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 酬 难

杨远煌

          应   酬  难


                        文//杨远煌


        一说“文章好写应酬难”，另一说“书好教应酬难”。两种说法都是说应酬难，那应酬一定是难了。什么是应酬呢？古的就不说了，只说现在的应酬，比如：写对联、作对子、写广告牌等等。应酬难大概有这样几点吧。


        一、依自以为是的“凡人”得口难。有一句流行的话叫“依得‘凡人’的口，坏了匠人的手，意思是手艺人按照“凡人”自以为是的外行标准或者要求去做结果一定不会好到哪去，甚至可能出糗。生活中这样的事太多。不仅仅是做手艺的匠人如此，作对子、写广告牌、写对联这类应酬也是这样。


       一位“凡人”求我写一块广告牌，内容是招聘做防护服工人的。她的厂子就在我门店斜对面的原食品所。她与我的妻子都没有出嫁时关系就很熟很好了，用现在的话说叫做“闺蜜”。她早上将一张红纸放在我的店子里的桌子上，对妻子说了一声写广告牌，并没有说具体内容。我没有写。晚上，她来找我，我问写什么内容？她拿出手机里的照片，说是在另一处无纺布加工车间门前牌子上的内容：急招   无纺布   平机   三线。这已经够令人费解的了，她坚定的说：“这样写：无纺布   急招    平机   四线”。不写吧不近人情，写吧，真的不知内容所云，我只好勉强将就照着她说的写了。第二天早上妻子将写好了的广告牌放在了我的店门口，邻居超市家的老爷子见到广告牌的内容，立即将广告牌换了一个面，不让路人看到内容。老爷子说：“无纺布急招？这话说不通。”妻子说，是老板叫这样写的。老爷子说：“读广告牌内容的人不管是谁要写的，只会说执笔者的错。”她来了，一进门便对我说：“你把字的排版弄好一点。”她一错再错，广告的内容本来是她要我那样写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偏偏要在别人身上挑错。我说：“是语法的错误，不是字排版的不是。本来你的照片上的广告词就狗皮不通，你改的广告词更加不通了。”比较好的办法是她与我事先商量一下，打个草稿，确定好内容了再写到广告牌子上去。说实在的写这么简单的广告并不难，我做文字之事虽然是业余的，但是年数不少了，她却要我按照她的意图去写。我问她：“什么叫平机，什么叫四线？”她说不知道。她偏偏要我写连她都不知道的广告内容？这不正是“依了‘凡人’的口，坏了匠人的手吗”？幸好超市的老爷子解了我的尴尬。我重新拟了内容： 无纺布加工车间   急招   平机工多名  四线工多名   然后写好了才摆出去。


        二、做主难。街道嫁姑娘的某家请客受礼需要一个告知地点牌，那位嫁的姑娘妹妹去找个写字的人写了一块牌子：嫁女宴。那位妹妹看到“嫁女宴”三个字之后，立即去找写广告牌子的人，说“叔叔，您为什么非得写嫁女宴不可呢？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家里只有两个姑娘没有儿子?为什么不能换一种内容写呢？”那位写牌子的人无可奈何，又是给那位妹妹赔礼，又是重新在广告牌上写了“婚嫁宴”三个字，事情才平稳着陆。写广告牌内容的人用词没有错，实话实说，只是没有考虑到东家的面子，用一种委婉的广告语言避免东家“没有儿子”的尴尬。


       三、知识不渊博难。一个业余的应酬者谈何知识渊博？即使想知识渊博容易吗？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应酬家庭的柴米油盐住房等等，知识渊博需要花大量时间来学习很多专业知识，要是没有充足的时间作保障那是不谈的。一次我在街道的水利工作组的桥头看到一个广告牌上写着“金榜提名宴”，那字是街道一位很自以为是的写字匠写的。我去对那个写字匠说：“金榜TI名”的TI字是问题的题，不是挑手旁的提。他说：“我本来说是问题的题，他们【凡人】说是挑手旁的提。”听这话就是写字匠把握不足了，就是知识不够造成的，这里就不方便多评论写字匠了，我们都是拿着笔写对联的人。


       还有求对联的人，要求把主人翁的名字作进对联，比如孩子做生日，将孩子的名字作对联。结婚的将新郎的名字作进对联。有的人名字是不适合作对联的，作对联要有一定专业性
，有一定的要求，如词性相对，平仄相对等。我见过不少“作的对联”不具备对联的专业特点，只不过是用人名拼凑起来的字数相等的两句话。当然有的人名适合作对联，这就需要写对联的人会运用作对联的知识。我也见过适合作对联的人名却是拼凑却起来的字数相等的两句话。这就是写对联的人不会运用作对联知识的缘故了。


       四、臆断难。邻居堂表妹家的孙子出生后，在镇街道的家里过了没几天就去了武汉。在武汉过了一段时间才回到街道的家里。亲朋好友前来祝贺。堂表妹求我写一幅对联。打腹稿的时候，对联的横批拟为：三星在户，或者户拱三星。为什么想到用“三星在户”或者“户拱三星”呢？因为堂表妹的大儿子结婚以后生了一个孙子，小儿子结婚以后生了一双胎孙子，所以想到用“三星在户”。可是想来想去却担心有炫耀之嫌，写对联的时候临时弃用了，横批写成“满月志庆”。


       对联贴出去之后，我看到堂表妹店门口摆的孙子的照片上写有“百日宴”的字，我觉得对联的横批“满月志庆”与“百日”不对口，尴尬了。我们街道的一位干部问我：“满月志庆有问题不？”他说：“应该是百晬志庆。人家【堂表妹】微信里说的一清二楚是百日宴。”我们没有堂表妹们的微信，对两个小主人的出生日期不的确，“满月”是臆断的。有的人说满月志庆也不为错，不过，写对联之前我没有与堂表妹们探讨显得不严谨。“百晬”的晬字我见人家用过，如“晬盘志庆”。至于是百日的意思我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孩子百日宴的对联只写过一次，横批写的“百日志庆”。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通过这次我学到了“晬”字的用法。有人问我为什么不在店门口挂一块“书写对联”的广告牌，我曾经说，挂“书写对联”的广告牌对写对联者的要求比不挂广告牌就高得多了，不要以为别人不会写对联，明眼人多得是，正如土话说的“雕匠怕瞄匠”，会写的不如会看的，这不正是应酬难吗？即使应酬难我也一直没有中断应酬，我十八九岁开始写对联，几十年的时间确实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充实了自己。


         2020年12月31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