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这天吃过晚饭,胡沐仪正在教室看书。安宁跑来对他说:“胡沐仪,肖老师叫你去开会!” “就来!”胡沐仪急忙收起书,同安宁一块去了肖毅寝室,进门就看到来的都是班委。 肖毅招乎他俩坐下后说: “元旦快到了。学校准备开个联欢会,各班都要出节目。找大家来商量商量,看我们班能出哪些节目。” 安宁是宣传委员,她首先发言: “我负责排练一个舞蹈,一个女生小合唱,还有独唱。你们看还能有哪些——学生会布置了,每个班至少要有七、八个节目。” “叫张家先来个二胡独奏,他胡琴拉得好。”班长也发了言。 “胡沐仪,你有什么节目?”肖毅点将了。 胡沐仪想了想说:“我负责组织男生小合唱怎么样?” “不行,那还不够。”班长说,“听说你课余写了个相声段子,能不能拿出来?” “不行——我还没写好。”胡沐仪慌忙推辞,怕拿出来落在自己头上。 “还有时间嘛。”肖毅摸透了他的心思,“你抓紧写出来给我看看。行,就由班长找个搭档负责这个节目。” “好!”胡沐仪爽快地答应了,“会后我就拿来给您看。” “好哇,你还在打埋伏?明明写好了,还说没写好。”班长一句话说得大家都乐了。 “我还有几个小魔术,是从书上学来的,也拿出来献丑。”胡沐仪又自告奋勇地说。 “这不行了吗?”肖毅高兴地说,“大家合计一下就差不多了。不够我也来个独唱,” “好!” 大家都鼓起了掌。 掌声落定,肖毅又强调说:“下去后由安宁总负责,安排好人选和节目内容抓紧排练。如需要伴奏我也可以抽时间参加。记住,我们班的节目一定不能比别班差。” “行!”班委们齐声答道。 最后肖毅又对胡沐仪说:“你还要组织好元旦专刊的稿件。把规模搞大点。我叫张家先帮你,他字写得不错。” 胡沐仪点头应允了。 那年,兰田中学元旦联欢晚会开得很成功。晚会是在饭厅举行的。饭厅西端有个小舞台,舞台上方吊两盏汽灯,很亮。四个班共演了三十多个节目,大都是各班自编自演。除本校学生外,周围村庄也有不少村民赶来观看。台上台下欢声笑语一片,饭厅内外掌声、喝彩声连绵不断。尤其是肖毅老师的独唱和安宁同另一个女生的压轴戏——《打猪草》,更搏得全场掌声雷动,响彻夜空。 元旦过后学校举行了期终考试。胡沐仪除体育只得了八十分,其它各科都在九十分以上。 第二学期一开学,胡沐仪发现原来的同桌好友张家先没来上学。听说他因为父亲去世休了学,胡沐仪心想:“罪过哟!” 那还是上学期元旦前几天,胡沐仪同张家先商量好出刊的事后,张家先突然苦着脸对胡沐仪说:“我怕往后上不成学了!” “为么事?”胡沐仪吃惊地问。 张家先告诉沐仪,他家是富裕中农。全村人都入了社,就他父亲不愿入社——舍不得家里那头大水牛和十几亩好田。社长告到村长那里。村长组织人开了他父亲的辩论会,说他父亲一心想发家自富走资本主义。还说如果再不答应入社就断了他家的水源,让他家田里种不了庄稼。他父亲挨了批又气又急,回家就病倒了,很厉害。” “那你不会动员你父亲入社吗?”胡沐仪问。 “我父亲很倔。”张家先说,“前天我回家刚说两句,他就臭骂了我一顿,说我是个败家子,把我赶了出来。” “这就没法了?” “我打算从家里分出来单独入社。” 胡沐仪一听就急了:“你不上学?” “我父亲六十多了,身体一直不好。入了社没劳力也不行。好歹我也算个大半劳力。” “唉!”望着愁眉苦脸的张家先,胡沐仪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就这么退学多可惜!要不这样,等过了元旦我约两个人,一块儿去你家劝劝你父亲?” “恐怕很难说通。”张家先摇了摇头。 元旦过后,胡沐仪约了安宁和班长一同去了张家先家。张家先父亲是个精瘦小老头,须发皆白、两眼浑浊,还卧在床上,看来病得不轻。胡沐仪们同他谈了半天,他还是想不通,说: “我勤扒苦做,巴巴结结大半辈子,没偷人的没抢人的,好不容易从牙缝里积攒了这点家业,为什么要拿出去充公?” 返回学校的路上,胡沐仪心想,做一个农民入社的工作都这么难,听说某县三天之内,就在全国率先实现了农业合作化。那工作是怎么做的呢?(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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