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回忆

琅江水

中秋节的回忆

      中秋夜，泡了一壶又一壶上等的菊花茶，一家人慢咽轻嚼着满案的月饼和水果，看着金盘在天上被白云磨洗，我的思绪如脱缰的野马在漫无边际的时光空间中飞驰……


      山村里，一群小不点人儿，每人手里拿着1/4的炒米饼，踏着月光在跑动，异口同声地唱着方言韵的儿歌：“月光光，照地堂；月光姑，下地玩一铺；月光姨，下地玩一时……”。童声，飘荡在中秋夜的小山村里，给村庄增添了节日的气氛和蓬勃的生气。所谓月光饼，就是地地道道的巴掌大的很薄的炒米饼。——这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童年时代。虽然物质匮乏，生活极度贫困，平时吃不上零食，但是，每年的中秋刚过，又开始了对中秋节吃的那1/4月饼的企盼，令童年的话题增添了无限的乐趣和色彩。


      一个中秋节过后十多天，在玩耍时一个小伙伴说：“你们信不信，我的月光饼今天才吃完。”大家听了，笑了起来：“我不信”、“我不信”的声音对谎言给予了果断的否定。谁会相信，一、二口就吃完的一小块月饼，仍能吃十多天，只听那小伙伴说：“真的。我把饼放进米缸里，每天只咬一点点，少吃多香，才香得久。”听了那小伙伴一说，大家都相信了他的话，并相互对自己那么快吃完了月光饼表示了遗憾，大家纷纷表态：“明年的月饼，我也要放在米缸里收藏着，慢慢地吃。”从那以后，每年的中秋节，小伙伴们都拗着劲儿，看谁的那1/4个月光饼吃得最久。每年，看到最后一个把那一点点的月饼放进嘴里，小伙伴们的掌声都是经久不绝。


      70年代最后一年的秋季，我到镇上读初中了。临近中秋节，母亲却破天荒地给我捎来了一整个炒米饼，说：“我翻看了日历，八月十五节不是星期假，今天赶墟，顺便买一个月光饼给你八月十五吃。”我把月饼放进装米的小小木桶里。从中秋夜开始，每夜咬下一点点，吃了十多天，才把月饼吃完。每次，咬下那一点点月饼，在嘴里慢慢咀嚼，我都会想起以往的中秋节，想起母亲，想起一起长大的伙伴。伴着月饼的余香入睡，常常梦中听到中秋夜母亲呼唤我回去休息的声音。寂静的山村里，母亲亲切的呼唤，令我激动不已。


      八十年代初期的一个中秋节与国庆同一天，学校放假了。当天晚上，母亲把两个黄色饼皮的月饼塞给我，说：“今年每人两个月饼，等月亮出来就慢慢吃。别那么快啊，吃完了就没有了。”那晚，我坐在门前，与姐姐陪着母亲，天南地北地说着话。月亮出来了，我们开始慢慢地嚼着月饼，一个是蛋黄莲蓉，一个是五仁叉烧，直嚼得我嘴馋。老实说，有生以来，我是头一次在中秋节品赏真正的月饼。我嚼嚼停停，听着随风飘荡的儿歌，看着门前池塘里摇荡的明月，月饼的香甜直沁心脾。这时，母亲说话了：“土地承包真是好。要不是把旱地改种了香蕉，我们今年也不会吃上真正的月饼。”待村中安静下来后，我躺在床上，想着改革开放带来的好日子，心里舒坦极了。


      八十年代中期以后，因求学和工作，离家越来越远了。每年的中秋节前，我都会收到母亲托人捎带来的月饼。开始时是用纸包起来的成封月饼，后来是纸盒装的月饼，再后来又增加了铁盒装的月饼。月饼的质量一年比一年好。待到成家后，中秋节的月饼也一年比一年多了，我开始了反哺行动，把月饼送回家去。不但给母亲，而且还送给近房的叔伯兄弟们。


      九十年代中期，中秋节近了的时候，母亲打电话过来了：“你们八月十五有时间就回来聚聚，但不要再把月饼往家里送了。家里的叔伯兄弟叫我转告你，家里大家都有了月饼，叫你不要再为送月饼的事折腾了。我们大家都装了电话，有的人还装了手机。你拿笔来，我念给你记……”我握笔的手因激动而有些颤抖。


      今年，中秋节前几天，又接到了母亲的电话：“……你们中秋节回来吗？你兄弟阿冲出差到东北，从那边买回了月饼。他说给你几盒，问你是回来取还是他送去给你，由你决定……”经商的堂兄弟果然送来了月饼，而且还开着他的私家车，请我全家到本地最高级的酒家包房吃饭。阿冲兄弟说：“别老埋头工作了，有空要常回家看看。村里的楼房多起来了，再不回去，几年后你就找不到老家了。”


      一声鸡啼，拽回了我的思绪。举目时，月已偏西。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又听到了母亲在月光里的呼唤……

林深数树

做人的层次，生活的层次，常常就是钱的层次。省略一些话了。

琅江水

林深数树 发表于 2019-9-14 03:21
做人的层次，生活的层次，常常就是钱的层次。省略一些话了。

这是九十年代后期的作品，有些东西还没看得很透呢。谢谢点评了！

黄海渔翁

天上月圆，地上人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