同敞自杀殉国,二人的死最终迫使清王朝改良了对天下汉人的歧视国策。
    天下再次安定,百姓得享安宁。
    清乾隆帝御览国史,读荆门抗清史,为张同敞、孔家昆壮举不胜唏嘘,为安抚天下反清义士,慨然挥御笔,擢升荆门县(明嘉靖朝为州,划归承天府管辖,清初复降为县)为直隶州。
    长空悲歌,荡气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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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19-6-24 22:55: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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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江苏省 2019-6-25 09: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长空悲歌 发表于 2019-6-23 16:21
小说第一回漏掉了两个章节,特在此补上,分别对应2楼和3楼,请读者将就着阅读。   “哈哈,又来一个反贼! ...

写的不错,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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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19-6-25 10:1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谷版谬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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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随州市 2019-6-26 12:19: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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