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知青岁月之 序

青山不老

57、摸鱼

我们住的屋后，有一个即将被填的堰塘。冬天的水，剌肉的凉。吃罢午饭，有一点休息的时间，这时便是我们最快活的时候，大伙也不午休-没那个习惯，就聚在一起侃大山。一天，聊到伙食问题，都说好多天都没有打牙祭了，有人指着堰塘说，这么好的条件你们不会用么，言下之意是弄鱼。我正纳闷，大冬天的怎么弄鱼呢，有人立马找来一个腰盆。只见他在腰盆上绑个木版，然后脱下棉袄的长袖扎在腰间，拿起烧酒咕嘟几口，往木板上一扑，双手划动，沿着塘的边沿开始摸索。不一会，还真摸起一条鱼来，接着又不断地摸起鱼了。他的举动极大的剌激了我的好奇心，我便道，你上来，看我的。虽然他不相信我能摸上鱼来，但最后，我像模像样的还真摸了几条鱼。

嘿嘿。

老村小池塘，未舍荒凉，沉鱼未必是相望，赤臂农夫叉手处，便似渔梁。

暖日照村庄，聚得阳光，天生一个笑谈场，衣食住行皆不论，唯有沧桑。

青山不老

58、快乐
在水利工地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间，一是因为我与那帮农民成了好朋友，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轻的，都成了无话不说的人，我用他们相互之间的外号叫他们，和他们一起在工地上相互嘻闹，把土倒在前面人的筐里之类。二是那段时间真的是能吃能睡，半斤一钵的饭，我早上吃一钵半，中午吃两钵半，晚餐吃两钵。农民吃的都要算在他们的工钱里，而我整整吃了一个多月，一分钱没交。三是在这里，除了劳动，没有什么其他烦心事了，单纯得很，毫无压力。
酣睡就通铺，吃亦村厨，畚箕挑起走相呼，老少爷们寻着乐，赢得心舒。
原野漫挥锄，不避畦蔬，欲将旧貌换新图，劳骨劳筋心渐静，本是凡夫。

青山不老

59、不打架
虽然水利工程要体力，但时间一长，年轻人的精神就充沛起来，没多久，我们知青们便会在晚餐后集合一起，在夜色里，到附近溜达。既然是无目的的逛，就必然会遇到另外的知青，那个时候，知青会知青，特别是不认识的知青，几句不合，就会干起仗来。但我们自从上次打了一架后，便决计不再打架，所以，每遇到也在瞎逛的知青，一般就点点头，相互丢支烟，借个火什么的，然后各自逍遥。为此，我们大队的技术员不屑地对我们说，你们是不是知青啊，架都不打一回。
薄暮渐来临，漫步沟浔，不知道处起飞禽，动了桥边灯火处，惊了疏林。
来去只随心，心有何任，乡村夜色若天琛，留着他时成细品，化作诗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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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打夯
打夯是力气活，我们那是八人大夯，八人必须动作协调，才能夯实夯得有力。水利工程上经常会看到打夯的影子，因为协作关系强，一般不要知青参加，但我人缘关系好，强烈要求下，还是打了一回夯。一人唱，众人和，一唱一和间，夯被举起甩下两次，前进半步。
唱号的人那口口相传的曲调，煞是好听，那词也很有意思，比如围绕“子”字就可以唱出杏（方言读“恨”）子，桃（逃）子，梨（离）子，茄（缺）子，羊（养）子等等诸多小故事，一路唱来，一条田埂或者沟渠便夯了一遍。
唱号起悠扬，合号绵长，遗留夯迹一行行，垒土为堤培稻菽，重组村庄。
冬日改田忙，一片汪洋，碧波丛里有沧浪，重整河山千古事，固基兴邦。

青山不老

61、培埂

培埂是沿着石灰的线，筑起一条田埂来。一个天寒地冻、飘着雪花的早晨，我被安排到一块田间培埂。那是一块割过的稻地，石灰线从稻田中央划过，我要用锹沿线将稻田挖出一条沟，用挖沟的土砌成一条埂。

由于天太冷，正畏手畏脚间，隐隐听到一个女声在说：“农民还是蛮遭孽的哦。”接着传来另一个抑扬顿措的女声：“所以，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循声望去，娉娉婷婷两个当地女知青，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围着纱巾，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正向当地的集镇走去。回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空洞洞的破袄，泥糊糊的长裤，一双粘满泥的破旧解放鞋拖在脚上……。

撒粉法绳之，田垄重移，寒风侵骨已难持，起得千层冰面土，凉热谁知。

莫道雪纷飞，农事休违，铁锹且向绪间挥，天地空朦人在此，庶几成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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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看演出

演出是公社组织的，各大队出节目，戏台搭在一个还没来得及铲平的土坡上，晚餐罢，同伴们约齐了，向着目的地出发。很远就听到乐鼓在响，走近时，人家已经开演了。演出的都是一些小表演唱啊，独唱啊之类，记忆中好象就有与后来的小品差不多的形式，几个人用方言在上面表演一个小故事。

其中有两个节目给我印象颇深，一个是当地土剧种：南管。至今还记得其中的一段唱词：再说那狗头军师张春桥，脑壳长得象把瓢，瓢上还有几条槽，槽里**啦~。非常好记。另一个节目，不知是那个村的知青演出：一个女知青唱着“唱支山歌给党听”，一个男知青随着歌声翩翩起舞，跳起芭蕾，那姿式，对当时的我来说，只能用震撼来形容。

荒野起箫韶，挑起心潮，夜来无管几更宵，行到人头攒动处，踮足伸腰。

歌美舞姿娇，间有村谣，寒风已自不逍遥，霜雪飘飞浑未觉，白了眉梢。

青山不老

63、迷路

曲终人散，人们在夜色中四下散开，迅速地消失了。这时，我才发觉由于看演出的时候，不断地调整位置，现在已经不辨方向了。也不管还在收拾器材的演出队怎么看，大呼小叫起来，总算把同伴们喊拢了，一问，大伙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甚至，我们住的地方叫什么地名都不知道，所以也无法向人打听。几个人围着小山包转了一圈又一圈，看到的是同样的田坎，同样的乱糟糟的施工现场，远处同样的夜色沉重，根本无法判断东南西北。看看演出队也走了，远了，消失在夜色中，而我们依然伫立在小山坡上。

仍在小山包，地僻天遥，沉沉夜色已厖淆，犬吠鸡声皆不见，几处尘嚣。

归处一何迢，块垒谁消，斜飞风雪入衣袍，伫立荒原长啸起，声彻云霄。

铁手

青山不老 发表于 2020-7-15 08:56
57、摸鱼我们住的屋后，有一个即将被填的堰塘。冬天的水，剌肉的凉。吃罢午饭，有一点休息的时间，这时便是 ...

好有趣。   

青山不老

铁手 发表于 2020-8-15 15:58
好有趣。

我觉得最无语的是61

青山不老

64、读报
在工地上，每当吹号休息的时候，大伙就会坐到一起，学习。那个时候好象不需要谁来组织，大家伙自自然然就围坐在一起了。学习最主要的内容是报纸，于是读报成了我的任务。我就是在读报中，认认真真地学会了当地方言，然后用方言给大伙念报纸，大伙愿意听，我也乐此不疲。不想有一天，书记来巡察，立即叫停，把我叫到一边，责备说，你念报纸，也不看看对象。我一头雾水，后面跟来的副书记说：这不怪他，他不晓得，某是可以改造好的对象。原来听报纸的人中间有一个地主的儿子。
沟坎坐相依，鼓号声齐，抽烟纳索各随宜，学习绝非为测试，理解标题。
大报也如期，风向初知，乡音读得已参差，阶级斗争家国事，且此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