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

张桂军

一
晚饭后我在东环路跑步，
跑着跑着莫名其妙忽然就想起了大舅，
往事不由又浮现在心头……

二
睡觉的时候还群星闪烁明月高悬，
半夜忽然就起了大风枯枝乱蹿天昏地暗。
母亲惦记着臭石头已经晒得半干的红薯干，
万一成连阴雨这一家老小可就该去拉棍要饭。
她摸索着起了床，想去捡一个人却又实在不敢，
臭石头在东河边，离村几里远，
而且……而且，那是全村人死后安息的家园，
骇人听闻的传说经年流传。
父亲是老师，是校长，肩上挑着国家的重担，
常常在外开会几天几夜都难以回还。
风里已经有了雨点，
我有爷、有奶、有爹、有婶、有姑，
而且就住在旁边，咫尺远，
母亲再害怕也不会有一个人站出来给她壮胆，
不笑破肚皮就已经使他们那么为难。
母亲给我们掖好被，又安抚一番，
找出筐摸出钩担出了村深一脚浅一脚往臭石头蹿。
是人，谁不害怕？可害怕又能怎么办？
一家人要吃要喝，还有那么多债务要还。

三
半夜三更黑风斗暗母亲一个人在臭石头捡红薯干，
她一边捡一边给自己壮胆，哪儿都不敢看，
树上掉下的一根枯树枝、
飞起来的一片枯树叶都让她的心蹦到嗓子眼。
离村那么远那么大一片坟地里就母亲一个人在捡，
那么大的村子就母亲一个人这么可怜！
为了把我们养活为了把我们养大
她受了那么大的苦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
“二姐——”一个男声突然传到耳畔，
母亲浑身的汗毛陡地炸出汗，
她不敢吭声，只顾弯着腰捡。
“二姐，我是端平。”原来是大舅
跑了那么远的路来到了地边。
在危难中帮助过我们的人，
我们永远把他记在心里面！

四
我常常想起过去的艰难，
常常想起过去的温暖。
大舅现在已是风烛残年，
多想接他到我们这儿住上几天，
可是却又跑去了那么远……

五
我正想着大舅，大舅却打来了电话，
听着他的声音，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202005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