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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鄂的个州

[历史之书] 〖唐末唐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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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3-9-4 16: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2章:石敬瑭征讨两川

董璋让孟思恭分兵进攻集州,孟思恭轻率进兵,结果大败而归,董璋十分生气,就把他遣回成都,于是孟知祥免去了他的官职。李仁罕围攻遂州,夏鲁奇据城坚守,孟知祥命令都押牙高敬柔率领资州的义军两万人,修筑一条很长的围墙把遂州团团围住,夏鲁奇派马军都指挥使康文通出城迎战,康文通一听说阆州已经攻陷,马上就率领他的部众投降了李仁罕。

董璋带着人马扑向利州,途中遇上大雨,粮草运输跟不上,只好又回到阆州,孟知祥得知这一情况后,吃惊地说:“刚刚攻破阆州,正应该要直取利州,利州的守将很懦弱,一定会闻风逃走,我们只要占领了那里的储粮,据守住漫天寨的险要,北方来的官军最终也一定不能往西救援武信。现在董公侷促地留处在阆州,都丢弃了远处的剑阁,这不是个办法。”

他正要派遣三千名士兵前去帮助防守剑门,董璋却坚决地推辞说:“这里已经做好防备了。”

于是孟知祥任命从前蜀国的镇江节度使张武为峡路行营招收讨伐使,率领水军进逼夔州,又任命左飞棹指挥使袁彦超为他的副手。这时东川兵攻陷了徽、合、巴、蓬、果、五州,张武抵达渝州,渝州刺史张环向他投降,张武随即攻取了泸州,又派出先锋将朱偓分兵向黔州、涪州进军。

石敬瑭率兵进入散关,阶州刺史王弘贽、泸州刺史冯晖与前锋马步都虞侯王思同、步军都指挥使赵在礼率领军队绕过人头山,经过剑门的南面,再回过头来袭击剑门,于是攻了下来,杀死了东川士兵三千人,并且俘虏了都指挥使章彦温,于是就占据了该地防守,冯晖是魏州人,王弘贽等攻破剑州,但是后面的大部队未能接应上来,他们只好放火把城内的房子烧了,运走了当地的粮草,又返回剑门防守。

孟知祥得知剑门失守,大为恐惧地说:“董公果然误了我的大事!”

于是派牙内都指挥使李肇率领五千名军队赶去救援,临行前告诫他说:“你要昼夜兼程赶路,先占领剑州,北面的官军就没有办法。”

又派遣使者到遂州,命令赵廷隐率领一万人前往剑州会师驻守,另外又派遣从前蜀国的永平节度使李筠率领四千名士兵赶赴龙州把守住要害。当时天气寒冷,士兵们都很惧怕,观望徘徊不肯前进,赵廷隐流着眼泪劝导大家说:“现在北面的官军气势强盛,如果你们不奋力作战打退敌人,那么你们的老婆孩子就都要被别人所有了。”

大家听了这话精神才振作起来,这时候董璋从阆州率领两川的兵马驻扎在木马寨,在此之前,西川的牙内指挥使太谷人庞福诚、昭信指挥使谢锽驻扎在来苏村,听说剑门失守,两人相互谈论说:“如果北面的官军再攻下剑州,那么两蜀的局势就危险了。”

于是立刻率领所属部队一千余人抄近路直奔剑州,刚刚到达目的地,只见朝廷的官军有一万多人正从北山上大批地涌下来,当时天色已晚,两人就商量说:“敌众我寡,我们的兵力赶不上敌人,要是等到天亮,那么我们就要全部灭亡了。”

于是庞福诚乘着夜色带领数百名士兵登上北山,在官军的营寨之后大声喊叫,谢锽则率领其余的士兵手拿着短兵器在营寨的前面发起猛烈的攻击,官军惶恐不安,丢下营寨都逃跑而去,又退回到剑门防守,十多天不敢出来。

孟知祥听到了这一消息,十分高兴地说:“我原来认为王弘贽等攻下剑门以后,会直接攻取剑州,坚守剑州城,或者率领军队直取梓州,那样董公就会放弃阆州逃回去,我军失去声援,也就势必解除对遂州的包围。如果那样,就会内外受敌,两川都要震动,形势就会危险了。现在他们只是放火烧了剑州,掠走粮草东归剑门,屯扎兵马不再前进了,我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官军分几路扑向文州,准备进攻龙州,被西川的定远指挥使潘福超、义胜都头沙延祚击败,朱偓即将到达涪州,武泰节度使杨汉宾放弃黔南逃往忠州,朱偓一直追击到丰都,然后回师占据涪州,于是孟知祥任命成都支使崔善暂时代理武泰留后,这时候,董璋派遣前陵州刺史王晖率领三千名士兵,会合李肇等分别驻守在剑州南山。

石敬瑭到达剑门,进军屯驻在剑州的北山,赵廷隐的部队部署在牙城的后山,李肇、王晖的部队则布置在河桥。石敬瑭带领步兵进攻赵廷隐,赵廷隐遴选了五百名神箭手埋伏在石敬瑭回去的路上,静悄悄地等待他的来临,到了双方的部队接近到兵矛都快要碰到一起的时候,才扬旗击鼓呐喊出击,官军败退逃走,颠仆坠崖逃下了山,被俘虏和斩杀了一百多人。

石敬瑭又派出骑兵冲向河桥,李肇下令用强弩向他们射击,骑兵无法前进,到了黄昏时分,石敬瑭引兵退去,赵廷隐领兵紧随其后,和埋伏的部队前后夹击,把官军打得大败,石敬瑭退回到石门驻守。

赵廷隐是开封人,五代时期后蜀将领,赵廷隐在唐末效力于宣武军,历仕后梁、后唐两朝,在后唐灭前蜀之战中随军进入西川,隶西川节度使孟知祥麾下为左厢马步军都指挥使,他在后唐攻两川之战中据守剑州,击退石敬瑭所率领的朝廷大军,夺取利州昭武军。

后来又在两川兼并战争中攻杀董璋,夺取东川镇,被任命为保宁军留后,后实授节度使,加检校太保,后蜀建立后,担任左匡圣步军都指挥使,又受遗诏为后主孟昶的辅政大臣,他晚年请辞军职,官至太师、中书令,封宋王,广政十三年,赵廷隐病逝,终年六十六岁。

石敬瑭征蜀未能取得成绩,使者从前线回到朝廷,大多报告说蜀道艰险狭窄,进兵十分困难,关右的人们为了转运粮饷疲于奔命,往往就逃到山谷中躲藏起来,并聚在一块当了盗贼,李嗣源对这些情况很担心,他对亲近大臣们说:“有谁能替我办理朝中的事务,看来我要亲自出征了。”

安重诲说:“臣的职位有愧于参预机密,现在军威不振,这是臣的罪过,臣请求亲自前往督战。”

李嗣源答应了他,安重诲当即就拜辞了李嗣源启程出发,每天赶路几百里,西方的各个藩镇得知这一消息,无不感到惊惶不安,于是钱财布帛、军用粮草,日夜不停地用车运往利州,人马倒毙在山谷之中的不可胜数。

当时李嗣源已经疏远了安重诲,石敬瑭本来就不愿意西征,到这时安重诲离开了李嗣源身边,于是才敢几次上表向李嗣源报告,认为对蜀地不可征伐,李嗣源也认为这话很有道理。西川的士兵原先有一千五百人驻守在夔州,李嗣源于是下令都放他们回去。孟知祥上表对李嗣源遣返西川戍兵道谢。

却说李仁罕攻陷了遂州,夏鲁奇自杀,石敬瑭又率兵到达剑州,驻扎在北山,孟知祥砍下了夏鲁奇的人头向官军示威,夏鲁奇的两个儿子跟随石敬瑭在军中,哭着请求要前去夺取他们父亲的人头回来安葬,石敬瑭说:“孟知祥是一位长者,他一定会安葬好你们的父亲的,这样难道不比你们只夺回人头,而让你们的父亲身首异处要好吗?”

后来孟知祥果然把夏鲁奇收葬了,石敬瑭与赵廷隐交战不利,又退回到剑门。石敬瑭认为遂州、阆州已经陷落了,粮草的运输又接继不上,于是放火烧了营寨率军北返,西川的前线部队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孟知祥,孟知祥把报告文书藏了起来,故意问赵季良说:“官军逐渐向前逼进,怎么办才好呢?”

赵季良说:“到不了绵州,他们就会逃回去的。”

孟知祥问:“那是什么原因呢?”

赵季良说:“我们安逸,敌人疲劳,他们又孤军深入千里之地,如果粮草用完了怎么办,他们能不逃回去吗?”

孟知祥听了大笑,这才把报告文书拿给他看,两川士兵追击石敬瑭到利州,昭武节度使李彦琦放弃城池逃走了,两川士兵就进入了利州城,于是孟知祥任命赵廷隐为昭武留后,赵廷隐派遣使者前来秘密地向孟知祥建议说:“董璋这个人生性多诈,只能和他同忧患,不能和他共享乐,以后一定会成为您的祸患,不如乘他到剑州慰劳军队之机,把他给解决了,然后并吞两川的部队,就可以得志于天下。”

孟知祥没有同意,董璋进入赵廷隐的营中,住宿了一个晚上就离开了,赵廷隐叹息说:“不听我的计谋,将来一定祸难无穷!”

孟知祥任命武信留后李仁罕为峡路行营招讨使,让他带领水军往东再攻取地盘,赵廷隐、李肇从剑州带领部队回成都,留下五千名士兵戍守利州,董璋也回去东川,留下三千名士兵戍守果州、阆州,李仁罕到达夔州,宁江节度使安崇阮放弃镇所,与杨汉宾一道从均州、房州逃了回去,于是李仁罕攻陷了夔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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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安重诲回京碎死

宣武节度使符习自恃是朝廷宿将,在论事议政时常常和安重诲作对,安重诲也寻找着他的过失向李嗣源报告,李嗣源下诏命令符习以太子太师的名衔退休。以前李嗣源镇守真定的时候,其养子李从珂和安重诲在喝酒时争吵起来,李从珂要揍安重诲,安重诲赶忙逃走才免挨一揍,酒醒后李从珂很后悔,并向安重诲道了歉,但是安重诲心中始终忌恨这件事。

到这时候,安重诲掌握大权,从皇子李从荣、李从厚以下都紧忙不迭地巴结他,当时李从珂担任河中节度使、同平章事,安重诲多次在李嗣源面前说他的坏话,李嗣源没有听信他,安重诲于是假托李嗣源的命令,要河中牙内指挥使杨彦温驱逐李从珂。

这一天,李从珂出城去视察战马,杨彦温就部署军队关起城门不让李从珂进城,李从珂派人上前叩门,并质问他说:“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杨彦温回答说:“我杨彦温并不敢忘恩负义,我是接到了枢密使的密令才不得不如此,请您入京去吧!”

李从珂只好在虞乡住下,同时派遣使者去朝廷报告情况,使者到达京城后,李嗣源问安重诲说:“杨彦温是从哪里得到的这种说法?”

安重诲回答说:“这是奸人杨彦温的胡说八道,应该赶快去讨伐他。”

李嗣源觉得这件事很可疑,想把杨彦温引诱来查问详情,于是就调杨彦温任绛州刺史,安重诲坚持请求派兵讨伐杨彦温,李嗣源只好下令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率兵前去讨伐,李嗣源面示药彦稠说:“务必把杨彦温活着抓回来,我要当面审问他。”

并且征召李从珂到洛阳来,李从珂知道自己是被安重诲所陷害,于是赶忙进京向李嗣源澄清事实真相。李从珂到了洛阳,李嗣源责备了他一番,并且要他回自己的府第里呆着,不准他上朝请见。索自通等拿下河中,斩杀了杨彦温,把他的首级传送到京城献给朝廷,李嗣源对药彦稠没能把杨彦温活着送到京城来大为恼怒,就严厉地责备了药彦稠。

安重诲鼓动冯道、赵凤两人向李嗣源上奏说:“李从珂失于职守,应该治罪。”

李嗣源回答他们说:“我儿被奸党所陷害,是非曲直还没有弄清楚,你们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是不想让他再活在世上了吗?我看这绝不是你们自己的意思。”

两人吓得赶忙退了下来,过了几天,赵凤又对李嗣源谈起此事,李嗣源没有表态,第二天,安重诲亲自出面论及这件事,李嗣源说:“眹从前当小校的时候,家里很穷,靠这个孩子捡马粪养家糊口,到今天我当了天子,难道我连他都不能庇护吗?你想怎样处理他才能使你心满意足呢?”

安重诲说:“陛下父子之间的事,臣怎么敢胡乱说话?随陛下裁断好了!”

李嗣源说:“让他闲居在家里也就可以了,何必再多谈此事!”

于是任命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索自通到了军镇,按照安重诲的授意,清点登记军府里的盔甲兵器的数量呈报给朝廷,说是李从珂私自制造的,多亏王德妃从中保护,才使李从珂免罪,朝中的士大夫们都不敢和李从珂往来了,只有礼部郎中、史馆修撰吕琦因为和他住得近,不时地去看望他,李从珂遇到有事要向朝廷奏请时,都是先问过吕琦然后才办。

当初,李嗣源准备册立曹淑妃为皇后,淑妃对王德妃说:“我历来都有胸中烦热的毛病,讨厌那些接待应对的事,还是请妹妹替我去应酬吧。”

王德妃说:“中宫的地位和皇帝相当,谁敢去代替?”

后来册立曹淑妃为皇后,王德妃对待皇后很恭顺谨慎,皇后也很怜惜他。当初,王德妃是靠着安重诲的推荐才得以入宫的,所以经常感念他的恩德,李嗣源本来习性俭朴,但是在位时间一长,宫中的开销也渐渐地奢侈了起来,安重诲经常加以劝谏,王德妃调用外库的锦锻做地毯,安重诲极力谏阻,并且援引刘皇后的例子作戒鉴,王德妃从此就忌恨起他来。

这一天,捧圣军使李行德、十将张俭带着告密人边彦温向李嗣源报告说:“安重诲正在调拔军队,说是要亲自率兵讨伐淮南的吴国,又找了个占卦算命的人为自己算命。”

李嗣源就这件事情询问了侍卫都指挥使安从进、药彦稠,两人回答说:“这是奸人要挑拔陛下和有功勋的旧臣之间的关系,安重诲跟随陛下三十年了,现在有幸安享富贵,他何苦要谋反呢?臣等愿意以全家的性命为他担保。”

李嗣源于是把边彦温杀了,并召来安重诲慰抚了一番,君臣相对哭泣,赵凤上奏说:“听说近来有奸人诬陷大臣,动摇国家的柱石,还没有完全杀光。”

李嗣源于是下令收押李行德、张俭,把两人满门抄斩了。其实安重诲长时期独揽朝政,朝廷内外忌恨他的人很多,王德妃和武德使孟汉琼逐渐地也掌握了一些权力,多次在李嗣源面前贬损安重诲,安重诲感到又担心又害怕,就上表给李嗣源请求解除自己的机要职务,李嗣源说:“朕对你并没有什么怀疑,以往诬告你的人,朕也把他们杀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呢?”

于是安重诲又当面向李嗣源上奏说:“臣以贫寒卑贱的出身,得到今天这样的地位,突然间又被人诬告说要谋反,不是陛下圣明,臣早就亡种灭族J,但是臣终究是才能小而担任高职,恐怕是难以阻止别人的议论纷纷,希望陛下能赐给臣一个外镇,让臣能够保全余生。”

李嗣源没有接受,安重诲又是一再地请求,李嗣源生气地说:“随你去好了,朕不怕找不到人!”

前成德节度使范延光劝李嗣源挽留安重诲,并且说:“安全诲如果走了,有谁能代替他呢?”

李嗣源说:“你难道不可以吗?”

范延光说:“臣受陛下差遣的时间还很短,况且才能也赶不上安重诲,怎么敢担当此任?”

李嗣源派孟汉琼到中书去让群臣讨论一下安重诲要辞职的事,冯道说:“诸公如果真的爱惜安令公,还是解除他的枢要职务为好。”

赵凤反对说:“公的这话说差了!大臣不可能随便变动。”

当初,凤翔节度使朱弘昭巴结安重诲,所以接连得到大节镇的职位,这时候,安重诲出镇经过凤翔的时候,朱弘昭到他的马前来迎接下拜,让安重诲下榻到府舍内,又把他延请到家中寝室,叫妻子儿女都出来拜见,亲自上菜敬酒,礼节极为恭敬,安重诲流着泪对朱弘昭说:“谗人一再地要陷害我,险些让他们得逞,多亏皇上明察,才得以保全我的宗族。”

安重诲离开凤翔以后,朱弘昭就上奏李嗣源说:“安重诲心怀不满,说朝廷的坏话,绝对不能让他到行营去,不然恐怕会抢夺石敬瑭的兵权。”

又写信告诉石敬瑭说:“安重诲的行动非常粗野,他如果到了军中,恐怕将士们都会担惊受怕,这样一来大军就会不战自溃,最好能够阻止他前去。”

石敬瑭非常害怕,当即就向李嗣源上奏说:“安重诲如果到来,恐怕会人心有变,最好赶快把他征召回京。”

宣徽使孟汉琼这时从西面战线回到朝廷,也奏说安重诲的过失和罪行,于是李嗣源下诏征召安重诲回京。安重诲到达三泉的时候,得到李嗣源的诏书,要他立即赶回朝廷,安重诲回去再经过凤翔的时候,朱弘昭不让进城,安重诲感到害怕起来,就马不停蹄地往东赶路。

赵凤对李嗣源说:“安重诲是陛下的家臣,他的内心是绝对不会背叛陛下的,他只是因为不会完善地处理好人际关系,所以被人所诋毁,陛下如果不明察他的心迹,恐怕安重诲就活不了多久了。”

李嗣源认为赵凤与安重诲已经结为朋党,心里很不愉快,于是就改任枢密使兼中书令安重诲为护国节度使。皇帝既已解除了安重诲的枢要职务,就把义子李从珂召到面前,流着眼泪对他说:“如果当初按照安重诲的意思办了,你今天哪里还能见到我!”

于是,任命李从珂为左卫大将军,任命孟汉琼掌理内侍省的事务,充任宣徽北院使。孟汉琼本来是赵王王镕的家奴,当时范延光、赵延寿虽然身为枢密使,但是鉴于安重诲因为刚愎自用而被治罪,所以对于朝廷的政事往往都是不置可否,只有孟汉琼和王德妃在宫中主事,深得李嗣源的信任,人们都很畏惧他们。

在此之前,宫中的开销如果稍微超过正常标准,安重诲就上奏进行劝阻,因此一切非份的索求都几乎被禁绝,现在,孟汉琼直接以中宫的名义索取府库中的财物,不再经由枢密使和三司,也没有文书手续,所取之物多得难以统计。

安重诲内心觉得不安,就上表给李嗣源请求退休,李嗣源下诏让他以太子太师的名衔退休,当天,安重诲的儿子安崇赞、安崇绪也由京城逃往河中,安崇赞兄弟二人到了河中,安重诲见了大吃一惊说:“你们怎么可以来这里?”

安崇赞兄弟二人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安重诲接着说:“我知道了,这不是你们自己的主意,你们是被别人所利用了,我要以死殉国,还有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把两个儿子抓了起来,并连同奏表一起送往京城,第二天,有宫中的使者来到,见到安重诲就大哭不止,安重诲问他是什么缘故,使者说:“人们都传言令公要造反,朝廷已派遣药彦稠率兵前来。”

安重诲说:“我蒙受国家的重恩,到死也不足以报答,怎敢有谋反的野心,又要劳烦国家兴师动众,给皇上增添忧愁了,这样我的罪过就更重了。”

安崇赞兄弟二人被押解到陕州的时候,李嗣源传来诏书命令把他们囚禁在监狱里,皇城使翟光邺平时很痛恨安重诲,李嗣源派遣他到河中府去察看安重诲的情况,嘱咐他说:“安重诲如果真有谋反的迹象就杀了他。”

翟光邺到了河中,李从璋派甲士包围了安重诲的府第,然后自己进去见安重诲,拜于庭下,安重诲大吃一惊,赶忙走下台阶答拜,李从璋挥起铁锹击向他的头部,这时安重诲的妻子惊慌之中上前抢救,也被李从璋用锹击毙。

河中的奏报到了朝廷,李嗣源下诏把安重诲挑拔孟知祥、董璋、钱酀与朝廷的关系作为安重诲的罪行,又诬说他想自己率兵进攻淮南是为了盗取兵权,又派遣原先押解安崇赞、安崇绪的那班人偷偷地把他们两人带回河中,在那里把他们两人一起杀了。

然后,李嗣源派遣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军将领刘澄都各回他们的本镇,去告谕两川说:“由于安重诲的独断专行,才导致了以往朝廷兴兵征讨两川,现在安重诲已经伏罪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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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孟知祥重归唐朝

李仁罕从夔州率兵回成都,苏愿到了成都,孟知祥获悉自己在朝廷中任官的甥侄们都平安无事,就派遣使者去告诉董璋,想和他一起向李嗣源上表请罪,董璋勃然大怒说:“孟公的亲戚都完好无损,当然可以归附朝廷,我董璋的亲人已经被族灭了,还有什么好请罪的?皇帝的诏书都在苏愿的肚子里,刘澄哪里能够知道,我董璋难道还搞不清这一点吗?”

从此两人又重新成了仇敌,昭武留后赵廷隐向孟知祥报告说:“利州的城堑已经修建完毕,不久前在守卫剑州时,牙内都指挥使李肇有与自己同样的功劳,愿意把昭武军镇让给李肇。”

孟知祥褒奖了他的谦让,但没有接受他的请求,赵廷隐再三地谦让,于是孟知祥把赵廷隐召回了成都,而让李肇前去接替他的职位。

孟知祥认为朝廷对两川恩惠有加,而董璋却挡住了绵州的通路,不让他派遣使者前往朝廷致谢,于是就和节度副使赵季良等人商议,想派遣使者从峡江出川进京上表,掌书记李昊说:“你不和东川商量而独自派遣使者,那么将来背弃誓约的责任就在我们身上了。”

于是又派使者去劝说董璋,董璋仍然还是不听他的,赵季良就和诸位将领们商量,要派遣昭武都监太原人高彦俦率兵攻取壁州,以断绝山南的部队转入山后等州的通道,孟知祥就这件事和幕僚们商议,李昊说:“朝廷差遣苏愿等人回来,我们还没有上表表示谢意,现在反而要派兵断绝朝廷的通路,您如果不考虑在中原的祖坟和在朝中的甥侄辈们,就干脆传出檄文,发兵直接攻取梁州、洋州,何必要攻壁州呢?”

孟知祥只好停止了这次军事行动,而赵季良也从此恨起李昊来,孟知祥再三地派遣使者去劝说董璋,认为李嗣源对两川优礼有加,如果不上表谢罪的话,恐怕还会遭到朝廷的讨伐,然而董璋还是听不进去,孟知祥又派李昊到梓州,极力向董璋陈说利害,董璋见到李昊十分恼息,把他臭骂了一顿,仍然不听孟知祥的劝告,李昊回来后,对孟知祥说:“董璋这个人丝毫不容商量,而且还有窥伺我们西川的野心,您应该早做防备。”

果然东川节度使董璋会集众将计划要进攻成都,大家都说,一定能够把成都攻下来,前陵州刺史王晖却说:“剑南幅员万里,以成都最大,现在又正值盛夏,师出无名,一定不会成功的。”

孟知祥知道董璋要来进攻,就派遣马军都指挥使潘仁嗣率领三千人马到汉州去防守他,董璋进入西川的地境,攻破白杨林镇,俘虏了驻守在当地的将领武弘礼,一时间声势很盛。

孟知祥开始担心起来,赵季良说:“董璋为人勇猛而没有恩德,士卒们心中不肯归附他,如果他据城固守,就很难攻破他,如果他在野外作战,就很容易被活捉,现在他不守着自己的老巢,这对您是有利的,董璋用兵的习惯总是把精锐部队摆在前锋,您最好用老弱残兵在前面引诱他们深入,然后再用精兵强将以逸待劳,这样在开始阶段我们可能会受到小损失,但最后一定会取得大的胜利,董璋一向有威武的名声,现在他率兵一下子攻来了,难免会使我们的人心惶恐不安,您应当亲自率兵前去抵御他的进攻,以增强大家胜利的信心。”

赵廷隐认为赵季良的话很有道理,也说:“董谭为人轻浮而缺乏谋略,这次举兵前来注定要失败,我替你去把他活捉了来。”

于是任命赵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率领三万名士兵前去迎战,赵延隐来府署向孟知祥辞行,这时刚好董璋的挑战檄书送到这里,此外还有给赵季良、赵廷隐和李肇的私人信件,信中编造说:“赵季良、赵廷隐和我董璋私下有商量,让我带兵前来进攻西川。”

孟知祥把来信交给赵廷隐,赵廷隐看都不看,就把它扔在地上说:“不过是干点反间的勾当,想让你杀了副使和我廷隐而已。”

说完便向孟知祥郑重地拜别便启程了,孟知祥说:“事情肯定能够成功。”

李肇一向不太认得字,看了来信便说:“董璋这是要我造反。”

于是囚禁了董璋派来送信的使者,但是私下里也做了拥兵自我保全的准备,董璋的部队到了汉州,潘仁嗣和他在赤水大战,结果潘仁嗣被打得大败,人也被董璋俘虏了,董璋随即攻克了汉州城。

孟知祥留下赵季良、高敬柔守备成都,自己率领八千人马赶赴汉州,到了弥牟镇,赵廷隐的部队在镇北扎营,天刚蒙蒙亮,赵廷隐在鸡踪桥摆开阵势,义胜定远都知兵马使张公铎则把部队布置在他的阵地后面,不一会儿,董璋的部队赶到,他远远望见西川的部队气势很大,就把部队暂时撤退到武侯庙下,这时董璋帐下的骁勇兵卒乱哄哄地喊叫着说:“太阳正当午,把我们晒在太阳底下干什么?还不如赶快打起来算了!”

董璋只好上马挥师前进,前锋部队才刚刚交战,东川的右厢马步都指挥使张守进就投降了孟知祥,并且提供情况说:“董璋的人马都在这里了,再也没有后继部队,应该立即对他发起猛攻。”

孟知祥登上一座土堆亲自指挥作战,左明义指挥使毛重威、左冲山指挥使李塘把守鸡踪桥,结果都被东川部队所杀,赵廷隐三次交战都失败,牙内都指挥副使侯弘实的部队也败退下来,孟知祥恐惧起来,就用马鞭指着后面的预备部队,张公铎于是率领着他的部队大声呼喊着向前冲锋,东川的部队大败,死了几千人,活捉了东川的中军都指挥使元缋、牙内副指挥使董光演等八十余人,董璋痛心疾首地说:“这一下我的亲信部队全完了,我还依靠谁啊!”

于是带着几名随从骑兵逃遁而去,剩下没逃走的七千多名士卒全部投降,因此从降兵中救回了潘仁嗣,孟知祥率兵追击董璋到了五侯津,东川的马步都指挥使元缋投降,西川的部队进入了汉州的府第,四处找不到董璋,于是士卒们争抢着董璋所丢下的军用物资,终于使董璋得以逃脱,赵廷隐率兵追到了赤水,又招降了董璋的士卒三千人。

当晚,孟知祥留宿在雒县,命令李昊草拟榜文告渝东川的官吏百姓,又写了封信慰劳问候董璋,并告诉他自己就要前往梓州,要当面问问他背弃誓约的原因,请教一下自己被讨伐的罪名,孟知祥和赵廷隐在赤水会师,之后自己就西还成都,而命令赵廷隐率兵进攻梓州。董璋回到梓州,坐着小轿进城,王晖走上前来迎接他,问他说:“太尉您带领全部人马出征,现在回来的不到十个人,这是怎么了?”

董璋痛哭流涕答不上话来,到了府第,正在吃饭时,王晖和董璋的侄子牙内都虞侯董延浩带着三百名士兵大声嚷叫着闯了进来,董璋带着妻子儿女登上城垣,儿子董光嗣自杀身亡,董璋到了北门城楼,呼叫指挥使潘稠,让他去讨伐乱兵,潘稠带着十名士卒登上城楼,走上前来砍了董璋的头,接着又割下董光嗣的头,一起交给王晖,王晖于是率领全城军民开城迎接赵廷隐,向他投降。

赵廷隐进入梓州城,查封了所有的府库以等待孟知祥的到来,李肇听说董璋彻底失败了,这才斩杀了一直被囚禁的董璋的使者,并且报告了孟知祥,孟知祥回到成都,又率领八千名士兵前往梓州,到达新都时,赵廷隐派人前来向他献上董璋的首级,一路从玄武出发,赵廷隐率领东川的将领、官吏们前来迎接。

孟知祥得了病,这时候病得更厉害了,中门副使王处回在左右服侍,每一次厨师送食物进来,一定要让食器空着拿出去,借此以安定众人的心,李仁罕从遂州赶来,赵廷隐亲自到板桥去迎接他,李仁罕没有称赞赵廷隐在东川所立下的功劳,反而当面伤害他,赵廷隐十分恼火。

后来孟知祥的病好了,于是进入梓州城,犒赏参战将士,事毕之后,孟知祥对李仁罕、赵廷隐说:“两位将军谁要留下来镇守这里?”

李仁罕说:“令公如果再把蜀州交给我,我也可以去。”

赵廷隐则默不作声,孟知祥觉得很意外,回来之后,命令李昊起草任命书,等两位将军有一人谦让就任命别一人为留后,李昊说:“从前梁太祖、庄宗都是亲自兼领四个军镇,现在两位将军互不相让,只有您自己兼领才算合适了,您最好尽快回成都府去,再和赵仆射商量一下。”

于是孟知祥命令李仁罕回遂州去,留下赵廷隐担任永州巡检,任命李昊代理梓州军府的事情,李昊说:“两只老虎斗得正凶,在下不敢接受这个任命,还是想跟您一起回成都去。”

于是只好任命都押牙毛彦铢为东川监押,孟知祥回到成都,赵廷隐不久也率兵西返,孟知祥对李昊说:“我虽然取得了东川,但是烦恼却越来越多了。”

李昊问是什么缘故,孟知祥说:“自从我离开梓州以来,先后收到了李仁罕的七次报告,都是说,你应该亲自兼领东川,换了别的将领们心里都不会服气。而赵廷隐则说,我本来也不敢说一定要得到镇守东川的职务,只是因为李仁罕毫不谦让,所以才有了和他争一争的念头。所以请你替我对赵廷隐讲一下,我要把阆州再恢复为保宁军,增加果、蓬、渠、开四个州,派他前去镇守,我亲自兼领东川,好教李仁罕死了心。”

尽管如此,赵廷隐还是对这种安排不满意,他要求和李仁罕决斗,让获胜的一方去镇守东川,李昊反复劝解他,他才同意任命,于是就任命赵廷隐为保宁军留后。这时李季良带领文武官员前来敦请孟知祥兼领东川,孟知祥答应了,赵季良等人又敦请孟知祥称王,暂时使用制书,并且赏赐功臣,孟知祥则没有同意。

董璋发兵进攻孟知祥的时候,山南西道节度使王思同把这一情况向朝廷作了报告,范延光对李嗣源说:“如果两川被其中一个贼人所兼并,然后安抚民众,占据险要,那么我们再攻取它就更加困难了,应该乘着他们相互争斗的时候,早点收拾他们。”

李嗣源就命令王思同率领兴元的部队秘密安排进击事宜,沒过多久,得知董璋已经战败死亡,范延光又对李嗣源说:“孟知祥虽然占据了整个蜀地,但是他手下的士卒都是东方人,孟知祥害怕他们想回家乡会酿成叛乱,因此也想依仗朝廷的威望来震慑他们,陛下如果不屈意地安抚他一番,那么他就没有自新的机会了。”

李嗣源说:“孟知祥是我的老朋友,因为被人挑拔才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有什么屈意可言的!”

于是派遣供奉官李存郃前去向孟知祥颁赐诏书,诏书说:“董璋是狐狼之辈,自招族灭下场,爱卿的祖宗墓园和亲戚家属都安然无恙,你应该好好保持你们家世的美名,谨守君臣的大节。”

李存郃是李克宁的儿子,孟知祥的外甥。李存郃到达成都,孟知祥感激不尽地拜伏于地接受诏书,于是孟知祥遣李存郃回洛阳,向李嗣源上表谢罪,并报告了福庆长公主的死讯,从此以后又成为朝廷的藩镇。

后来孟知祥让李昊替武泰留后赵季良等五位留后起草奏章,请求朝廷册封孟知祥为蜀王,同意他行使墨制诏书的权力,并且各人自己也向朝廷请求赐给节度使的旌节,李昊说:“以往将领们攻取了一个方镇,就占据了这块地方,现在又让他们自己向朝廷请求节钺,而且还为您请求封爵,这样一来大小权力都落在下属们手里了,如果您自己向皇帝请求这些事,难道不可以吗?”

孟知祥一下子明白过来了,于是重新让李昊替自己起草一份奏章,向李嗣源请求行使墨制诏书的权力,可以补授两川缺员的刺史以下官员,又另外上表请求任命赵季良等五个留后为节度使。

当初,安重诲想图谋两川,自从孟知祥杀死了李严之后,朝廷每次任命刺史,都要派东方的部队护送他们赴任,小的州不少于五百人,夏鲁奇、李仁矩、武虔裕等人上任则各有几千人,都是用牙队的名义。

到了孟知祥夺取了遂、阆、利、夔、黔、梓六个军镇以后,拥有了这些护卫的东方士卒不下三万人,他怕朝廷把这些人征召回去,就上奏请求把这些士卒们的妻子儿女都接到两川来。然后孟知祥任命他的儿子孟仁赞代理行军司马,兼任都总辖两川牙内马步都军事。

于是李嗣源又派遣李存郃前往成都受旨,凡是在剑南的将吏,从节度使、刺史以下的官员,都听凭孟知祥派任完毕后再报朝廷备案,朝廷不再派任官员去那里,只是不让驻守士兵的妻子儿女们去两川,但是也不再征召这些士兵东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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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3-9-4 20:52: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5章:徐知诰退隐金陵

吴国的诸道副都统、镇海宁国节度使兼侍中徐知询,自认为手中拥有重兵,又地处金陵上游,心里很轻视徐知诰,多次和徐知诰争权夺利,兄弟之间相互猜忌,徐知诰觉得很不安,内枢密使王令谋对徐知诰说:“公辅政也这么久了,又挟天子以令境内,哪一个敢不听您的?徐知询年纪轻轻,威望和信义都不足以服人,他干不了什么名堂。”

徐知询待他的弟弟们很刻薄,弟弟们都对他不满,徐玠深知徐知询不值得辅佐,反倒掌握着他的短处投靠了徐知诰,吴越王钱酀派使者赠送给徐知询用金玉制作的马鞍、马勒、器皿,上面都装饰有龙凤图案,徐知询不避嫌讳就拿来使用,徐知询的典客周廷望规劝徐知询说:“公如果能拿出宝货来结交朝中元老大臣,让他们都能归心于您,那么他徐知诰还能依靠谁呢?”

徐知询接受了他的建议,于是就派周廷望到江都去办理这件事,周廷望和徐知诰的亲信官吏周宗交情很好,便私下通过他向徐知诰表达自己的忠诚,但他同时也把徐知诰的阴谋报告给徐知询,徐知询叫徐知诰到金陵去参加他们的父亲徐温的除丧仪式,徐知诰推辞说吴主有命令不答应他去,周宗对周廷望说:“人们都说侍中有七件事是不遵守人臣的本份,最好让他赶快到京城来请罪!”

周廷望回到金陵,把这话告诉了徐知询,徐知询入京朝见,徐知诰把他留了下来担任统军,兼领镇海节度使,同时又派遣右雄武都指挥使柯厚征调金陵的守军回镇江都,徐知诰从此开始独揽吴国的政权,徐知询斥问徐知诰说:“先王去世,哥哥作为当儿子的,办丧事的时候却不去参加,这样做恰当吗?”

徐知诰也责问他说:“你剑拔弩张地等我前去,我怎么敢去?你作为人臣,竟敢私藏使用天子的车驾袍服,这样做难道就恰当吗?”

徐知询又用周廷望报告给他的情况来质问徐知诰,徐知诰说:“把你的所作所为报告给我的,也是这个周廷望。”

于是就处死了周廷望,不久吴国加封徐知诰兼任中书令,同时兼领宁国节度使,徐知诰请徐知询来一起喝酒,用金子做的酒杯斟了一杯酒送给他喝,并说:“祝愿弟弟能活一千岁。”

徐知询怀疑酒里有毒,就另外拿了一个杯子把酒平均分开,长跪在地献给徐知诰,并说:“希望和哥哥每人分享五百岁。”

徐知诰的脸色都变了,只是来回地看着左右,就是不肯接杯子,但徐知询却一直捧着酒杯坚持让他喝,左右侍从们都不知道这时该怎么办才好,伶人申渐高急忙走上前来说了几句风趣的话,同时夺过两杯酒倒在一起喝了下去,然后把金酒杯揣在怀里急忙向外走去,徐知诰偷偷地派人送去良药为他解毒,但这时申渐高已经脑子溃烂而死亡。

吴国的徐知诰认为海州都指挥使王传拯有威信得人心,当时正好团练使陈宣被免官回京,徐知诰就许诺由王传拯代替他的职务,但不久却又派遣陈宣回了海州,从而征召王传拯到江都去,王传拯非常愤怒,认为肯定是陈宣诋毁了他,于是率领部属到陈宣处辞行,就趁机杀了他,并且放火抢劫了州城,然后率领部众五千人前来投奔唐朝,徐知诰得知后说:“这都是我的过失。”

于是赦免了王传拯的妻子儿女,涟水制置使王岩带兵进入海州,就任命王岩为威卫大将军,执掌海州的政事,王传拯是王绾的儿子,他的叔叔王舆任光州刺史,王传拯派遣密使带着他的信到光州,王舆把来使扣留了起来,然后向朝廷报告,同时请求把自己免职回京,于是徐知诰任命王舆为控鹤都虞侯,当时吴国的大政掌握在徐氏手中,掌管禁卫军的人选很难物色,徐知诰认为王舆为人厚重做事慎密,所以选用了他。

这时候吴国的左仆射、同平章事严可求去世,于是徐知诰任命他的长子大将军徐景通为兵部尚书参政事,这是因为徐知诰要亲自出镇金陵的缘故。

徐知诰准备任命中书侍郎、内枢密使宋齐丘为宰相,宋齐丘认为自己的资历、声望都很浅,想用谦让的姿态来显示清高,于是要求回洪州安葬父亲,借此机会进入九华山,停留在应天寺,上表请求吴主容许他隐居在此,吴主下诏征召他回朝,徐知诰也写信招请他回来,他都没有同意,徐知诰于是派自己的儿子徐景通亲自到九华山去敦促劝说,宋齐丘这才回朝,朝廷任命他为右仆射,然后让他退休归隐九华山,于是把应天寺改名为征贤寺。

吴国的镇南节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谏去世,于是任命诸道副都统、镇海节度使、守中书令徐知询接替他的职务,并且赐爵号为东海郡王,当初徐知诰征召徐知询入朝的时候,徐知谏参预了策划,徐知询在去赴任的路上遇见了他的归葬行列,就手抚着棺材哭泣说:“老弟对我如此用心,我也没什么怨恨的了,但你又有什么脸面到地下去见先王呢?”

这一天,徐知诰上表给吴主,声称自己辅佐朝政时间太长了,请求告老回金陵,吴主于是任命徐知诰为镇海、宁国节度使镇守金陵,其余的官职照旧,并且总揽朝政像他的父亲徐温过去的作法一样,又任命他的儿子兵部尚书、参政事徐景通为司徒、同平章事,掌理中外左右诸军事,留在江都辅佐朝政,此外还任命内枢密使、同平章事王令谋为左仆射,兼任门下侍郎,任命宋齐丘为右仆射,兼任中书侍郎,两人都为同平章事,兼任内枢密使,以协助徐景通。

徐知诰到达金陵,在府舍中建造礼贤院,并且搜集图书,广招士大夫,和孙晟及海陵人陈觉一起谈论时事。却说吴越王钱酀在他的国内喜欢夜郎自大,朝廷派来的使者如果曲意奉承他,那么就会得到很丰厚的奖赏,否则的话礼遇就很低。

他曾经写信给安重诲,在文辞和礼节上都很傲慢,李嗣源派遣供俸官乌昭遇和韩玫出使吴越,乌昭遇和韩玫两人之间不和,出使回来后,韩玫上奏说:“乌昭遇见到钱酀后称臣拜舞,称钱酀为殿下,又私下把朝廷的大事告诉给钱酀。”

安重诲奏请李嗣源赐乌昭遇死,李嗣源于是下令钱酀以太师的身份退休,其余的官职爵位全部免去,凡是过去吴越所推举的官吏、使者、纲吏等,都命令所在地的官员把他们抓起来治罪,钱酀让他的儿子钱传瓘等人上表朝廷诉说冤屈,李嗣源却一律不予理睬。

后来钱酀借着朝廷册封闽王王廷钧的使者回朝路经吴越国之便,附呈了一张奏表主动向李嗣源请罪,他的儿子钱传瓘和将帅大臣们也多次上表给朝廷替他辨解,于是李嗣源下令,释放被收押治罪的两浙纲使,听其自便。

这时吴越武肃王钱镠生病了,他对文武官员们说:“我这次生病一定好不了了,我的几个儿子又都愚笨懦弱,有谁能够继承我当主帅呢?”

大家都哭着说:“两镇令公性情仁孝,又有功劳,谁不拥戴他!”

钱镠于是把所有的印信、钥匙都拿出来交给了钱传瓘,对他说:“文武官员们都拥戴你,你要好好守住这份基业,今后子孙们要好好地侍奉中原,不要因为中原改朝换代而放弃了侍奉大国的礼节。”

钱缪去世,终年八十一岁,钱传瓘和兄弟们在同一个幄帐中守丧,内牙指挥使陆仁章说:“令公继承先王的霸业,文武官员们早晚都要前来拜见,应该和诸位公子们分开住。”

于是命令主持丧事的人另外再设置一个幄帐,扶着钱传瓘住进里面,然后对文武官员们宣布说:“从今以后,这里只能谒见令公,禁止诸位公子和随从们随便进入。”

并且亲自昼夜不分地在帐外警戒守卫,几乎没有休息过。在钱镠在世的最后几年,左右的大臣们都归附了钱传瓘,只有陆仁章却多次因为一些事情冒犯他,到这时,钱传瓘慰劳他,陆仁章说:“先王在世的时候,仁章还不知道侍奉令公,现在为您尽力,就像是当年侍奉令公一样。”

钱传瓘听了这话,赞叹了很久,钱传瓘继承王位以后,改名叫元瓘,兄弟们的名字中有“传”字的一律改为“元”,宣称是先王的遗命,除去建国的议制,而行使藩镇的礼法,免除百姓田地荒芜无收和户绝无主者的租税,任命处州刺史曹仲达代为掌理政事,设置驿能院,主管甄别选拔人才,任命浙西营田副使沈崧掌理其事。

内牙指挥使富阳人杨仁杞和陆仁章长时间当权,陆仁章性情刚烈,而杨仁杞却爱好说别人的坏话,两个人都被大家所忌恨,一天,将领们一起来到府门前向钱传瓘请求杀了他们两个人,钱传瓘让他的侄子钱仁俊出来告诉大家说:“这两位将军侍奉先王已经很久了,我正希望他们能为我效力,你们竟然想为了却私人恩怨而杀掉他们,这怎么能行呢?我是你们的王,你们应当听从我的命令,要不然的话,我就回我的临安好给贤能的人让路!”

大家一听这话,都吓得退了回去,于是钱元瓘任命陆仁章为衢州刺史,杨仁杞为湖州刺史,所以朝廷内外有人上书进行私人攻击的,钱元瓘都搁置不理,从此文武百官们之间都相互和睦起来。

闽国的奉国节度使兼中书令王延禀听说闽王王延钧有病,就委任他的次子王继升为建州留后,自己带着建州刺史王继雄率领水军袭击福州,王延禀攻打西门,王继雄攻打东门,王延钧派遣楼船指挥使王仁达率领水军进行抗击,王仁达在船上埋伏下甲兵,然后竖起白旗假装投降,王继雄一看喜出望外,于是连身边的侍卫也不带,就一个人登上王仁达的船要来抚慰他,王仁达于是斩杀了王继雄,并且砍下他的头悬挂在西门。

当时王延禀正在西门放火攻城,一看见人头,就悲伤地痛哭起来,王仁达当即把军队放出城外发动攻击,王延禀的部队都溃散了,左右亲信用大斛抬着他急忙逃走,被王仁达追上活捉了,王延钧看到了王延禀,对他说:“果然是又麻烦你老兄再下福州了。”

王延禀惭愧得无言以对,王延钧把他囚押在别室,派遣使者到建州招抚他的党羽,王延禀的党羽杀了来使,然后拥戴着王继升和他的弟弟王继伦投奔吴国去了,王仁达是王延钧的侄儿。于是闽王王延钧下令把王延禀押到街市上处死了,并且恢复了他原来的姓名周彦琛,然后派遣自己的弟弟都教练使王延政到建州去抚慰那里的官员和百姓。

王延钧爱好神仙之术,道士陈守元、巫师徐彦林与盛韬一起劝诱他兴建宝皇宫道观,工程规模十分庞大,任命陈守元为宫主,陈守元等假称是奉宝皇的命令,对闽王王延钧说:“您如果能暂时离开王位接受道术,可以当六十年的天子。”

王延钧信以为真,于是命令他的儿子节度副使王继鹏暂时代理军府的事务,王延钧则离开王位接受符箓去了,并取了个道名叫玄锡,王延钧对道士陈守元说:“替我问问宝皇,我当了六十年天子之后,又会怎么样?”

第二天,陈守元进宫向他报告说:“昨天晚上我替您上了奏章,得到宝皇的降旨,说您六十年后可以当大罗仙主。”

徐彦林等人也说:“北庙的崇顺王曾经见到宝皇,他讲的话和陈守元讲的一样。”

从此王延钧更加自命不凡了,开始谋求称帝,他向朝廷上表说:“钱镠去世了,请册封臣为吴越王,马殷去世了,请任命臣为尚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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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宜昌市 2023-9-4 21:46:39 | 显示全部楼层
帮顶一下。
活着应该快乐,因为你会死很久。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如果你涉世未深,我会陪你看遍世间繁华;如果你历尽沧桑,我会带你坐十遍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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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 2023-9-4 23:25: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26章:秦王李从荣之死

秦王李从荣喜欢作诗,在幕府中聚集了崇尚浮华的文士高辇等人,同他们相互唱和,他自己还相当自鸣得意,每次摆酒设宴,都要让幕僚们当场作诗,如果作得不如他的意,就当着众人面把诗稿撕毁丢在地上。

李从荣进宫谒见,李嗣源对他说:“我虽然不认得字,但是却喜欢听儒生们讲论经文的意义,可以启发人的智慧和思考,我过去看见庄宗喜欢作诗,但武将家的子弟舞文弄墨本来就不在行,只能白白地让人在背地里笑话,你不要学这个样子。”

秦王李从荣看起人来两眼像鹰一样阴狠尖刻,性情轻佻冷酷,自从掌理六军诸卫事务以后,又参与了朝廷的政事,往往骄横不守法纪。

当初,安重诲担任枢密使,李嗣源把一切大权都委托给他,秦王李从荣和宋王李从厚自从孩提时代就和他非常亲昵,所以即使后来他们掌握了兵权,仍然时常被安重诲所管制,对他非常敬畏,安重诲死了以后,王淑妃和宣徽使孟汉琼负责宣布传达李嗣源的旨意,范延光、赵延寿担任枢密使,李从荣对他们都很怠慢看不起。

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任六军诸卫副使,他的妻子永宁公主和李从荣是异母所生,平时相互憎恨看不起,李从荣又认为李从厚的声望超过自己,于是就特别痛恨他,李从厚则很会用谦卑的姿态迁就他,所以两人之间的矛盾没有表面化,石敬瑭不愿意和李从荣共事,常想补任外职好回避他,范延光、赵延寿两人也害怕招灾惹祸,多次要求辞去枢要职务,希望能和勋旧大臣轮流担任,李嗣源都没有答应。

当时正逢契丹人又要来侵边,李嗣源命令挑选一个元帅大臣前去镇守河东,范延光、赵延寿都说:“当今的元帅大臣可以派往河东镇守的只有石敬瑭、康义诚了。”

石敬瑭本人也想前去,于是李嗣源立即就任命委派他去,接受了任命诏书以后,原来的六军副使的职位并没有免除,石敬瑭又向李嗣源请辞,李嗣源于是任命宣徽使朱弘昭掌理山南东道,以接替康义诚的职务,让康义诚到朝廷来任职。

李嗣源突然得了风疾,有十几天没有接见群臣,京城里人心惶惶,人们有一种恐惧感,有人跑到山林荒野中躲了起来,有人则呆在军营里不敢外出,于是李嗣源带病强撑着驾临广寿殿,人心才稳定下来。

从太仆少卿职位上退休的何泽看到李嗣源病得很厉害,而秦王李从荣的权势正盛极一时,就希望自己能够再次得到重用,于是上表请求李嗣源册立李从荣为太子,李嗣源看着这份奏表流下了眼泪,私下里对身边的近臣说:“群臣们请求册立太子,朕只好回太原的旧宅去养老了。”

李嗣源迫不得已,只好在第二天就下诏让宰相和枢密使讨论此事,李从荣拜见李嗣源,说道:“臣私下里听说有奸人请求册立臣为太子,臣还年轻,况且还想学习治理军民,不愿担当这个名义。”

李嗣源说:“这是群臣们所要求的。”

李从荣退下来以后,去见范延光和赵延寿,对他们说:“你们执政大臣们想让我当太子,这是要夺我的兵权,把我幽禁在东宫里。”

范延光等人知道李嗣源怕失去权力,不想册立太子的意思,而且对李从荣讲的话也感到恐惧,于是当即就把这些话报告了李嗣源,所以李嗣源下诏就任命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

李从荣请求把严卫、捧圣步骑两指挥使作为自己的牙兵,于是每次他入朝,随从的骑兵有好几百名,都张着弓带着箭,在大路上奔驰,又令文士替他试着起草讨伐淮南的檄文,文中表达自己将要平定天下的意思。

李从荣对执政大臣很不满意,私下里对自己的亲信说:“有朝一日我作了皇帝,一定要把他们满门抄斩。”

范延光、赵延寿听到这话很恐惧,就再三地向李嗣源请求补任外官,好避开李从荣,李嗣源误认为他们是看到自己生病了就要求离开朝廷,十分生气地说:“要走就走好了,还上表干什么?”

赵延寿的妻子齐国公主又替赵延寿在内宫说情,她说:“延寿确实是有病,不能胜任机要职务。”

范、赵二人又向李嗣源表白说:“臣等并不是害怕辛劳,只是希望能和勋旧大臣们轮流担任这个职务,我们也不敢一下子都离开,希望能允许先走一个,如果继任的人不称职,只要再征召臣,臣会马上就到。”

李嗣源这才接受了他们的请求,任命赵延寿为宣武节度使,另外任命山南东道节度使朱弘昭为枢密使、同平章事,诏书任命颁下以后,朱弘昭也请辞不受,李嗣源叱骂他说:“你们都不愿意在我的身边,我供养你们这些人干什么?”

朱弘昭于是再也不敢说什么了,范延光多次托孟汉琼、王淑妃向李嗣源请求派任外官,于是任命范延光为成德节度使,另行任命冯赟为枢密使。

李嗣源认为亲军都指挥使、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康义诚淳朴忠诚,十分信任他,当时朝中重要的和李嗣源的亲近大臣,很多都要求调任外官以躲避李从荣的祸害,康义诚估计自己难以脱身,于是就让他的儿子去侍奉李从荣,遇事力求用恭敬顺从、模棱两可的态度去对待,希望能够用这种方法来保全自己。

这一日,李嗣源为范延光饯行,酒宴完毕之后,李嗣源说:“卿现在要远离了,有什么事情都要说出来。”

范延光回答说:“朝廷的大事,希望陛下能和内外辅臣商议决定,不要听那一帮小人的话。”

当即君臣二人相对流涕而后分别,当时孟汉琼把持大权,依附于他的人相互结为朋党,共同蒙蔽迷惑李嗣源的听闻,所以范延光说起了他们。

这时李嗣源的病又复发了,病情加重,秦王李从荣进宫探病,李嗣源虚弱得低着头抬不起来,王淑妃说:“从荣在这里。”

李嗣源没有吭声,李从荣出宫以后,听到宫里的人都在哭,他心里以为李嗣源已经去世了,第二天早晨,他就推脱说自己有病,不再进宫探问,当天晚上,李嗣源的病情实际上已经稍见好转,而李从荣却还蒙在鼓里。

李从荣深知自己不为当时的舆论所推崇,害怕不能继承帝位,于是就和自己的党羽们密谋,准备带兵进宫侍卫,首先要做的是控制住掌权的大臣。

李从荣派遣都押牙马处钧去对朱弘昭、冯赟说:“我准备率领牙兵进宫中侍候皇上疾病,同时防备意外情况发生,我应该在哪里居住?”

朱、冯两人回答说:“大王可以自己选择地方居住。”

之后两人又私下对马处钧说:“皇帝平安无事,大王应该尽忠尽孝,不应该轻信别人的胡说八道。”

李从荣听到了勃然大怒,又派马处钧去告诉两人说:“你们两位难道不爱惜自己的家族吗?怎么竟敢拒绝我呢?”

朱、冯两人听后觉得恐惧,就进宫把这件事告诉了王淑妃和宣徽使孟汉琼,大家都说:“这事没有康义诚的支持与合作难以办成。”

于是就把康义诚召进宫来和他商议办法,康义诚来了以后,竟然不表示任何意见,只是说:“义诚只是一个带兵的军人,不敢干预朝廷政务,我只听从相公们的差遣。”

朱弘昭怀疑康义诚是不想当着众人表态,晚上就把他邀请到自己的家里再问他,结果康义诚的回答还是和当初一样。

这一日,李从荣穿着平常的服装,从河南府带领着步骑兵马一千人列阵于天津桥,当天黎明,李从荣派马处钧来到冯赟家,对他说:“我今天决定要进宫,并且要住在兴圣宫,你们各位相公都是有家眷的人,做事可要好好考虑,是福是锅就决定在片刻之间啊!”

又派马处钧到康义诚处,康义诚答复说:“只要秦王能来到,我一定奉迎。”

冯赟骑马从右掖门飞奔而入,看见朱弘昭、康义诚、孟汉琼以及三司使孙岳等人,正聚集在中兴殿门外商议着事情,冯赟把马处钧所讲的话详详细细地都告诉了他们,接着就正告康义诚说:“秦王说了,是福是祸就决定在片刻之间。他这话的后果是可想而知的,你不要因为自己的儿子在秦王府供职,就左右观望,皇上提拔我们这些人,从平民百姓高升至将相,如果让秦王的兵马走进这个门,把皇上往哪里摆?我们这些人的家族中难道还有人能活命吗?”

康义诚还没来得及答话,守门的官吏来报告说,秦王已经带兵到了端门之外,孟汉琼拂袖而起说:“今天的事情,危及到了君父的安全,你还能再犹豫观望,考虑个人的利害得失吗?我绝不爱惜自己的余生,自当亲自率兵去迎击!”

说完就进入了中兴殿门,朱弘昭、冯赟也都跟他走了进去,康义诚迫不得已,也只好随着他们进去,孟汉琼见到李嗣源,报告说:“李从荣造反了,叛兵已经进攻端门了,马上就要打进宫内来,到那时就要大乱了。”

宫里的人相视恸哭,李嗣源说:“从荣何苦要这样做?”

就问朱弘昭等人说:“真有这事吗?”

大家回答说:“有这事,刚才已下令守门人把宫门关上了。”

李嗣源指着苍天流下了眼泪,他对康义诚说:“卿自己去斟情处理吧,只是不要惊扰百姓!”

控鹤指挥使李重吉是李从珂的儿子,当时正侍卫在李嗣源身边,李嗣源对他说:“我和你的父亲冒着战场上的矢石平定天下,他多次在危急之中救过我,李从荣这等人又出过什么力,现在却被人指使干出这样悖逆不道的事,我本来就知道这等人不足以托付大事,真应该把你父亲召来把掌兵的大权交给他,现在你去替我部署,把所有的宫门都封闭起来。”

李重吉于是马上率领控鹤兵把守宫门,孟汉琼披上铠甲骑上战马,召唉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让他率领五百名骑兵前去征讨李从荣,李从荣这时正靠着胡床坐在津桥上,派左右侍从去召康义诚前来。

当时端门已经关闭了,侍从们就去叩打左掖门,并从门缝中向里偷看,只见朱洪实正带着骑兵从北面而来,侍从赶忙跑回去报告李从荣,李从荣勃然变色,下令手下拿护胸的铁掩心披挂起来,然后坐在那儿调理弓矢。

一会儿朱洪实的骑兵掩杀过来,李从荣见势头不妙逃回河南府,他的幕僚们都逃散躲了起来,牙兵们则在嘉善坊一带抢掠了一番后也都溃散了,李从荣和他的妃子刘氏吓得躲在床底下,皇城使安从益走上前去把他们杀了,同时杀了他的儿子,然后把他们的首级进献朝廷。

当初孙岳也能够参预内廷的一些密谋,冯赟、朱弘昭担心李从荣乖戾难以应付,孙岳曾经为他们详细分析了祸福的关系,康义诚很忌恨他,到了这个时候,就乘着混乱之际,秘密地派遣骑士把他也射杀了,李嗣源得知李从荣死了,非常害怕悲伤,险些从御塌上跌落下来,几次昏蹶又苏醒过来,从此病情又加重了。

李从荣有一个儿子还幼小,当时养在宫中,将领们都要求把他也杀了,李嗣源哭着说:“这孩子又有什么罪?”

但是最后不得已,还是把孩子交给了他们,冯道率领群臣进宫,在雍和殿晋见李嗣源,李嗣源泪如雨下,话声呜咽的说:“我家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实在无脸见众位公卿!”

李从厚当时担任天雄节度使,李嗣源派遣孟汉琼前去征召李从厚,同时替代他暂时掌理天雄军府的事务,然后李嗣源下诏追废李从荣为庶人。

执政大臣们共同商议着要追究李从荣属官们的罪责,冯道说:“李从荣听亲信的只有高辇、刘陟、王说而已,任赞到职才半个月,王居敏、司徒诩有病告假已经有半年了,这些人怎么能够参预谋划呢?王居敏更是受到李从荣的憎恶,昨天李从荣率兵向宫中进攻的时候,和高辇、李陟纵马而行,他指着日影说:明天这个时候,已经把王詹事给杀了。这就说明王居敏并不是他的同谋者,怎么能够不分是非把所有的人都诛杀了呢?”

朱弘昭说:“假如李从荣能够打入光政门来,任凭这帮人将会受到何等的重用,而我们这些人还能有活命吗?况且首犯和从犯只能罪差一等,现在首犯已经被杀戳了,而对从犯如果一概不追究,皇上能不认为我们这些人是在包庇奸人吗?”

冯赟极力与他争辩,这才议定对这批人实行流放和贬官,当时咨议高辇已经伏罪被杀,元帅府判官、兵部侍郎任赞、秘书监兼王傅刘瓒、友苏瓒、记室鱼崇远、河南少尹刘陟、判官司徒诩、推官王说等八人都被长期流放,河南巡官李澣、江文蔚等六人被勒令回归田里,六军判官、太子詹事王居敏、推官郭晙两人被贬官。

李澣是李回的同族曾孙,司徒诩是贝州人,江文蔚是建安人,江文蔚逃奔到了吴国,徐知诰给了他很隆重的礼遇。

当初李从荣行为不合常道,六军判官、司谏郎中赵远曾劝谏他说:“大王您身处嗣子的地位,应当勤修德业,为何所作所为竟是这个样子呢?不要认为父子关系是至亲就可以有恃无恐,难道不记得恭世子和戾太子的往事吗?”

李从荣听了很生气,就把他贬放为泾州判官,到了李从荣失败以后,赵远也因此而名声大振,赵远字上交,是幽州人。

不多久,李嗣源就去辞,皇帝平生不猜疑忌恨,与人无争,登基的那一年已经过了六十岁,到宋王李从厚即位,他遵照李嗣源的遗命,服丧二十七天后,开始在中兴殿处理政务,他虽欲励精图治,但却不懂治国之道,处事优柔寡断,且无识人之明。

当时朱弘昭、冯赟自恃有拥立之功专擅朝政,将李从厚的亲信都排挤出朝廷,又将禁军指挥使安彦威、张从宾外调为节度使,借机掌控了禁军兵权,李从厚虽然不悦,都也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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