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 《困世人生》 二十三

伏虎山人

二十三

秀丽健美的安宁，也常常是同学们背后议论的对象。

安宁不是本地人。听说临近解放时她父亲失踪了，后来母亲也改嫁了。她是只身投靠兄嫂来矿的。那时，安宁只有十二、三岁，却长得像个大姑娘，比同年的胡沐仪差不多高出了半个头，很有点早熟。虽然身世艰难，但她性情开朗，天性活泼，常爱和男生一块玩。别看是个左撇子，篮球场上好多男生都比不过她。老师、同学都喜欢和她交往。她也住校，同胡沐仪很要好。两人经常在一块儿读书，交流读书心得，还一块儿弹琴，一块儿唱歌，一块儿打球。特别是假日，他俩简直形影不离。老师、同学们都夸他俩像亲姐弟一样。在胡沐仪心中，也的确时常把安宁当作自己的大姐姐。

一个星期天，安宁准备约胡沐仪一块去看电影，半路遇到矿办一位小青年。小青年问她：“看电影么？我这里有票。”

安宁顺手拿了两张就来喊沐仪。不料这事恰好被“么姑娘”金亮碰上了。

面似文静的金亮满肚子花花肠子。第二天，他背着安宁添油加醋，编了好多故事。说安宁同那个小青年怎么怎么好，如何如何亲热，说得有鼻子有眼，像真有那么回事样。胡沐仪在一旁听了气极了，连忙跑去告诉了安宁。谁知安宁却像没事一样。

过了几天又是个星期天。安宁找到“么姑娘”，当着众多同学的面对他说：“金亮，今天我又想看电影，你给买两张票吧。跟你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阴阳货看电影，别人怕就没话说了！”

“哈哈……”在场的同学听了一阵哄笑。羞得金亮无地自容，面红耳赤地溜了。

胡沐仪很佩服安宁。

胡沐仪表哥范青先一年参加高考落了榜——据说是错填了家庭出身，政审没过关。胡德鹏便介绍他来矿小代课。

那时，范青刚满二十岁，方脸、浓眉，是个壮实、英俊的棒小伙。尤其他那双黑亮的大眼中，时常放射着睿智的光芒。这光芒往往撩得一些迎面走来的、正当青春勃发期的少女们脸红心跳，慌忙低下头匆匆而过，却又禁不住调转头来，痴痴地想再看几眼。

范青酷爱运动，游泳、打球堪称一流；也很健谈，常跟胡沐仪，安宁们讲一些科学家的故事，勉励他们多读书，读好书。胡沐仪很崇拜范青表哥。安宁也很喜欢范青，时常向胡沐仪打听范青的事。有时还将范青换下的衣裤偷偷拿去洗了，又一件件叠好偷偷送回。

一天，胡沐仪跟范青表哥谈起安宁，说他特喜欢安宁。心里总惦记着她。范青听后，两眼呆呆地望着前面一声不吭。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说：“安宁的确是个好姑娘，只可惜她还太小了！”

“不小了，”胡沐仪急忙辩解道，“她比我大月份哩。”

这时，范青突然调转头笑着对沐仪说：“怎么哪，你这小东西！有心思了？”

接着范青正了正色，严肃地对胡沐仪说：

“你多大？要一心一意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小学就毕业了，要好好复习准备升学。别胡思乱想。”

范青几句话，说行胡沐仪又羞又愧。

胡沐仪过后才知道，在当时，范青和肖毅都喜欢安宁。只是碍着师生关系，加上安宁看起来像个成年少女，年龄却不大，离谈婚论嫁还远着，才都没表露。不过后来，安宁同范青确有一段痛断肝肠的恋情。那是后话。

三年矿小生活一晃而过。胡沐仪十四岁那年，同安宁、秋芳等十几位同学一块儿考进了新办的兰田中学。范青也考上大学走了。同他们一块离开矿小的还有好几位青年教师。

矿小三年，是胡沐仪一生中的黄金时期。（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