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罪恶（长篇小说）

作家郭仁发

八
朱振华约廖建华星期天一起出去吃顿饭。
到了星期天，他和廖建华一起来到了六堰的一家餐厅。
坐下后，朱振华对廖建华说：“今天，我有要紧事要跟你商量。”
服务员把酒和菜端上来后，朱振华打开酒瓶，为廖建华和自己倒上了酒，然后端起酒杯对廖建华说：“来，我们俩先干一杯！”
他们俩仰起脖子各自喝了一口酒。
“吃菜吃菜！”朱振华指着盘子里的菜笑着对廖建华说。
几杯酒下肚后，他们俩打开了话匣子。
“陈文海和张春霞频繁接触你应该有所耳闻了吧？”朱振华说。
“我早就知道啦！”廖建华说。
“他们俩应该属于师生恋吧？”
“什么师生恋？他们俩纯属瞎胡闹！”
“他们俩到底想干什么呀？”朱振华紧锁双眉，“他们俩没完没了地在背地里诋毁学校领导，影响很坏呀！”
“找个借口把他们俩开除了不就完事了吗？”
“你说得轻巧！”朱振华叹了口气，“陈文海还好说，张春霞就不好办了！她是学校的学科带头人，在学校里扛大梁！”
“这确实难办！”廖建华摇了摇头，然后用沮丧的声调说道：“我找过张春霞，她对我说：她很崇拜陈文海！如果不是由于身体太坏，陈文海比她更有资格到十堰一中教书！而陈文海呢，也特别佩服张春霞，说张春霞有年轻人的那股蓬勃朝气，工作踏实，高超的教学能力和水平更是有目共睹！我们俩要想把他们俩掰扯开似乎比登天还要难！”
“别尽说丧气话！”朱振华喝了一口酒，然后接着说道：“办法还是有的，就看我们能不能把握住时机，在适当的时候出奇制胜！”说到这里，朱振华眨了眨眼，“张春霞曾经多次提醒陈文海要注意休息，不要逞强，不要为了兑现承诺一味地糟蹋自己的身体，否则，眼睛迟早会出问题的！可是，陈文海以为张春霞是在吓唬他，没有把张春霞的提醒当回事！这就给他留下了隐患！”
“什么隐患？我不明白！”廖建华把举起的筷子停留在了半空中。
“这你还不明白？”朱振华哈哈大笑。“如果陈文海继续一意孤行，那么，要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我们中的某一个人强行推送到医院的手术台上！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怎么摆布他就摆布他！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就怕湖北省人民医院的王丽娟王大夫会拆穿我们！”廖建华说：“王丽娟是张春霞的小姨，她们俩一定会联起手来共同对付我们！”
“走一步看一步吧！”朱振华说。

喝完酒后，朱振华就跟廖建华分手各自回家了。
朱振华进屋后点燃了一支烟，没吸几口，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冯宝玉来了。冯宝玉对朱振华说：
“刚才，我看到你跟廖建华进了一家餐厅。我没好意思进去，怕打扰你们俩商量大事！”
“你怎么知道我们俩是在商量大事？你是天上的神仙啊？”朱振华笑着说道。
“我可不是什么天上的神仙！”
“可是，你料事如神！”
“你过奖了！”冯宝玉哈哈大笑，“我只不过是你手下的一名小兵！”
“这么说来，我是你们的元帅了！”朱振华半开玩笑道：“你愿意为元帅效劳吗？”
“当然愿意啦！”冯宝玉也半开玩笑道：“为你效劳是我无尚的荣耀！”
“不开玩笑了！”朱振华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有朝一日陈文海被我们的人推送到了手术台上，需要你搭一把手，你不会推辞吧？”
“我当然不会推辞！”冯宝玉恶狠狠地说道：“不瞒你说，我恨透了陈文海！如果我们能把他骗到上海滩，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那里可是他的老家呀！”朱振华哈哈大笑。“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这是他的最好归宿！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就耐心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吧！”
“这得等多久啊！”说到这里，冯宝玉神情沮丧，他闷闷不乐地一个劲地喝茶，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我们中有多少人劝过他提前退休，可是他就是不愿意提前退休，好像是故意跟我们作对是的！这小子太能扛了！多少年过去了！我们想了多少办法！可是，他就是不听我们的！这个小赤佬就是上海滩上的一个无赖！”

回到家里后，廖建华心绪不宁，便来到了他的好朋友唐朝晖家里。
“刚才，我跟朱振华出去吃了顿饭。”廖建华的脸上布满了愁容，“我总觉得我们的胜算不大！陈文海可不是一般的人，他常常料事如神！如果事情败露了，陈文海会恨我一辈子！这么一来，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又多了一个仇人！陈春梅也不会放过我，她一定会疯狂地对我进行报复，直到把我折腾死为止！”
“你也不要多想了！”唐朝晖安慰道：“一旦出了事，朱振华会有巧妙地把这件事压下去！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官，人缘又好，什么事都难不倒他！”
“但愿如此吧！”廖建华笑着说道。

张春霞和王紫薇沿着五堰步行街往前走。
“昨天，有人看到朱振华和廖建华在六堰的一家餐馆里喝酒，他们俩交头接耳的，好像在密谋一件什么事！”张春霞说。
“一定是跟你们俩有关的！”王紫薇说，“朱振华恨透了你们俩，一心想置你们俩于死地！如果他们的阴谋得逞了，陈文海很可能会失去一只眼，这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雪上添霜！”
“陈文海一定会痛不欲生！”张春霞说，“在上大学期间，他大病了一场，虽然大难不死，但是使他的元气大伤！他虽然活了下来，但是却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如果再让他在手术台上和病房里遭受一次磨难，他的人生就会变得更加暗淡！那些没有心肝的人会更加看不起他！”说到这里，张春霞泣不成声，她声音哽咽地说道：“陈文海真是多灾多难呀！在坎坷不平的人生道路上，他受尽磨难！陈文海的苦难人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不过，我始终坚信：不管人生的路上的风浪有多么大，都休想把陈文海击垮！他有钢铁般的意志！他一定会在人生的路上继续砥砺前行！”
“你说得太对了！”张春霞说，“我一直看好陈文海！他是一个不愿服输的人，他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大英雄！”说到这里，张春霞眼睛发亮，炯炯有神，她慷慨激昂地说道：“我会永远崇拜他！我会竭尽全力地去保护他！在把陈文海送往手术室的路上，我一定会挺身而出，设法救下陈文海，使他免遭于难！真的，我说到做到！”
“我相信你会这么做的！”王紫薇激情澎湃，“你是陈文海的红颜知己！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哪怕上刀山火海，你也会在所不惜！”
她们俩仰望夜空，一轮明月正从云层中穿过。
2021年3月31日

作家郭仁发

九
有一天，张春霞去五堰电影院看电影，在电影院门口跟陈春梅邂逅相遇。
张春霞浑身上下地打量了一下陈春梅，然后对她说：
“你怎么这么瘦啊？吃好一点，多吃一点，别舍不得那几个钱！”
“我哪有钱吃啊？我的那些钱都输到麻将桌上去啦！”
“你就不能不去打麻将吗？”
“我不打麻将干嘛？只有在打麻将的时候我才能忘掉所有的烦恼！你不知道我的那位对我有多凶！”陈春梅眼泪汪汪地说道：“我出去打麻将完全是被他逼的！只要我待在家里他就训我，还动不动就打人！在他眼里，我一无是处，他常常把我贬得分文不值！不管怎么说，我原来也是一个人见人爱的上海小姑娘，怎么到了他那里就变成了一个连乡下丫头都不如的讨人嫌的小女人！我的那点自尊心都被他糟蹋完了！”
“你别在我这里哭天抹泪的！”在春霞撇了一眼陈春梅，“谁让你这么不争气的？那么多好小伙子追你，可是，你一个也没看上！你伤害了多少好小伙子！”
陈春梅被张春霞说得哑口无言！
见陈春梅低着头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张春霞是又好气又好笑！
过了一会儿，张春霞又对陈春梅说：
“你谁也怪不着！又没有人强迫你去嫁给他！”
“我不嫁给他能嫁给谁呀？谁也不愿意娶我，谁都看不起我！”说到这里，陈春梅嗓音哽咽，“我的那个老娘到处惹是生非，把人都得罪完了！只要我一发脾气，就有人这么对我说：‘真是有什么样的妈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说到你妈，我还真有一肚子的气！”张春霞说，“像你妈这么胡搅蛮缠的女人在这个世界上还真少见！”刚说完这句话，张春霞就后悔了，便连忙陪着笑脸对陈春梅说：“我这么说你妈你一定很生气吧？你妈毕竟是你妈，我一个外人不该这么说你妈！”
“没关系的！”陈春梅连忙笑着说道。“你又没有什么恶意，你说的完全是事实！”
她们俩沿着五堰街往前走。
“昨天，我在公交车上遇到了你老公，下车后我们俩闲聊了一会。你老公一个劲地在我面前诉苦，说你整天不在家，除了上班就是出去跟你的那帮姐妹们打麻将！就是待在家里也不做家务带孩子，只知道傻吃傻睡！”张春霞说。
“我哪会做什么家务啊？”陈春梅苦笑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妈从小就不让我做家务，嫌我笨手笨脚的！我妈就是太要强，处处显示自己会做家务，以此获得别人的夸奖，结果是把我和哥哥害惨了！我妈到处对别人说：‘我的这两个孩子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一年到头都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和娇小姐的生活！他们俩从小就没有吃过什么苦，稍受点挫折就哭天抹泪的，甚至还要去寻短见！’”
“你妈就会胡说八道！”张春霞冷笑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她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据我所知，你们兄妹俩从小到大没少挨她的打骂，稍不如意，你妈就破口大骂你们兄妹俩，动不动就把你们兄妹俩暴打一顿！好像你们兄妹俩不是她亲生的！她的所作所为跟后妈有什么两样？”
“你说的完全符合事实！”陈春梅噗嗤一下地笑出了声，“你怎么对我们家的情况这么了解啊？”
“上海有我的亲戚！你们家在上海的时候，我的亲戚跟你们家是邻居！”
“原来如此！”

看完电影后，张春霞来到了王紫薇的家里。
“刚才，在看电影之前，我在电影院门口遇到了陈春梅，我们俩先在电影院门口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又沿着五堰街边走边聊天。”张春霞说，“其实，陈春梅也挺可怜的！在没结婚之前她受老娘的气，结婚之后呢又受老公的气！他哥哥虽然一个人过，可是，在学校里没完没了地受学校领导和同事们的气！廖建华欺负他妹妹，他想为妹妹出气，可是，他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哪有闲心去管妹妹的事？老话说得好，家不和外人欺！外人利用了这一点，无休无止地欺负他们兄妹俩！尤其是陈文海更是多灾多难，在上大学的时候大病了一场，差点丢了小命！大学毕业后，整天病恹恹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学校领导不但不同情他，还往死里整他！翟琳真不是个东西，他差点把陈文海活活逼死！’”
说到这里，张春霞又想起了陈文海目前的艰难处境，不无担心地对王紫薇说：“现在，陈文海经常困得东倒西歪的，还强迫自己不打瞌睡，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停顿了一下，张春霞又接着说道：“有几次，陈文海困得实在支持不住了，便从椅子上滑到了地上！有一次，又发生了这种情况，王志远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脑地把陈文海奚落了一番！他对陈文海说：‘你怎么连三岁小孩都不如啊？坐在椅子上竟然还会滑到地上！如果换了我，哪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你为什么不去自杀啊？’自从王志远来到这个学校当领导后，陈文海没少挨他的训斥，没完没了的训斥使陈文海的神经变得麻木了，此刻，见王志远又训斥他，他一声都没有吭，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见此情景，王志远火冒三丈，他暴跳如雷，声嘶力竭地大声吼道：‘怪不得冯宝玉要说你是上海滩上的无赖！你在上海滩上混不下去了，于是，就舔着脸皮跟在你父亲的屁股后面跑到我们十堰来混饭吃！我总有一天会把你打回老家去！你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
“真是笑死我了！”王紫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等笑够了，她含笑带泪地对张春霞说：“这个王志远真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他自以为自己有多么地正确！陈文海这么优秀，这么意志坚强，可是，在他的眼里陈文海什么都不是！在他的眼里，陈文海是无赖，是流氓，是混饭吃的家伙！真是太滑稽了呀！”
“让王志远这样的腐败分子留在共产党内，老百姓遭殃啊！”张春霞情绪激昂地说道：“陈文海熟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牢固地树立了马克思主义的科学世界观，尽管有像王志远这样的党内腐败分子得逞于一时，但是，他坚信：乌云遮不住太阳，正义必将战胜邪恶！他经常对我说：‘王志远一定会有倒霉的那一天，他作恶越多，就离灭亡的日子越近！我们的党迟早会清除王志远这样的党内腐败分子！’”
“其实，王志远还不算最坏的，比他更坏的是朱振华！”王紫薇说。
“你说得对极了！”张春霞说，“我曾经好几次提醒陈文海：‘你只看到王志远，没有看到在你背后为王志远出谋划策的那个人！那个人更阴险毒辣，他一心想置你于死地！那个人才是你要真正提防的人啊！’有一次，他问我：‘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我对他说：‘适当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他问我：‘什么时候才算是适当的时候？’我说：‘等到他浮出水面的时候，即使我不告诉你，你也会明白这个人到底是谁！’”
2021年4月11日

作家郭仁发

十
王志远和冯宝玉来到了上海，然后往方安安家的方向走去。
方安安家在宝山路一带，离地铁站不远。
出了地铁站，王志远和冯宝玉先沿着交通路往前走，然后往右拐向宝山路。
“她今年芳龄多少？”
“19岁。”
“正当青春年华呀！”
“别看她只有19岁，可是，她的儿子已经3岁啦！”
“这么说，她是在16岁的时候怀的孕。”冯宝玉笑着说道，“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属于未成年人。”
“是的。”王志远嘿嘿一笑，然后接着说道：“她是先孕后婚。那个比她大10岁的男人先把她的肚子睡大了，于是，她就嫁给了这个男人。这个方安安能说会道，一跟我说起陈文海来就没完没了的！说到慷慨处还手舞足蹈的！她特别看不起陈文海，说陈文海根本不像一个上海人，整天邋里邋遢的，跟叫花子差不多！”
“如此看来，这个方安安还真了解陈文海！”冯宝玉慷慨激昂地说道，“我也看不起陈文海，他整天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表现出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其实，他就是一个书呆子，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他读书把自己给读傻了！”说到这里，冯宝玉忽然不说了。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紧皱双眉，脸上流露出迷惑不解的神情，用缓慢的语调说道：“他为什么老说自己书读得太少？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俩继续沿着宝山路往前走，当走到离颐福里不远的地方时，正好跟迎面走过来的张春霞和王紫薇相遇。
“你们俩也来上海了！”张春霞扫视了他们俩一眼，然后问冯宝玉：
“你们俩是不是来找方安安的？”
“是又怎么样？这跟你有关系吗？”冯宝玉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俩来的不是时候呀！”王紫薇哈哈一笑，“她现在不在家！”
“她是跟刘玲一起出去的吧？”
“是的呀！”
“她明明知道我们俩今天要来却还出去！”冯宝玉对王志远说，“她这是不是故意的啊？依我看，她是不想见我们俩，害怕我们俩给她惹事！她也怕陈文海呀！”
“你说得没错！”张春霞笑着说道，“我已经给她打过预防针了，要她少参与你们俩的事！”
“你这小娘们也太可恶了！”冯宝玉朝张春霞咆哮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看上了陈文海，一门心思地想嫁给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竟然还敢骂我！”张春霞气急败坏地大声喊道：“就算我想嫁给陈文海也不犯法呀！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呀！”
“那你就赶快去嫁给他吧，以免他整天为你害相思病！”冯宝玉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越说越不像话了！”张春霞怒斥道：“你别胡说八道！你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根据？”
“他三天两头上班迟到，每天在上班的时候打瞌睡，这些难道不是根据吗？”冯宝玉理直气壮地说道；“依我看，他就是想你想的！他想你想得每天晚上睡不着觉！”
“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张春霞瞪圆了双眼大声吼道：“你还是不是人啊？陈文海已经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他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虽然大难不死，却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可是，你就是不信，硬说他是在为自己的错误辩护！你没完没了地在张雪梅面前挑拨离间，挑唆张雪梅去辱骂伤害陈文海，使陈文海蒙受了一场奇耻大辱！”张春霞越说越激动，“我可不是张雪梅，你别打错了算盘！你的软硬兼施在我这里不起任何作用！”
“所以他才对你恨之入骨！”王紫薇指着冯宝玉对张春霞说，“他就是一个混账王八蛋！他见不得别人好！他看到你们俩真诚相爱而妒火中烧！”说完，便拉着张春霞的手对她说：“快走，赶快离开这里！我们俩别在这里跟他磨牙了！他就是一个不通人性的家伙！他就是一个畜生！”
望着张春霞和王紫薇远去的背影，王志远摇了摇头，然后对冯宝玉说：
“你干嘛要去得罪她们俩呀？难道你不知道她们俩都是优秀教师吗？在十堰一中，她们俩深受学生们的拥戴和喜爱！”
“我能不知道吗？”冯宝玉垂头丧气地说道：“她们俩真是我的克星！正是由于有她们俩为陈文海撑腰打气，才使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陈文海从我们学校赶走！陈文海就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一天不死我就一天不安宁！”冯宝玉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对陈文海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办法总会有的！”王志远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冯宝玉的肩膀对他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等待时机！只要时机一成熟，我们就一定能把陈文海置于死地！”说到这里，王志远眼睛直发亮，“这一天已经不远了！每个人都有软肋，陈文海也不例外！只要我们抓住了他的软肋，就一定能把他置于死地！”
“你说得太对啦！”冯宝玉仰天大笑。“陈文海自尊心太强，为了维护他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一定会破釜沉舟，甚至会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只要他的身体彻底跨了，也就没有心力来跟我们较量了！”冯宝玉恶狠狠地说道：“我都等不及了，我真想此刻就把他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这个上海滩上的小流氓，我总有一天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到了晚上，方安安和刘玲来到了黄浦江边的外滩。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们俩沿着观景平台往前走，边走边天南海北地聊天。
在瞎聊了一通之后，刘玲对方安安说：
“听说张春霞和王紫薇来我们上海了，你说，她们俩还会不会再来找你啊？”
“也许会吧！”方安安沉默了片刻，然后接着说道：“陈文海真是艳福不浅呀！张春霞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有才，有她陪伴陈文海，陈文海的心里一定是乐开了花！”
“那她会不会嫁给陈文海呀？”刘玲笑着问道。
“她倒是想啊！”方安安皱着眉头说道：“这个陈文海真会为别人着想，他对张春霞说：‘我的身体太坏了，我不想连累你！’张春霞说：‘我不怕连累！’陈文海说：‘那也不行！你这么优秀，我根本配不上你！’张春霞哈哈大笑，‘你也很优秀呀！’”
正说到这里，王志远和冯宝玉来到了她们俩的身边。
“今天下午你们俩去哪了？”王志远对方安安说：
“我跟冯宝玉去找你了，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张春霞和王紫薇，王紫薇告诉冯宝玉，说你们俩没在家，于是，我们俩就没去你家。”
“我跟刘玲有急事要出去一趟，于是就出去了。”方安安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啊！让你们俩白跑一趟！也真是巧啊！今天晚上，我们几个竟然会在这里不期而遇！”过了一会儿，方安安又转换话题道：“陈文海现在在十堰那边混得怎么样啊？他没少给你惹麻烦吧？”
“今天晚上我们不说他！”王志远笑着说道：“我们说点快乐的事情！大上海这么美，尤其是到了晚上，这里更是美轮美奂，我们千万不能辜负了这片美景！”
“哈哈，你真会说！”方安安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神情，快活地对王志远说。
2021年4月23日

作家郭仁发

十一
天空笼罩着乌云，似乎要下雨的样子。
张春霞和王紫薇沿着宝山路往前走。
“听说张雪梅又去方安安家了。”张春霞说，“每次去方安安家，张雪梅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诉说陈文海怎么怎么欺负她，因此，方安安非常讨厌陈文海，答应张雪梅：一定要为她报仇雪恨！这个张雪梅真是太可恶了，她没完没了地把自己扮演成一个受害者，似乎陈文海是一个专门欺负女孩的臭男人，而她张雪梅就是一个弱女子，如果没有翟琳为她伸张正义，她早就死在陈文海的手里了！更可恶的是：明明是她在结婚以后去勾引陈文海，却反过来说是陈文海在她结婚以后去勾引她，结果陈文海被廖建华狠狠地揍了一顿！事后，陈文海去质问张雪梅，张雪梅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对陈文海说：‘有关我们俩的事我一点都没有向廖建华透露，也不知道他是听谁说的！’陈文海气愤地说道：‘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如果不是你在外面胡说八道，廖建华怎么可能来打我？现在你满意了吧？’有一次，陈文海对我说：‘那天，廖建华把我推到在地狠狠地揍了一顿，我半天爬不起来！廖建华下手真重，我差点被他打死！’”
“张雪梅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女人？她凭着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去勾引男人，却恬不知耻地把自己装扮成受害者！这样的女人真该千刀万剐！”王紫薇说，“陈文海太善良了，轻易地相信了张雪梅的甜言蜜语，以为张雪梅在他面前的忏悔是发自内心的，结果吃了张雪梅的一个大亏！这是一个沉痛的教训！”
“现在，张雪梅又去找方安安，一定是不怀好意，想让方安安助她一臂之力，然后把陈文海置于死地！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张雪梅和方安安来往密切、接触频繁，她们俩在精心策划一个惊天的阴谋！如果陈文海丧失了对她们俩的警惕，他将重蹈覆辙，即使不死，也将再一次元气大伤！他的人格尊严将再一次被人践踏！我再三地提醒陈文海，可是，他似乎并没有在思想上引起足够的重视，他总是对我说：‘这两个女人翻不起什么大浪，她们无非就是玩弄一些小把戏！她们俩不能把我怎么样！’我真是为陈文海担心死了！他总是那么天真，以为像张雪梅这样的女人不会干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来！有一次，他对我说：‘我曾经那么真心地去爱过她，她怎么可能把我置于死地？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就不相信张雪梅的心是铁打的！’”
“事实并非如此，张雪梅并非像陈文海想象得那么简单！她是一个极其残忍的女人，谁要是侵犯了她的利益，她一定会疯狂地对你进行报复！她一次又一次地去伤害陈文海就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其实，陈文海并不是有意要去侵犯张雪梅的利益，在很多情况下，他是在无意之中触犯了张雪梅的利益。”
“可是，张雪梅并不这么想！她才不管你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只要你触犯了她的利益，哪怕这个人曾经爱过她，她也会不择手段地去进行报复，直到把你整死为止！”
正说到这里，天边响起了一阵滚雷，接着便下起倾盆大雨！
“这雨也下得太大了，真是惊心动魄啊！”张春霞说，“我们俩到商店里去躲一下吧！”
“好的。”王紫薇说，“我们俩边躲雨边继续聊天。”
“聊什么呢？”张春霞歪着脑袋问道。
“聊陈文海啊！有关他的故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说着，她们俩便向一家商店走去。
这是一家大商场，里面还有电影院，他们俩乘坐电梯来到了楼上的电影院，在电影院外面的“等候区”坐了下来，边吃着饮料和爆米花边聊起了天。
在整个聊天过程中，张春霞和王紫薇的心情都很不平静，她们俩为陈文海的坎坷人生长吁短叹，为我们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而感慨万千！
大学毕业后，母亲沈若兰到处求人为自己的儿子张罗婚事，陈文海很反感，他对母亲说：“我的事不要你管！我一定会自己找到如意的姑娘！”母亲说：“你就会吹牛，如果我不为你操心，你这辈子都别想自己能找到对象！哪个姑娘能看上你这个书呆子？”听母亲这么说，陈文海非常恼火，他对母亲说：“你也这么说我！我是书呆子吗？我读的书已经够少的了！你总是心疼那几个钱，只要我一张口向你要钱买书，你就说没有钱！你总是说书不能当饭吃，读那么多书干嘛！吃饱穿暖才是最重要的！花钱买书纯粹是浪费钱！只有傻瓜才会把书当成命根子！说我就是这样的大傻瓜！”母亲说：“老娘的话你总是不听！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为了替自己争口气，陈文海在李建国的怂恿下主动去找了张雪梅。李建国是妹妹陈春梅的男朋友，有一次，他对陈文海说：‘你这么反感母亲为你张罗婚事，你就自己找一个呗！你们学校有没有长得漂亮的姑娘？应该有吧？’陈文海说：“当然有啦！张雪梅就长得很漂亮！不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李建国说：“你去问问她不就知道了吗？”陈文海说：“我不敢！我怕她看不上我！”李建国说：“嗨！你这么没有信心可不行啊！如果你认为她行，适合当你的妻子，就大胆地去追她！一般地来说，女孩子都心软，只要你对她好，长此以往，她会对你动心的！你是上海人，拿下一个女孩应该不是问题吧？”后来，当李建国听说张雪梅是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就更起劲地为陈文海打气，他笑着对陈文海说：“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而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在大上海长大的，什么世面没见过，只要你在她面前显示上海大男人的气派，她也许会拜倒在你的脚下！在我们十堰，有哪个姑娘不想嫁一个上海小伙子？你英俊潇洒，有大学文凭，她不对你动心那才叫怪呢！”听李建国说了这么一大堆，陈文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对李建国说：“那我就去试试看？哪怕最后不成也无伤大雅，就当是开了一个玩笑！”
张雪梅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从小娇生惯养，在湖北竹溪那个小县城里，她凭着优厚的家庭环境，过着饭来张口游乐设施的娇小姐生活，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人间的苦难！当别人向她说起陈文海的苦难人生，她总是哈哈大笑！有一次，她的闺蜜谢继红又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陈文海，说陈文海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活得真是太不容易了，张雪梅却不以为然地说道：‘这能怪谁呀？谁让他整天埋头读书，跟谁也不来往的！他就是一个书呆子！’谢继红说：‘他可不是什么书呆子！其实，他书读得并不多，尤其是在上大学期间那场大病以后，他书读得更少了！他现在每天最多只能读两个小时的书！说他读了很多书，说他是书呆子，那纯属误传！’
陈文海的愿望是美好的，他那个时候的出发点也很单纯，然而，社会是极其复杂的，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会演变成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他跟张雪梅的正常交往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家伙所利用，他们上蹿下跳，煽风点火，把陈文海对张雪梅的追求说成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死缠烂打！
在这场闹剧中，陈文海吃够了苦头！各种谣言不胫而走，流言蜚语满天飞，即使陈文海长有一千张嘴也难以说得清道得明！在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日子里，陈文海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当那些恶毒的语言向他袭来时，陈文海再也顶不住了，以至于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这场打击对陈文海来说是致命的，事情是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发生的，其复杂和荒唐程度令陈文海头晕目眩！他常常这样感慨：命运是多么地不可捉摸啊！常常因为一件小事而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今天，在上海的大马路上，张春霞和王紫薇又一次重温了陈文海的这段苦难人生，泪如雨下的张春霞声音哽咽，泣不成声，她充满激情地对王紫薇说：
“陈文海能活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20多年来，陈文海时刻面对着严峻的现实，他要应付各种极不负责任的言论，竭尽全力地为自己辩护！然而，又有多少人愿意听他的这种辩护，有的人不但不同情他，反而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捅刀子！陈文海受够了各种各样的凌辱，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云开日出，有人勇敢地站出来为他洗清浑身的污垢！然而，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的这一美好愿望始终未能实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没等王紫薇回答，张春霞接着说道：
“因为我们的社会太复杂了，各种各样的因素制约着正义去战胜邪恶！我不是说正义永远战胜不了邪恶，而是说：在有的情况下，正义战胜邪恶需要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要想澄清事实真相，光靠美好的愿望是远远不够的，在这里需要一个人的智慧和能力！说心里话，我真想去为陈文海鸣冤叫屈，为他洗掉浑身的污垢，还他一个清白的名声！然而，我又常常感到自己势单力孤！我不是一个一呼百应的英雄，我没有那种超人的智慧和谋略！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我只能在力所能及的的范围内去给陈文海一点安慰！”
“你已经做得很好啦！”王紫薇说，“有几个女孩能像你这么一如既往地去保护陈文海？有的女孩往往由于害怕社会舆论而望而却步，她们深知众口铄金，流言蜚语能淹死一个人！”
“所以，我们只能在暗中保护陈文海，千万不能太明目张胆，否则，我们不但保护不了陈文海，连我们自己都会被社会舆论所淹没！”
2021年4月26日

作家郭仁发

十二
白玉兰有一个女儿叫陈俊秀，为了掩人耳目，让陈俊秀管陈文海叫爸爸。其实，陈文海心里非常清楚：陈俊秀绝非自己的女儿，可是，如果在外人面前捅破这层纸，外人就会刨根问底：“陈俊秀的亲生父亲到底是谁？”为了少惹麻烦，陈文海只好将错就错地承认陈俊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陈俊秀不懂事，在母亲的胁迫下，稀里糊涂地把陈文海当成自己的亲生父亲。陈文海明明知道陈俊秀称呼自己为“爸爸”是受白玉兰的指使，并非出于真心实意，然而，陈文海是一个非常重感情的人，每当陈俊秀甜甜地叫他“爸爸”的时候，他就陶醉在这种亲情之中，似乎陈俊秀真的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他总是这么想：虽然陈俊秀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是我要把她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对她好，她总有一天会把自己当成她的亲生父亲。
张春霞知道了这些情况后对王紫薇说：
“陈文海太天真了，他总有一天会吃她们母女俩的亏！”
“白玉兰现在很得意，她对廖建华说：‘那笔生活费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我迫不得已地离开了他的家，但是我并不吃亏啊！’”王紫薇说。
“白玉兰的自私和冷酷深深地刺痛了陈文海，使陈文海痛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和创作水平，用文字把白玉兰的自私和冷酷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因此，他现在利用业余时间阅读文学作品和从事文学创作。这本来无可非议，可是王志远偏偏不理解，对陈文海的这一举动横加指责，说什么：‘陈文海就是不安心本职工作，他一心想出人头地！他上班迟到，在上班期间打瞌睡就是由于熬夜看书和写文章造成的！’我现在特别为陈文海的处境担心，如果王志远继续对陈文海施加压力，陈文海不但无法抗拒，反而还会在众人面前有口难辩，有人会这么对陈文海说：‘你身体不好是你自己造成的，王志远整你也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熬夜看书写文章的？’殊不知，他在上大学期间得的那场病已经把他的身体彻底拖垮了，他根本不可能去熬夜看书写文章。他每天看书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小时。”
“陈文海活得太艰难了！他想活得有尊严，可是偏偏身体不争气！如果他有一副好身体，通过大量的阅读和勤奋写作，就一定能写出一部石破天惊、惊世骇俗的非凡作品！他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在苦难中忍受煎熬，打发着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艰难生活！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果不出张春霞所料，王志远对陈文海施加的压力日甚一日，陈文海觉得自己快要顶不住了！他一方面想尽快提高自己的文学素养和创作水平，另一方面又常常感到自己力不从心！他痛恨王志远的残酷迫害，有时忍不住要在他面前发泄一通自己对他的极度不满！有一次，陈文海痛哭流涕地对王志远说：“你太不理解我啦！难道我不想把书教好吗？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的确是身体太坏了！虽然在那场大病中我大难不死，但是使我元气大伤！我现在强迫自己读一点书，就是为了能使自己聪明一点！我的智商不算高，如果再不读一点书，那我就会犯更多的错误！”
然而，陈文海的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并没有打动王志远，反而更使王志远恼怒，他听陈文海说完这番话后撇了撇嘴，对陈文海的冷嘲热讽像暴风雨般的向陈文海袭来，使陈文海浑身颤抖！
“你颤抖什么？”王志远盯着陈文海的脸，“是不是我的话击中了你的要害？你看起来文质彬彬，很有学问，却如此不堪一击！你算什么狗屁知识分子！”
陈文海怒视着王志远，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在心里嘀咕道：“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我怎么做你都不理解！明明是你不能做到善解人意，反而嘲笑别人！”

陈文海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王志远的办公室，茫然地向操场上走去！
天边响着滚雷，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陈文海心惊肉跳地往回走，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站在窗户前，陈文海心潮澎湃！

张春霞和王紫薇来到了陈文海的身边。
“你不要太悲伤！有人不理解你，这很正常！”张春霞说。
“王志远没有你这样的经历，不可能理解你！”王紫薇说。
“我从来没有奢望他能来理解我！”陈文海说，“我只是看不惯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他总认为自己是正确的，他总认为他是在帮我！他经常对我说：‘你太不会做人了！我是在教你怎么做人！’”
“他就是一个党内腐败分子，看不起你这样的优秀知识分子！”张春霞说，“明明你很优秀，他偏偏认为你水平不行，能力不足！在他眼里，你是一个最没有水平和能力的老师！他经常对我说：‘在我们学校里头，要说谁最不称职，除了陈文海还能有谁？他就是不求上进，整天混日子！’他经常对陈文海说：‘我们学校不养闲人！你最好识相一点，赶快离开我们学校，到外面去自谋职业，哪怕去当一个环卫工人也行啊？’”说到这里，张春霞气愤填膺，她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地对陈文海说：“我真想去大哭一场！我真想去狠狠地揍一顿王志远！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啊？他还有没有一点人味？你已经活得够艰难的了，他竟然还要往你的伤口上撒盐、捅刀子！”
“我现在已经被他折磨得有点麻木了！”陈文海说，“有这样的学校领导，这是我人生道路上的一大不幸！其实，你还有所不知，我在上海的时候，王志远就看不起我！从上海到十堰，我一路走来，王志远始终在窥视我的一举一动，绞尽脑汁地想把我整死！冯宝玉是他的死党，他们俩狼狈为奸，干尽了坏事！”
“他们有一大帮子人，他们结成了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张春霞说，“我在上海有亲戚，他们经常告诉我一些使我瞠目结舌的事情！那个朱振华仗着自己的老婆是上海人，经常去上海结党营私，经营自己的私家花园！方安安和刘玲是他的座上客，他们频繁地出入于上海的各种娱乐场所，你所经历的一些事情经常成为他们的谈笑资料！”说到这里，张春霞陷入了沉思。沉思良久，张春霞又重新打开了话匣子，语重心长地对陈文海说：“你可得早做准备呀！他们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坏人，一旦有机可乘，他们便会蠢蠢欲动，向你发起猛烈的进攻！他们手段之残忍令人不寒而栗！”
“我心里有数！”陈文海哈哈大笑，“他们无非是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他们中有的人披着共产党员的外衣，黑白通吃！我不怕他们！”
“你当然不会怕他们！”王紫薇说，“因为在你手里握有一根定海神针，不管坏人多么强大，你都会岿然不动！更何况，在你的身边有一大群有胆有识的优秀知识分子！我们十堰姑娘也不是好惹的，如果把我们给惹恼了，我们也会奋起反抗的！”
说到这里，他们仰望天空，但见云开日出，太阳露出了笑脸！
2021年5月8日

作家郭仁发

阳光下的罪恶

一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陈文海满面春风地来到了人民商场，在那里买了一件羊毛衫和一条羊毛裤。对那件羊毛衫的款式、花纹和颜色他都特别满意，遗憾的是：十几年后的今天，那件羊毛衫的商标和产地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年，时间的年轮进入了2003年，掰着指头一算，白玉兰带着孩子从他屋里搬出去已经有6年了。在这6年里，陈文海心灵上的创伤逐渐愈合。他是满怀信心跨入2003年的。当新年的钟声敲响的时候，陈文海激动万分，他决定把过去一切的不愉快都统统忘掉，从2003年开始崭新的人生道路！

2003年3月21日，陈文海47岁，回想40多年来走过的坎坷不平人生道路，陈文海感慨万千！他想：我现在才40多岁，如果想干一番事业还不算晚，他决定一切从头开始，在事业上开创出一片新天地！

经过6年的休养生息，陈文海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对几十年来走过的人生道路进行了一番认真的梳理。他认为：他在这几十年里虽然没有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没有在苦难中沉沦，而是在苦难中积蓄起了重新崛起的力量！几十年来，在人们的冷眼和白眼中，陈文海逐渐看清了世人的真面目！他忍辱负重，自强不息，在荆棘遍地、险象环生的人生道路上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快要过年了，廖建华带着妻子陈春梅来到了陈文海家里。陈春梅是陈文海的妹妹，廖建华是陈文海的妹夫，虽然陈文海一向很讨厌廖建华，但是，既然他带着妻子登门拜访，主动向陈文海忏悔并致以歉意，表达了要跟陈文海握手言欢、重归于好的美好愿望，陈文海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过了几天，廖建华带着妻子和儿子又一次来到了陈文海的家里，一番寒暄后，他建议出去吃饭。这天，陈俊秀正好也在，于是，他们一行5人来到了六堰一家餐馆。坐下后，廖建华满面笑容地对陈文海说：

“在我们这5个人里头，你最年长，这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陈文海哈哈一笑，随后对廖建华说：

“我只不过是比你多痴长了几岁，在吃饭方面一向很随意。刚才，我浏览了一下菜单，根本不知道该点哪几道菜！你经常跟大官们在一起吃饭，对吃饭一定很有研究，这点菜的美差还是由你来完成比较合适！”

听陈文海这么说，廖建华笑得前仰后合，然后，用手指头指了指陈文海，不无调侃地对陈文海说：

“如果你在学校领导面前也这么会拍马屁，也不至于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太书生气，说话做事不会顺着当官的意思来，还动不动在他们面前吹胡子瞪眼的，他们不整你那才叫怪呢！”

陈文海皱着眉头听廖建华说完这几句话，随后，就往椅子上一靠，满脸不高兴地对廖建华说：

“我今天是来吃饭的还是来听你训话的？”

“你别不高兴，我说的都是心里话！”廖建华接着说道：

“你我不是外人，所以，我才会如此推心置腹地对你说这番话，如果你认为我这是在训导你，我也不会否认！我老婆是你的亲妹妹，所以，我才不会把你当成外人！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你好，如果你不领情，那我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说到这里，廖建华在陈文海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接着对陈文海说：

“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见陈文海和廖建华都不高兴，陈春梅感到很尴尬，不知道该劝哪一个！她端起玻璃杯喝了几口茶水，然后笑着说道：

“你们俩一见面就掐，今天是大年初二，你们俩难道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才懒得掐他呢！”陈文海用眼角撇了一下廖建华，“我就是不喜欢跟这种人待在一起！跟这种人待在一起我浑身不自在！”

“你别这么说话！你这么说话我就不高兴了！”

“你爱不高兴，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廖建华摊开双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然后苦笑着对妻子说：

“就你哥哥这种性格，以后一定还会倒大霉的！我敢断定！”

陈文海狠狠地瞪了一眼廖建华！

“你就别断定了！”陈文海嘿嘿一笑，“我倒大霉那是我的事，如果你不掺和，我一定不会去找你的麻烦！”说到这里，陈文海加重了语气，“我要提醒你的是：如果你助纣为虐，跟那些坏蛋一起来害我，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听陈文海这么说，廖建华差点跳起来！

“你看你都说了些什么呀？你都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也不认真地想一想：我为什么要去害你！我去害你会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这你自己心里最明白！”陈文海也端起玻璃杯喝了几口茶水，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有的人一门心思想往上爬，在往上爬的过程中，如果有人挡了他的道，哪怕这个人是他的亲爹亲娘，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对这个人下毒手，必欲置于死地而后快！”

“你这是在说我吗？”廖建华哈哈一笑，“随你怎么说！我不会跟你这种人一般见识的！”

“你们俩还没完没了了！”随后，陈春梅又接着说道：“本来，今天我们大家都挺高兴的，被你们俩这么一搅合，我都不想再吃饭了！我们还是散伙了吧！”

“为什么要散伙？”陈文海笑着说道，“好不容易出来吃一顿饭，干嘛要半途而废呀！吵归吵，饭还是要吃的！”然后又笑着对廖建华说：“菜还是由你来点，在吃饭这方面你是行家里手！”

“你干脆说我是美食家得了！”廖建华笑得前仰后合。

2021年3月7日初稿，2021年5月9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二
王志远把陈文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我知道你一直很想重新教中学语文，对此我很理解！你想向大家证明：你是有能力教好中学语文的！你不想窝窝囊囊地活着！现在机会来了，经过我向赵校长耐心解释，他同意让你重新去教中学语文！”
听王志远这么说，陈文海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我就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的，这一天竟然真的来了！”
陈文海喜出望外，满面春风！
陈文海霍地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问王志远：
“是明天吗？”
王志远连忙朝陈文海摆摆手，示意让他坐下。
“你别着急嘛！”王志远嘿嘿一笑，“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陈文海也嘿嘿一笑，“你无非是想对我说：‘好好干，别辜负了学校领导寄予你的一片厚望！’你放心好了，我绝不会给你丢脸的！我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王志远双眉紧锁，“你想得太乐观了！实话告诉你吧！赵校长现在还是对你很不放心，他对我说：‘这个陈文海就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多少年了，他从来就没有把中学语文教好过！’他问我：‘陈文海有那个能力和水平吗？他在上大学期间一病就是一年多，大学毕业后又不好好地教书，没完没了地去纠缠那个——那个女老师叫什么来着？’我告诉他是叫张雪梅，他便接着说道：‘对，就是叫这个名字！这个张雪梅现在怎么样了？’我说：‘还能怎么样？结婚成家了呗！’他说：‘听说陈文海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对她死心！这个陈文海是不是真的大脑有病啊？’我不耐烦地对他说：‘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到底让不让他去重新教中学语文？’他对我说：‘过两年再说吧！让他再教两年小学副课！’他郑重其事地对我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他别再上班迟到，别再在上班期间打瞌睡！如果他能做到这些了，我们再考虑是不是让他重新去教中学语文也不迟！’”
听了王志远这番话，陈文海气得差点晕过去！
“我太天真了！我把你们这些人想象得太好了！”陈文海怒目圆睁，“我什么时候去纠缠过张雪梅？我为什么要去纠缠她？在刚毕业的两年时间里，我每天都睡不好觉，整天大脑昏沉沉的，怎么可能去纠缠她？说到上班迟到、上班期间打瞌睡，那完全是事出有因！难道我愿意这样吗？上大学期间的那场大病可能会把我这辈子都给毁了！经过那场大病，我虽然大难不死，但是却留下了极其严重的后遗症！现在，我每天只能看两个小时的书，不能长时间地跟别人谈话！”
陈文海原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话能打动王志远，他万万没有想到王志远会如此不通情达理！听了陈文海的这番话，王志远竟然恼羞成怒，他朝陈文海撇了撇嘴，表现出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他冷若冰霜地对陈文海说：
“你就给我找借口吧！像你这种人就该让你去烧锅炉、扫大街或者干脆让你去要饭、捡破烂！”
陈文海被王志远的这几句话气得肺都快要炸了！
他盯着王志远的脸足足有两分钟，然后愤怒地质问道：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你还有没有一点人味？”
陈文海感觉自己快要倒下了！
他摇晃了两下身子！
他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你可千万不能倒下呀！”
陈文海紧闭双眼休息了一会，然后对王志远说：
“今天先谈到这里吧！我太累了，我得回家睡上一觉！”

陈文海回到家里倒头便睡，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12点了！
陈文海自言自语道：“今天白天我根本就不该跟那个王八蛋说那些话！他就是一个不通人性的畜生！”
陈文海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陈文海来到了大街上。
陈文海心潮澎湃！
陈文海茫然走在大街上，纷乱的思绪纷至沓来！
“以后该怎么办呢？总不能永远让他看不起我吧！我总该尝试一下吧？也许靠我的顽强意志能克服上班迟到和在上班期间打瞌睡这两个毛病吧！”
想到这里，陈文海决定明天主动去找王志远，答应他尽快克服上班迟到和在上班期间打瞌睡这两个毛病。

第二天一早，陈文海就来到了王志远的办公室里。
“你今天怎么来得怎么早啊？”王志远笑眯眯地问道。
“因为我有事要找你啊！”陈文海苦笑了一下。
“说吧！我洗耳恭听！”
“就是——”陈文海喘了一口气，“我想尝试一下！”
“想尝试什么？”
“我想改正错误，当一个有出息的好老师！”
“这就对了嘛！你早该这么想了！”
王志远盯着陈文海的脸，笑容可掬地对陈文海说：
“你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你打算改正哪些错误？你打算怎么样去改正那些错误？有哪些具体措施？”
“我打算先从克服上班迟到和在上班期间打瞌睡这两个毛病做起！”陈文海认真地说道：“如果我真的做到上班不迟到了，在上班期间不再打瞌睡了，你能让我重新去教中学语文吗？”
“这个嘛！”王志远在心里嘀咕道：“说得好听！你真的能做到这两点吗？说大话谁不会啊！”他想：“姑且先答应了他吧！先让这小子高兴一阵子！”想到这里，他便似笑非笑地对陈文海说：“我答应你！只要你真的改掉了这两个毛病，我即使拼上这条老命也要说服赵校长让你重新去教中学语文！”
“真的吗？”听王志远如此信誓旦旦，陈文海忍不住噗嗤一下地笑出了声！他久久地凝视着面前这个不通人性的家伙，用调侃的口吻说道：“王书记，你真是一个值得我敬佩的党员领导干部，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一点呢！”
“少在我面前耍贫嘴！”王志远狠狠地瞪了一眼陈文海，“只要你以后不再给我惹事，我就烧高香了！你自己说，这几十年来你给我们当领导的惹了多少麻烦！朱振华曾经对我说：‘陈文海这小子就是一个惹是生非的家伙，他一天不惹事心里面就难受！如果认我去当你们学校的书记，只要他不惹事，只要他不做违法乱纪的事，哪怕他每天不来上班，每天躲在家里睡大觉，我都不会扣他的工资！’”
“你们俩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陈文海本来想大发一通脾气，可是，他还是忍住了！他想：“为这么一点小事发脾气不值得呀！小不忍乱大谋！现在，怎么才能重新走上中学语文教学岗位才是我要考虑的头等大事！”想到这里，陈文海便和颜悦色地对王志远说：“你可得说话算数啊！别到时再找什么借口，还是不让我去教中学语文！”
“这哪能啊！”王志远挺了挺胸，似乎很认真地对陈文海说：“我好歹也是这个学校的党支部书记，在这个学校里，我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就是一颗颗钉子，哪能说反悔就反悔啊！找什么借口啊！如果我真的不想再让你去教中学语文，根本不用找什么借口！不瞒你说，几十年来， 我搜集了很多有关你的资料，这些资料足够让你从我们学校滚蛋！”说着，王志远还用手比划了一下，“如果把这些资料摞起来，起码有这么高！”
听王志远这么说，陈文海浑身颤抖了一下，心想：“你好阴险呀！你真是一条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你好像在发抖！”王志远直视着陈文海！
“你看走眼了吧！”陈文海用蔑视的眼神看着王志远！
“我怎么可能在你这种人面前发抖？你太高看自己了吧！”
说罢，陈文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王志远的办公室！
2021年3月7日初稿，2021年5月9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三
    陈文海刚离开书记办公室，赵新华就走了进来。
“刚才，上级领导找我谈了一次话，要我们俩把职务对调一下，由我来当这个学校的党支部书记你当校长。在我当校长期间，陈文海这个臭小子根本不服我的管，我伤透了脑筋！我想：以后由你当校长，一定能把陈文海给治服了！”赵新华对王志远说。
“你当校长真是够窝囊的，我看着都替你难受！”王志远拍了拍赵新华的肩膀，然后接着说道：“我是为你解忧呀！谁都知道一校之长不好当，大小事都要校长一个人拍板，稍有失误就得挨板子！无论是学校的老师和学生还是学生家长都眼巴巴地指望校长能把学校治理好，我身上的责任不轻呀！”
“现在最让我们俩头疼的是陈文海！”赵新华双眉紧锁，“有人说他读了很多书，可是，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应该很有自尊心，可是，他却没有一丁点自尊心，每天上班都要迟到，来了也不好好教书，备一会课或者批改一会作业就打瞌睡！这哪里还像一个老师的样子！我现在都懒得再说他了！”
“他就是脸皮太厚！无论你怎么说他，他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王志远说。
正说到这里，赵琳来到了书记办公室门口，她弯腰朝屋里看了一眼，然后笑着问道：
“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可以啦！”王志远说。
“你就别探头探脑的，要进来就赶快进来吧！”赵新华说。
“我怕打扰你们俩！你们俩一定是在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吧？”赵琳说。
“我们俩没在商量什么事情！”王志远说，“你来了正好，我跟赵新华正在为一件事情伤脑筋，你来为我和赵新华出出主意吧！”接着又笑着说道，“你是党支部委员，属于学校的决策层，怎么样才能把我们学校治理好你责无旁贷呀！”
“我就是聋子的耳朵——摆设，你们俩一个是书记一个是校长，大权掌握在你们俩的手里！”见王志远和赵新华愁眉苦脸的，赵琳又接着说道：“不跟你们俩开玩笑了，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为难的事要我来为你们分担？”
“其实，即使我跟赵新华不说，你也能猜得出来！”王志远说。
“是不是有关陈文海的事？”
王志远点了点头。
“嗨！”赵琳嘻嘻一笑，“其实，这事一点都不难！如果让我来当校长，我根本不会跟他费那么多口舌，把他开除不就得了吗？你们俩就是心太软！”
“哪能说开除就开除啊？”王志远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倒轻巧，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看着赵琳的脸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现在是一个人过日子，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缺乏家庭温暖，如果我们再不去关心他，有人会说我们当官的没有人味！”
“让他们去说好了，你管那么多干嘛？”赵琳说：“依我看，我们不如来一个快刀斩乱麻，找一个借口把他从学校里轰出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王志远问。
“现在暂时还没有。”赵琳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办法总会有的，我就不信我们会对陈文海一点办法都没有！”正说到这里，包永刚给她打来了电话。
包永刚在电话里告诉妻子：
“现在，陈文海正在老师们面前吹牛呢！他对老师们说：‘我就不信我改不掉那些坏毛病！我意志这么坚强，改掉那些小毛病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小事情吗？’”
赵琳撇了撇嘴，然后对丈夫说：“他还有脸说自己意志坚强，既然意志坚强，为什么那些坏毛病就迟迟不能改掉呢？他都说了多少次了！他就是会说大话！”
“你们在说谁呢？”说着，冯宝玉一步跨了进来。
“还能说谁？陈文海呗！”赵琳说。
“我一猜就知道是他！”冯宝玉说，“这个小赤佬为什么不滚回上海？他老赖着不离开十堰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你跑题啦！”赵琳瞪了一眼冯宝玉，然后接着说道：“我们大家现在在讨论怎么样才能把他从我们学校里撵出去！至于他回不回上海那是他的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又不是他的亲兄弟，干嘛要操那么多心？”
“我才懒得管他的闲事呢！”冯宝玉说，“我是不想再看到他，盼望着他能早点从我眼前消失！”
“那你赶快想办法呀！”
“我办法还想得少吗？”冯宝玉恨恨地说道：“我想尽了各种办法，绞尽脑汁，连头发都熬白了，可是，这小子好像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行我素！我恨不得一拳打死他！”
“行啦行啦！”赵新华不耐烦地朝冯宝玉挥了挥手，“尽说一些丧气话和气话管什么用？你还是赶快回你的办公室里去吧！”

听说陈文海要不顾一切地改掉那些坏毛病，张春霞很为陈文海担心！她是陈文海教过的一个学生，从华中师范学院毕业后到十堰一中教中学语文。这一天，张春霞来到了陈文海所在的学校——十堰南风教育集团东城学校，然后把陈文海叫到学校的操场上对他说：
“你的愿望是好的，可是，你不能违背客观规律呀！你几乎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觉或者失眠，第二天早晨起来不是大脑昏沉沉的，就是睡过了头，于是上班迟到和在上班期间打瞌睡就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情了。如果你为了能按时上班而硬撑着早起，强迫自己在上班期间即使困得东倒西歪也要硬撑着不打瞌睡，几天还可以，时间一长你会把自己的身体给拖垮的！不是我吓唬你，如果你要坚持这么做，要不了多长时间，你的眼睛就会出问题——玻璃体混浊！”
“你又不是医生，怎么知道会出现这种后果？”陈文海说。
“我虽然不是医生，可是我的一个朋友是医生，是她告诉我的。”说到这里，张春霞友好地朝陈文海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你不要太要强了！不让你教中学语文，你就不教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你在大学里是学的是中文专业，一心想发挥你的专业特长，这不是坏事，可是，如果有人不了解你的这种心情，硬说你根本教不了中学语文，你就别太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你无法阻止别人这么说！更何况，你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虽然大难不死，可是却留下了后遗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你不可能去向每个人解释，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避免地会有很多人对你产生误解！”张春霞眼泪汪汪地说道：“我特别同情你！你活得太艰难太痛苦了！有人无休无止地贬低诽谤你，把你说得一无是处、分文不值，似乎你是这所学校最没有水平最没有能力的老师，是一个不求上进、整天吊儿郎的坏老师！”
“我就是想为自己争一口气！”说着，陈文海掏出手绢想去擦张春霞脸上的泪水，被张春霞制止住了。
“你别这样，我有手绢。”张春霞接着说道：
“如果让别有用心的人看见，又该造你的谣了！”
“我根本不怕他们！”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张春霞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陈文海，然后对他说：“你还是少给自己惹一点麻烦吧！你本来就身体很不好，麻烦惹得越多对你的身体越不利！你还是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呀！”
2021年3月12日初稿，2021年5月9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四
今天，十堰市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蔚蓝色的天空上漂浮着一朵朵白云，麻雀拍打着翅膀在树上和草地上飞来飞去，吱吱喳喳地叫着。
张春霞来到了王紫薇的家里，闲聊了一会儿，然后欠身对王紫薇说：
“待在家里怪闷的，我们俩出去走走吧？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
王紫薇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去哪里呢？”王紫薇看着张春霞的脸说道：“还是去五堰街吗？那里我都去够了！要不我们俩还是去人民公园吧？公园里有一条仿古长城，我们俩到那上面去边走边说话，走累了就到山上的亭子里去坐一会。”
张春霞欣然同意，于是她们俩便乘公交车来到了人民公园。
由于是双休日，公园里人不少，游客熙熙攘攘的。
她们俩来到了仿古长城上。
“听说陈文海经常来这里游玩拍照。”张春霞说。
“摄影是他的业余爱好。”王紫薇说。
过了一会儿，王紫薇若有所思地对张春霞说：
“陈文海好像有一个女儿，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哪里有什么女儿啊！”张春霞紧皱双眉。
“难道陈俊秀不是他的女儿吗？”
“陈文海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张春霞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陷入了沉思之中。
王紫薇扭过头来问张春霞：
“你在想什么？”
张春霞皱着眉头说道：
“我在为陈文海难受！他真是多灾多难呀！远的不说，就说最近一段时间吧！”
“最近他怎么啦？”王紫薇急切地问道。
“他最近一段时间可倒霉啦！”张春霞充满同情地说道。
张春霞用声情并茂的语言描述陈文海最近的一段遭遇：
最近一段时间，陈文海每天坚持早起，如果起晚了就连早饭都赶不上吃急着去上班，为的是上班不迟到！他想兑现承诺！他在王志远面前下了“军令状”：一定做到上班不迟到！可是，由于晚上没睡好，早晨起来大脑昏昏沉沉的，勉强坐在办公桌前备课，这样支持不了多久便打起瞌睡来！本来，他是不想打瞌睡的，只是由于太困了，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于是就闭上眼睛小眯一会儿！结果有几次这种情况被王志远窥探了，王志远便恼怒地把陈文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不分青红皂白地训斥道：“你现在确实是上班不迟到了，可是，打瞌睡的毛病并没有改掉啊！你大言不惭地吹嘘自己意志坚强，可是，你竟然连这样的小毛病都改不掉，我们还能指望你什么！我就知道你只会说大话，所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相信！”陈文海强压怒火，脸上勉强挂着笑容，心平气和地对王志远说：“我能做到上班不迟到已经很不容易啦！打瞌睡是一种正常生理现象！我又不是故意要在上班的时候打瞌睡！”“你打瞌睡还有理啦！”王志远满脸怒容，声色俱厉地训斥道：“如果你还是老毛病不改，那就只好叫你走人了！我们学校不缺人，没有你这个混饭吃的家伙，学校的一切工作照常运转！我知道你又在想老婆，想得连晚上觉都睡不着！你怎么这么没有出息啊！”陈文海被王志远最后的那句话气得差点跳起来，他怒目而视，铿锵有力地说道：“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奉劝你：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你以后最好一次都不要说！”王志远嘿嘿一笑，“你竟然还奉劝我！你有什么资格奉劝我！我告诉你：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如果你继续冥顽不化，最终等着你的只能是被开除！”“你没有理由开除我！学校哪条规定上说上班打瞌睡要被开除？”王志远不耐烦地朝陈文海挥了挥手，“你赶快滚蛋！你赶快从我这里离开！你最好永远在我面前消失！我忙得很，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磨牙！”
说到这里，张春霞叹了一口气！
“王志远就是这么不通人性，这么不讲理！他一贯作风霸道！只要谁不听他的话，只要谁违背了他的意愿，他就怒气冲天，劈头盖脑地训斥你！”张春霞义正辞严地说道：“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党内腐败分子，早晚会被清除出去！”
张春霞喝了一口饮料，然后对王紫薇说：“我们下山吧！”
她们俩来到了湖边。靠在湖边的栏杆上，张春霞对王紫薇说：
“最近一段时间，陈文海经常硬撑着在上班期间不打瞌睡，眼睛早晚会出问题！我已经多次提醒过他了，要他注意休息，我对他说：‘你不要理会王志远，该打瞌睡还照常打，他不能把你怎么样！’他对我说：‘我还是应该注意影响！打瞌睡毕竟影响不好！我老在上班的时候打瞌睡，老师们会怎么看我！’我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情况特殊，通情达理的人会原谅你的！你在上大学期间大病了一场，虽然大难不死，却留下了后遗症！凡是懂得一点医学常识的人都不会苛求于你的！其实，你身上的那些毛病完全属于正常的生理现象，跟意志不坚强根本扯不到一块儿！只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才会说你意志不坚强！你的意志已经够坚强的了！换了别人，早就跨掉了！’”
说到这里，张春霞想起了一个人，于是便告诉王紫薇：
陈文海有一个大学同学叫林建国，也是上海人，陈文海在上大学的时候病倒了，他不但不同情陈文海，反而喋喋不休地责备陈文海，不厌其烦地一次又一次地指责陈文海，只要被他逮着机会，他便盛气凌人地教训陈文海：“你的意志太不坚强啦！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这种意志不坚强的人！你快别说你是上海人了，我们上海人的脸都被你丢尽啦！”陈文海在大病期间需要安慰和体贴，可是，这个林建国却如此对待陈文海！有一次，陈文海被林建国训得火冒三丈，忍不住发了一通火，于是，林建国便到校医王彩霞那里去告陈文海的状，要王彩霞把陈文海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他对王彩霞说：“你是校医务室的医生，又是校长的夫人，只要你下一个命令，派几个身强力壮的学生把陈文海捆绑起来，然后把他扭送到精神病医院里去，谁敢不听啊！”
“我的天哪！世界上竟然会有林建国这么坏的上海人！”王紫薇咆哮道：“这个混账王八蛋！他跟旧上海的地痞流氓有什么两样啊！我真想一拳打死他！”
“你还不知道吧？他跟朱振华是一伙的！他们俩平时称兄道弟的，经常在上海滩上的各家大小咖啡馆里喝咖啡！这个朱振华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经常挑唆林建国去教训陈文海！在他的怂恿下，林建国的胆子越来越大，在陈文明面前越来越放肆！陈文海之所以久病不愈，就跟他们俩有很大的关系！他们俩是陈文海人生道路上最凶恶的敌人！”张春霞义愤填膺，气得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
“我知道：朱振华的老婆也是上海人。”王紫薇嘿嘿一笑，“这个湖北佬竟然娶了一个上海姑娘！他仗着自己长得帅，把焦红骗到了手！”
2021年3月14日初稿，2021年5月9日修改。

作家郭仁发

十三
白玉兰带着外甥女来到了上海滩。
王迎春笑着对白玉兰说：
“方安安知道我们俩已经来到上海，昨天打电话要我们俩上她家去做客，要不我们俩现在就过去吧？”
“你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吗？”白玉兰笑着问道。
“我就是不敢过去！”王迎春说。
“这有什么不敢的？”白玉兰挺了挺胸，“没有什么事我白玉兰不敢做的！想当年，我不就是做了一件别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吗？”
“你指的不就是你跟陈文海的那场假结婚吗？”外甥女笑得前仰后合，“那年，陈文海那个傻小子被你玩得滴溜溜地乱转，我好开心呀！小姨，你好有本事呀！”
“结婚以后，我经常对陈文海说：‘我要想害你实在是太容易了！’他恶狠狠地对我说：‘你别太得意，我总有一天会跟你算总账！’接着又对我说：‘别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其实，我早就识破了你的那套鬼把戏，只不过是给你留点面子没有揭穿你！’这小子的气焰太嚣张了，竟然敢用这种口气跟我白玉兰说话！当时我真想马上弄死他！”
“他就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王迎春说，“我就看不惯他那股傲气！他仗着自己是上海人，就在我们这些人面前趾高气扬的！他经常对别人说：‘白玉兰是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哪能跟我比？我最讨厌她身上的那股小市民习气！她整天想的就是怎么贪小便宜！典型的小市民！’”
她们俩沿着外滩观景台往前走。
“你认识张春霞吗？”外甥女问小姨。
“见过几次面。”小姨说。
“听说她现在经常去陈文海所在的那所学校，影响很坏呀！”
“她就是看上了陈文海！”
“陈文海会去娶她吗？”
“这我哪知道啊！”
“陈文海的老娘好可笑呀！”
“怎么啦？”
“她经常在外面对别人说：‘我的那个傻儿子真是没有出息，竟然还在那里等着白玉兰，想跟白玉兰复婚！难道白玉兰那个骚娘们还没有把我的儿子害苦吗？我的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就是不长记性！’”
“我才不会去跟陈文海复婚呢！他整天独来独往的，跟谁都不来往！说得难听点，如果哪天他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只好让尸体在屋里烂掉！”
白玉兰正起劲地说着，冷不防被从她身边经过的两个年轻姑娘听到！这两个年轻姑娘就是张春霞和王紫薇！她们俩也来到了上海，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白玉兰！白玉兰的那番话引起了张春霞和王紫薇的满腔愤怒！
张春霞和王紫薇转身来到白玉兰面前，看着白玉兰那张无耻的脸足足盯了有两分钟！
“你们俩到底想干什么呀？”白玉兰恼羞成怒，“快滚！滚得远远的！”
“该滚的应该是你！”张春霞怒目而视，“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一个在小县城长大的女孩竟然敢跑到大上海来撒野！小心我的那帮姐妹们把你撕烂，然后把你扔到黄浦江里去喂鱼！”
“小娘们，别在这里张牙舞爪的！”白玉兰嘿嘿一笑，“别看你是一个十堰姑娘，可十堰那里是山沟沟，如果不是二汽要在那里建厂，你这会儿也许还不如我呢！”
“没错，十堰那里确实是山沟沟 ，可是，现在已经变成了现代化城市！十堰比你们枣阳强多啦！”张春霞说，“我就不明白了，你干嘛不老老实实地待在枣阳，偏要跑到十堰那里去混饭吃！去就去了呗，干嘛还要去害陈文海，跟陈文海假结婚！你闹出这么一个大动静，到底想干什么呀！”
“我懒得跟你磨嘴皮！”白玉兰朝张春霞翻了一下白眼，“一个没出阁的姑娘整天疯疯癫癫地乱跑，跟野男人瞎混！我都替你害臊！”
“我跟哪个野男人瞎混了？你说清楚点！”张春霞被白玉兰的胡言乱语气歪了脸。
“你不就是看不惯春霞姐跟陈文海来往吗！”王紫薇逼视着白玉兰，“你这个臭女人，少在春霞姐面前耀武扬威的！春霞姐不吃你这一套！”
“算了算了，你们别再吵了！”王迎春走到她们三个人中间，然后转身对白玉兰说；“小姨，干嘛跟她们俩一般见识？我们俩还是赶快去方安安家吧！她刚才又给我来电话了，催我们俩赶快过去！”
“你们竟然跟方安安勾搭上了！”张春霞大声说道：“难道你们俩不知道她是妓女吗？尤其是你白玉兰，身为人民教师，却要去登门拜访妓女的家，有失身份呀！”
“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妓女呢！”白玉兰哈哈大笑，“如果男人没有性需求，怎么会有妓女？就像当年的陈文海有性需求，于是就找到了我！”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张春霞冷笑道：“明明是你去主动找的他，怎么这会儿变成了是他主动去找的你？你想跟男人睡觉，找谁不行啊？为什么偏偏要去找陈文海？陈文海是你该找的人吗？”
“我不就是贪图他有钱吗？”白玉兰黯然神伤，“有一个人对我说：‘陈文海有钱，你赶快去找他！你不去找他，他的那些钱早晚会被张雪梅那个骚娘们骗光！论长相，你不比张雪梅差！’我相信了这个人的鬼话，结果上当受骗！我现在好后悔呀！”
“你没少糟蹋陈文海的钱！”张春霞说，“你为了早日结束夫妻两地分居，没少鼓动陈文海去向当官的行贿！现在，陈文海的那些钱被你糟蹋完了，成了一个穷光蛋，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我满意什么？”白玉兰说，“我什么便宜都没有捞到，房子和家具都留给了他！”
“是你不稀罕那个破房子和那些破家具！”张春霞说，“你现在嫁给了一个有钱的男人，有吃有喝的，风光得很呢！”
“虽然这个男人长得很丑，可是他有钱呀！”王紫薇说，“你嫁给了一个贪官！以前你是他的情妇，现在你是他的臭婆娘！领结婚证了吗？该不会也是假的吧！”
“你管那么多干嘛？”张春霞连忙制止道：“你少管别人的闲事！”
说完，张春霞便拉着王紫薇离开了白玉兰。
2021年5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