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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20-11-24 13:4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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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有黄花
添加时间 : 2020/11/23 9:32:14
作者 : 冯双 来源 : 黄冈新闻网
霜降过后,少有花开明艳。菊,却是例外。它端着一堆的好颜色,在人家庭院前或公共绿化带里,姹紫嫣红地开。
记忆里的菊,却是再朴素不过的。它没有肥美娇艳的容颜,没有傲立群芳的姿态,不雍容华贵,也不夺人眼球。它只是山野中漫生漫长,毫不起眼的一种野花。我的乡亲们唤它野菊花。“野菊花、野菊花”,他们这样叫着,就像呼唤自家的小儿女。
秋深了,天气一日日肃杀清冷起来,野菊花却仿佛如梦初醒。它托着一抹抹亮黄,在收割过后的稻田梗上开,在草木枯黄的山坡上开,在阴冷潮湿的屋檐旁边开,也在灌木丛生的山林里开。它喜盈盈,黄的瓣儿,黄的蕊,一派天真烂漫的模样,像乡野的小姑娘,娇憨、素淡,却自带几分俏丽。
在乡村,野菊花是被当作治病良药来尊重的。它能清热解毒、消炎止痛,对疔疮痈肿、咽喉肿痛、风火赤眼、头痛眩晕等病症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一到野菊花盛开的季节,乡野店铺都要争相收购,家家户户也都会摘些留着。物质尚不丰富的年代,野菊花是农家贴补家用的经济来源,也是治疗小病小痛的必备良药,是与农人共患难的。
那时,不下雨的日子里,田间地头和山野沟渠边总能看到摘野菊花的人,有妇女、有小孩,也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身上穿着家常的旧衣,手里提着用得发黄的蔑箩,在一堆又一堆靓丽的黄色中奔走。这黄,是他们的指引方向,只要远远望见,定要寻上去探个究竟。然而,大自然的花总是神秘的。有时,急急找寻去的黄艳并不是野菊花,而是一种结白色绒球的野花。
可倘若寻到的是一片野菊花,采摘的过程是极享受的。且不说它团团簇簇的花容是怎样的壮观,单是那清雅、醇厚的香气就够人心旷神怡了。野菊花喜欢扎堆,往往小小一簇上就有数十朵在开,花瓣儿细密,花蕊紧凑,每朵又都是一脉相承的黄,叫人一见便心生喜悦。蜜蜂在花朵间穿梭,摘花的手指也在花朵间穿梭,阳光照着,山风吹着,一切都美得有些不真实。手指起落间,一枚一枚的野菊花便相继进了蔑箩。蔑箩装着的是一堆的香,手指上染着的,也是无尽的香,一个人全萦绕在了花香里。
最喜欢的是炒野菊花。柴火灶里烧好旺旺的火,灶台上的大铁锅烤得热热的,将新摘的野菊花倒进锅中,用锅铲不断地翻动着,不到一分钟,一股清凉、馥郁的芬芳便会扑鼻而来。这样的气息吸进鼻子里,会有淡淡的苦涩与凉意。熏进眼睛里,叫人觉得眼睛明彻。若是入咽喉,幽幽的清新之气会浸润整个呼吸道。在柴火的作用下,原本舒展的野菊花迅速收紧,变成了一颗颗浓缩的小花粒。待太阳一晒,这些被炒熟的小花粒便可摇身一变,成为浓香、纯正的中药材。
一年一年,乡村渐老。从前摘野菊花的老人好些不在了,田间奔走欢笑的孩童也已长大,且多数远离了故土。野菊花仍旧年年复年年地开,跟从前并没什么两样。守候它的,只有一些留守乡村的老人。
深秋,回山中的老家,沿路都可以看见盛放的野菊花以及为野菊花而忙碌的老人。在夕阳的余晖中,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远看着,像一幅古朴的画。
《礼记》中有“季秋之月,菊有黄花“的记载,可见菊花最经典的颜色还是黄色。如今,节气已过立冬了,山中的野菊花却仍在开,一抹一抹,黄灿灿,散淡,不刻意。那是乡村里的暖,也是山里人家年复一年的期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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