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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
像是一坨瓷实的面团,白扑扑、圆团团的。好奇地戳戳它,便如同油锅里的虾片,瞬间舒展开来。蜷缩在肚皮下的脑袋、四肢和尾巴梢开始分出界限,淡粉色的耳朵一动一动的,眼睛明明灭灭。继续戳戳它,身体接着打开,站起来长长地伸个懒腰, 歪着头瞅瞅你,没好气地“喵”一声,分明在说:“别闹!”
迫不及待地把它抱起来,用脸蹭它一番,然后老生常谈地问:“我要把你吃掉,你说从哪里下口,耳朵,脑袋,还是尾巴?”
猫试图挣脱,无果,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尾巴在肆意搅动。
陡然松开,猫平稳落地,再伸个懒腰,悠悠地走出房门,到老地方,后脚踩在马桶盖上,前脚搭在盖子丢失的蓄水池上,喝水。随后,它去自己的专属房间。我鬼鬼祟祟地跟着。它轻蔑的回头“喵”几声,分明在说:“人家拉屎呢。无聊的家伙!”于是,我才知趣地退避三舍。
好一阵子房间里传出扒猫砂和猫砂盆的凌乱响声。它八个月大了,猫砂盆已经容不下它的屁股,何况里面还有便便没铲。
“哦,忘了!”我赶紧进去乖乖给它铲屎。它围着我来回走,不停的“喵喵”,分明在数落我这个铲屎官当得失败。我甘心听着,毕恭毕敬地铲完屎尿,然后鞠个躬:“您请!”
出了房间,我怆然叹息:从曾经的猫黏人,变成如今的人黏猫,都是新冠病毒疫情造的孽啊。我开始厌恶这样慵懒无聊得被猫鄙视的日子,向往从前忙碌而充实的、更重要的是被猫黏的时光。
那时候,每天下班回家,还没上楼,就听见二楼屋里的猫叫声,每上几步台阶,那声音越发清楚,到了门口,那声音变得焦急。钥匙插在锁眼里故意多捣鼓几下,那声音变得凄厉,像是受了惊吓的婴儿。门倏然打开,静止的一团白云立马灵动起来,开始在腿边绕。
等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勾下身,它就飘忽到我怀里了,发出惬意的呼噜声,舔弄自己的爪子,不经意间还舔我的脸。温驯的时间往往不过一分钟,然后开始乱咬,不是真咬,力度掌握得机巧,疼是难免的,但绝不会破皮。此时,就如同抱着烫手的山芋,如果你多坚持一会儿,它就咬着你的手或者衣袖睡着了。
我老婆比我晚下班,猫会突然跳下床,喵喵地叫着,蹲在门口等,正如等我。我百思不得其解,那么远的距离,而且上下楼梯的声响也有别人的,究竟是猫的耳朵非常特别,还是结合着一种心电感应?
只因万物皆有灵性。
我回忆到这里,猫已经拉完屎,大摇大摆出来了,我继续厚着脸黏着它。猫从藤椅上叼起它最喜爱的球球,在地面自娱自乐。它有多喜欢球球?这么说吧,在熟睡中,只要拿球球往地上一扔,球球里面的铃铛一响,它会直接从梦里跳出来去追。有几次,它跑出去找不着了,千呼万唤不济事,只要拿球球在窗户前晃出响声,窗外平台上就喵的一声,猫就冒出来了。
我也跟它一起玩球球,玩不到几回合,它叼着球球就跑了,因为它鄙视我每次把球球往杂芜的角落里踢。我跪求:“跟我玩会儿球球吧,我无聊死了。疫情究竟啥时候过去啊?”
百无聊奈的居家“抗疫”的时光,因为猫,便有了几分奇怪的乐趣。
猫爱钻进被窝里睡觉。我和老婆时常竞猜,凸凹不平的被窝里,猫在哪。先猜对的就赢,输掉的一方要洗碗做饭。摁下被子上一处鼓包是空的,终于摁下去里面在动,瞬间心里一种无法名状的欣喜冲腾而出。有一次,我和老婆摁遍被子没见动静,结果猫从背后喵喵叫着进屋。我和老婆面面相觑,而后捧腹大笑。
特别是,疫情最严峻的那些天,我和老婆闭门不出,几乎成天歪在床上。突然彼此怀疑对方脚臭,我闻闻自己的脚,不臭;老婆也是如此。结果,脚都放在猫鼻子前检验,猫做出埋屎的动作。我和老婆愕然,赶紧乖乖洗脚。
因为疫情,猫也深受其害。它八个月大了,得绝育,但是连理发店都不开门了,何况宠物医院呢。猫变得叛逆,性情乖张, 居然开始随处撒尿。我做出狰狞的表情和凶猛的架势,要打猫。老婆心疼猫,劝我:“这样吧,我们把猫尿过的东西让猫自己闻,它要承认了,就是好猫,就不该打它。行不?”
“行!”我似乎就在等这个台阶,不然我那架势重举轻落多没面子。
结果,真是诚实的好猫,屡试不爽,它每次都会老老实实做出埋屎的动作。因此,每次我们都原谅了它。
只盼着疫情早日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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