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知青岁月之 序

青山不老

77、“客蚂”

“客蚂”是当地方言，就是青蛙，现在谁都知道青蛙好，要吃就是牛蛙什么的。那时，农民认为青蛙像人，不能吃的。可知青不管这些，听到稻田的青蛙叫，手就痒了，于是，俺们便用钉子在薄板上钉上几排，插在竹杆上。到了晚上，拿上手电筒就出去打青蛙去了，往往一个晚上要打一口袋，够咱们第二天吃一饱餐。一日，正在一塘边巡视，突然听到不远处一棵大树下有动静。几只手电齐刷刷照过去，黑暗处走出一大队干部来，很严肃地问我们：“你们在干什么？”“打客蚂。”“打客蚂搞么事？”“吃啊。”“客蚂能吃？”“可好吃哪。”干部兴致好象很高，与我们闲聊许久才离去。后来，在塘另一边打客蚂的哥们说：“你们与谁在一起聊啊？”我们说：“某某。”他说：“我与某老师也聊了会儿。”某老师是刚刚嫁到我们大队的新娘。

黑夜不安分，躁动三春，池塘月色已无神，循着蛙声收几只，权作山珍。

嗟作疗饥人，游走乡村，栖鸦投树掩柴门，木棒为枪仍奋发，跌在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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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宣传

搞宣传也是突击性的，不定什么部门的上级领导作了指示，大队就要见到气氛。一般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刷标语，用一些红红绿绿的纸，写上标语贴到墙上，氛围就出来了。一次，团支书专门跑到知青点，拿着一些红纸绿纸对我说，交你个任务，明天公社团委开会，可能要到我们大队来参观，今天这些标语得贴出去。说完就走了，说是赶到公社开会去。我只好去找来一些伙伴一通写，望着那些歪歪扭扭鸡爪抓出来的字，也顾不许多，吩咐几人一个队，务必贴出去。

标语绿红黄，贴上山墙，豪情壮语写成行，知得官家应见惯，表面文章。

此道已传扬，翻出名堂，骈文对偶吊书囊，胆识说来需锦绣，能达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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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双抢
“双抢”是农村最忙的一个时段，这个时候要把田里的早稻收了种晚稻，收割，耕田，赶耖，插秧一系列农活，都要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完成，所以要抢时间，抢收抢种谓之“双抢”，“双抢”也是最累的时候，许多农民都会把年猪留一点到“双抢”的时候吃，有些农民平常吃稀的，但“双抢”时节一定要吃干的。为了搞好“双抢”，大队党支部英明决策，我们知青点的人全部分到各生产队参加“双抢”。看着我们这些高的高矮的矮，胖的胖瘦的瘦，男的男女的女，满脸稚气的一帮人，心中有了一种慷慨的感觉。女的一伙，男的一伙，分好了，大家打起背包就到生产队去了。
底事叫农忙，答曰双抢，晨昏不辨见宫商，割稻犁田连轴转，月下插秧。
慷慨束行囊，视作寻常，柔肩无惧俱能扛，欲嚼地头辛苦味，且此亲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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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入户
我们这一组，到最偏的一个生产队，队长把我们看了半响，说，你们到某某家去住吧。说完喊来一中年汉子，汉子也不说话，领着我们往家走。这是一个典型的农家，三开，一边是汉子两口住，另一边分成两间，儿女各住一间，中间是堂屋，堂屋有后门，后面是猪圈，厨房，茅房。汉子的儿子当兵去了，所以队长让我们住他家，谁知他把儿子的房间装满了东西，我们肯定是住不进去了，没办法，只好在堂屋往猪圈去的角落里搭个铺，吊上蚊帐，两人挤了。这样应该也算不错的，可是这家还有个女儿，十八九岁（叫小芳吧），风华正茂，又很活泼，搞得我们相反倒很是拘束起来。
入户自三同，早晚敲钟，农家堂屋木床空，凉月未知何处去，人在田中。
倦首过茅丛，遗失初衷，今宵无梦更无风，唯愿明朝天永夜，饱我眠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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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吃肉

双抢季节，体力消耗大，精神也跟不上，人显得很疲劳。别说我们，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这个时候都想方设法增强体力。所以，一般而言，年猪除了过年外，基本上是放在这个时候吃的。我们入住的这户人家，每餐都会有一点肉放在菜上面的。开始时，我们都不好意思动筷子，等着主人奉。可是主人根本就没有奉的意思，一餐完了，肉没有动，第二餐照样端了出来。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可是我们那个时候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没有油水的日子实在难熬，看着桌上的肉，不好意思动，这实在是一个难受的事。于是在又一餐的时候，主人刚把有肉的菜端上来，俺就不客气地伸出筷子夹住。那时，俺的眼睛就盯着肉，不过第六感觉是主人一家正惊谔地看着俺。俺镇定自若地把肉奉到哥们碗里，那哥们脸立马红了，条件反射般地把肉还到我碗里。这块肉已经经过两个人的筷子了，不能再还回菜碗里去，于是俺只得勉为其难地喂到嘴里。

饥色对饥餐，相望都难，羸躯营养饿中看，七月无风偏永炽，弱柳愁蝉。

壮志半分残，人在乡关，农家故事不能言，一样莳田谁浩唱，载得悲欢。

铁手

再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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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打早工
双抢打早工是天天都要做的事。早工不是一般地早，而是天不亮就要起床。绝大部分时间是感觉刚刚躺下去就被叫了起来，有一小部分时间是正在梦中享受生活，比如吃肉，或者几个哥们潇洒的时候，被住户主人叫了起来。于是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农民向外走去。早工一般是扯秧苗，虽是夏天，但早上的水田，仍感觉很凉，在冰冷的水田里，把秧苗扯起来，一把一把地扎好，每人必须完成一垄才能回去吃早餐。虽然我们是知青，可人家一点也不给照顾，照样分配一垄。坐在秧马上都差点睡着，哪有精力去扯秧苗，所以每天都是最后一个往回走的。结果，早餐还没有吃完，上工的铃声又响了，只得又去上工，这个时候，不是挑草头就是挑秧。可怜我们那风华少年的身子骨和心灵，就这样被无情的蹂躏着。
梦里又闻钟，睡眼朦胧，起身犹自逐眠虫，凉月未残风不动，人已开工。
旭日渐临空，水复山重，斜骑秧马滞田中，彳亍方知时语是，谷贱伤农。

青山不老

铁手 发表于 2020-12-1 22:19
再来看看。

谢谢！
再谢谢！

铁手

青山不老 发表于 2020-12-2 14:47
谢谢！
再谢谢！

您儿不客气！

青山不老

83、撤退
没几天，我与那哥们都一脸倦色，每天睡不醒似的。除了被人叫起上工外，其他时间都在睡觉。就是上工，也是步履蹒跚，无精打采。虽然过了一周，可是这双抢的任务好象遥遥无期，主人家的女儿说，那边冲里还有一冲早稻没收呢。当时听了，我们哥俩差点精神崩溃。转过身那哥们偷偷给我说，刚才，我碰到爸爸单位开车的叔叔了，他说我爸病了，我要请假回去看看。我完全折服于他的机智，忙说：那你快去找队长请假吧。那时俺就感觉到，他走了，俺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莫道不言愁，倦骨难俦，肌肤锤炼几时休，天地已知真广阔，遥思翔鸥。
无泪自空流，嘉果谁收，身心抛撒欲何酬，识得农人书废寝，日月为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