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舅爹

周刘付

                           怀念舅爹

                                       周宽意






这几年，村子中小时候看着我们长大，而慢慢变老的左邻右舍，一个一个的像父亲那样陆续离我们而去。我的心很是沉重，也使我倍加想到了我的舅爹——



每当路过村子路边龙小学遗址时，我都会向那一爿紧闭着门窗锈着铁锁，门口满是荒草的小房来一个注目。因为那是外婆的娘家，外婆家龙氏现除了我们这样的外姓子孙外，没有后人了。外婆三兄妹当中一个是嫁到我家屋后己过世五年的细姨爹，另一个就是外婆的哥哥我舅爹。舅爹是他们三兄妹中离开人世最早的一个。三十多年前已做古的舅爹名叫龙从光，可是他却是一个双眼失明的孤寡的五保户。听妈妈讲:他眼睛未瞎之前是一个会做生意，嗓门大很有能耐的人，也有一个爱穿旗袍华丽的老婆；后来因去埋一个小孩，回家后眼睛就慢慢失明了；那未给他留一儿半女的女人也弃他而去，从此舅爹的生活就越来越艰苦。从我小时候有记忆起他己是个很老头发花白的瞎眼老头子。我小学一年级时他探着个磨得发光的手杖摸到他家屋后我们的路边龙小学扯着大嗓门大喊:宽儿啊，宽儿啊！隔着几个教室那样喊着，为了不影响其他人学习正教我们“上、中、下”的刘泽文老师叫我去外面应着他，原来是带个信叫爸爸明天来帮他砍材。回到教室门口三十多年后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挺着小胸脯对着教室的刘老师喊:“报告”的那二个字响得震惊全球！我知道这个不是迟到时站在门教室门口对正在给全班同学讲课的老师喊了好几句，老师才听到的那个“报告”！当时回到座位时望着全班三四十个同学齐刷刷的目光我凯旋而归，还有“五讲四美，三热爱”的自豪之感。                                



第二天中午一放学，我就几步奔到学校坡下舅爹家吃中饭。爸爸帮舅爹煮了一锅熏得红通通的腊肉，我刚夹一块向嘴里送时正巧双目失明的舅爹咳嗽起来，吐了几口鹅毛状大浓痰。我一阵恶心把刚送到嘴中的肉夹给了爸爸。爸爸用手抓了一把草木灰盖着那痰…舅爹也有时摸索着去我家和屋后的姨爹家。有一次摸到半路，半坐半躺在路边麻地地旁久久地喘着粗气，流着汗。幸好村中刚好路过的周果儿，念有一丝亲戚关系把他背到我家。他坐在我家堂屋门口倚着大门而坐，拐棍也靠在一旁休息着，他不时咳嗽吐几口浓痰，妈妈皱眉头打着手势暗示我们不能报怨他不讲卫生。用火钳摄来灶堂中的草木灰盖上他的痰。我跑到舅爹的腿上，坐在他几乎几年没有洗过脏得发亮的裤子上，好奇地望着他这身旧社会地主的衣裳，戴上他的地主帽；闻着他的身上”老人”味，我认为我爷爷奶奶在世的话一定也是这个“味”。缠着要他讲故事我听，于是他就讲了一个，上学的小孩因去赶吃秧苗的牛迟到反而受到老师夸奖的故事我听了…有时他来我家会帮我家磨磨刀，或者家中那个人关节痛他帮你拉拉，我想他己是尽力想帮帮我家做点事，又好像证明他活着还是有一丝丝价值。听说舅爹和爷爷一辈的是好朋友就促成爸**婚事的呢!   

              

几年后舅爹去世了，他曾经也自杀过:拿把刀，扯着脖子上的皮想向杀鸡那样一抹……他可他又下不了手，他摸到龙家屋前那几百年的青石水井旁想“扑通”一声来一个痛快，可他又怕污了这百年老井害了别人。终于舅爹死了。死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他死在床上双腿被老鼠啃出了白骨。葬礼没有人的哭声，鞭炮声和送他最后一程的人一样 稀落！我在那将要埋它的荒山喝过一碗热腾腾他的开山肉的汤。葬礼那天早晨他的花圈是我扛上山的……从此他的房间只剩下一根一尺来长垂着一个烟丝袋的旱烟枪孤独地挂在那扇漆黑的墙上…每年清明爸爸和瑞平表叔都会去他的坟头烧几页纸放一挂鞭炮。今年的清明正好我在家。我冒着雨，一个人也带着鞭炮纸去坟头寻找他的坟。坟己是平地，父亲在他坟头栽的那作标记圆溜溜的石头藏在乱草萋萋中见了我泪流满面。我只得在他的坟头大概区域点燃纸鞭。



在天堂的舅爹？您永远想不到您还有一个外孙一直没把你忘怀吧。



人生再长，不过百年，此生不易，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